第五百八十四章 城下邂逅

作者:關駒
在兇案現場牆上死得有字,這不奇怪。那幾個字個個殷紅如血,顯得兇手蘸着血寫的,這其實也不奇怪。最奇怪的是,牆上所書殺人者姓名居然是身陷囹圄的鄧艾。鄧艾既然在牢裏趴着,又怎能跑到客棧裏殺人。除非獄卒是他們家親戚,又或是收了賄賂,那又另當別論。可是鄧艾窮光蛋一個,家裏八代貧農,又紅又專,顯然沒有這麼有勢力的親戚。上述那幾種情況都不可能發生。兇手什麼人的名字不好寫,偏偏寫這個名字,當真是腦子進水了。

  楊瑛覺得天下間最不可思議之事莫過於此,喃喃念着牆上的字:“殺人者,義陽鄧艾是也!這怎麼可能!士載怎麼可能跑到這裏殺人!”

  她也知道事情既然發生了,光着急是沒有用的。那個兇手居然明知鄧艾已不可能再作惡,還冒他的名頭出來胡作非爲,顯然是個大笨蛋。既然是大笨蛋,就一定會在附近留下蛛絲馬跡。

  爲了能更好的爲非作歹,蹇乂一早就將客棧二層的房間都包了下來。這家客棧最好的幾個房間,全都集中在二樓,對掌櫃來說,日進斗金,蓋本於此。本來以他愛財如命的性格,斷不會將二樓都包將出去。蹇乂畢竟是二世祖,二世祖其實也不是一無是處的,他們最大的優點,那就是揮金如土。掌櫃的剛要出言推辭,卻見蹇福取出一千兩銀子,擺在櫃檯上,登時滿屋銀光閃閃。

  那掌櫃滿眼都是元寶,剛要說出口的屁話登時飛到九霄雲外。他一連說了十個“好”,跟着以最快速度將錢收進了櫃檯。二樓就這麼着被蹇乂包下,原先住的客人都被掌櫃的好言勸散,另覓棲身之所去了。除了包下二樓之外,蹇乂還特地囑咐掌櫃的,未經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到二樓來。既便掌櫃和夥計聽到樓上發出怪聲,也當體任自然,不許上來查察。

  當時楊瑛正在隔壁房裏苦思是否要答應蹇乂條件。畢竟這關係到她一生的幸福,當初賈仁祿那麼有錢,那麼有地位,又那麼聽女人的話,楊瑛都沒瞧上人家。蹇乂和他相比就是一個流氓,就是一個惡魔,簡直比徐象還不如,楊瑛又怎能甘願嫁入他家,受其折磨,遭其虐待,這樣她的一生不都毀了麼?可不答應的話,鄧艾一定活不成。一邊是心上人的生死,一邊是自己的幸福,對她來說都十分重要,她實在難以取捨,心裏反覆交戰。將近四更天時,她忽然想到偃師郊外林中,鄧艾爲了救她將身上全部的錢都給了公孫邵。兩千錢雖少,可對鄧艾來說意味着什麼,她自然知道。鄧艾爲了她甘心捨棄榮華富貴,這其實才是最難能可貴的,也是她最看重的。如今鄧艾有難,自己若是見死不救,又怎麼對得起他的深情厚意。他既然能爲自己捨棄考試的機會,捨棄飛黃騰達的機會。自己爲什麼不能爲他捨棄畢生幸福?想到這些,楊瑛精神一振,決定答應蹇乂無理要求,來到他房前叫門。

  可是如此一來,她便錯過了最精彩的一幕。之前她深入沉思時,全神貫注,便是天蹋下來,也不理會,隔壁有什麼怪聲,她完全沒有留心。現在她細細回想當時的情景,覺得似乎聽到蹇乂說了一聲:“是你!”至於是否確有其事,她也不敢肯定,只是模模糊糊有這麼一個映像罷了。

  她也知道僅憑這一點點模糊的映象不足以證明鄧艾的清白,需要找到更多的證據。當下她舉起蠟燭,環顧四周,只見蹇乂的書童蹇福額頭上破了一個大口子,一動不動的倒在一根殿柱下,也不知是死是活。她舉着蠟燭,輕移蓮步,四下巡視一圈,愣是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發現。其實蛛絲馬跡不是真的沒有,要換作是福爾福斯、包公這樣的老獵狗只要拿眼一瞄便能發現一堆的線索。可她畢竟不是公門中人,不諳捕盜緝察之事,要她留心地上血跡腳印甚至是灰塵之中有無異狀,也太難爲她了。

  四下裏萬籟俱寂,客棧裏的夥計似乎不知道這裏發生了命案,沒有一人上來打擾她。她又走了一圈,連犄角旮旯都仔細仔細的窺探一番,什麼有用的線索也沒有發現。她終於知道自己不是這塊料,再找下去也是白白浪費力氣,不由得有些心灰意懶,頹然坐倒,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在腦子裏理上一理。

  蹇乂包下二樓之事,她曾聽掌櫃的所起過。她也知道蹇乂這傢伙想要做什麼。既然二樓除他們三個人之外,沒有其他人。她當時又在神遊物外,客棧夥計也遵從蹇乂的囑咐,沒有蹇乂的允許,就算二樓給人點了,他們也不會上來看上一眼。如此一來蹇乂既便發出殺豬般的呼喊,也沒有人會來救他。蹇乂這麼做本來是爲了方便和她搞七搞八,沒想到卻作繭自縛,給自己帶來死亡,當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過既然沒有人來救,也就沒人看見兇手,而牆上的那幾個大字,似乎就成了破案的關鍵。她不知道兇手爲什麼要留下這幾個字,但很明顯這幾個字要是給那個只曉得受賄,不爲百姓辦實事的糊塗縣令看到了,這筆爛帳肯定又要記在鄧艾的頭上。鄧艾本就背上盜賊十萬兩銀子的罪名,至今還未洗清,再加上殺人大罪,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不行,這些字說什麼也要給他抹了。

  突然間她雙眼精芒爆盛,霍然而起,拔出長劍颳去粉牆上的字跡。哪知天公不作美。她剛將“陽”字颳去,正要將那個最關鍵的“鄧”字颳去時,忽聽身後有人殺豬般的號了一聲:“快來人啊!殺人啦!少爺給人殺死啦!”

  也怪她忒也託大,以爲蹇乂主僕二人都死了,掌櫃的也不會輕易上來,沒人會來打擾。她有充分的時間,可以從容作案,於是便慢條斯理的從第一個字颳起。哪知蹇福只是暈了過去,並沒有死,突然間吼了這麼一嗓子,嚇了她老大一跳,長劍險些失手掉地。

  這一聲鬼號,甚是悽歷宏亮,登時將睡得正香的掌櫃夥計及一樓的客商全都驚醒。衆人面面相覷,不知是否該上去查察。掌櫃收了蹇乂的銀子,知道他要在客棧裏和一個女子苟合,最關鍵的是這個女子不大願意,洞房花燭時難免會鬧出什麼動靜。他本來不願管閒事,不過殺人畢竟非同小可,要是確有其事,自己若不瞭解清楚,趕去報官。萬一縣大老爺查問起來,自己支支唔唔說不清楚,這筆爛帳非記到自己頭上不可。當下他對幾個膽子較大的夥計說道:“你們幾個上去看看。”

  那幾個夥計心裏也甚是好奇,點了點頭。一名廚子藝高人膽大,操起擀麪杖一根,大喝一聲:“賊子休要猖狂,我來也。”衝了上去。其他人或抄扁擔,或抄木棍,緊隨在後。

  楊瑛聽到有人叫喚,心慌意亂,便要跳窗逃走,可是想到窗上的字關係到鄧艾的性命說什麼也要抹了去,心下便即寧定,舉起長劍便又刮字。

  只聽蹇福大叫一聲:“殺人兇手,你殺了我家少爺,我也不想活了。我和你拼了,還我少爺命來!”一猛子撲將上去,伸拳在楊瑛背上亂捶。

  這些拳頭捶在楊瑛身上,無異於隔靴搔癢,不能給她造成一絲傷害,不過她也因此沒法專心致致的刮字。她惱將起來,回肘在蹇福胸口上一撞。但聽啊地一聲驚呼,蹇福身子像一捆稻草一般,在空中平平的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下,兩眼一黑,又暈了過去。

  楊瑛長劍挺出,正要刮字,但聽咯吱咯吱之聲大作,夥計們已衝將上來。千釣一發之時,她心念電轉:“如今能救士載的只有我了,若我有個閃失,士載可真就死定了。反正士載還在牢裏,這事肯定不是他乾的,留不留下這個字,倒也無關緊要。我還先走吧,趕到長安向賈福求救,如今能救士載的也只有他了。”

  當下她推開窗口,飛身上了屋頂,幾個縱躍,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便在這時夥計們吭吭哧哧趕到現場,只見到兩具屍體,和牆上的四個大字:“鄧艾是也。”

  曹陽是個彈丸小縣,城不高,池不深。其時城門雖然緊閉,但楊瑛還是輕易而舉的出了城。

  她在荒山野嶺之中奔一夜,次日巳時到了弘農。由於走的匆忙,她一應物事都在曹陽客棧,她在城中買了些必用之物,吃了午飯,繼續趕路。她急於救人,一路上風馳電掣。這日到了潼關腳下一個鎮甸之中。其時已是午時,她肚子餓了,找了家飯館,點了一碗麪。不多時小二將面端將過來,她從筷筒中抽出筷子,正要吃麪。忽聽隔壁座一人說道:“曹陽縣出了人命大案,你聽說了嗎?”

  另一人道:“嗯,聽說了。我聽說是一個叫鄧艾的乾的。”

  先一人嘆道:“真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的人。我聽說死的那個叫蹇乂,是鄧艾的好朋友,一起結伴去長安參加考試。蹇乂富而鄧艾窮,一路上蹇乂對鄧艾關照有加,爲他買這買那,備齊必用之物。哪知鄧艾人面獸心,竟恩將仇報,將蹇乂的財物洗劫一空。”

  另一人接口道:“事情敗露後,鄧艾恨蹇乂將他扭送官府,害得他不能參加考試,竟越獄而出,來到客棧慘忍將蹇乂殺害,並在牆上留下幾個血字,表明這一切都是他乾的。如今官府已灑下海捕文書緝拿此人。這傢伙心狠手辣,喪心病狂,撞上他一定沒好果子喫,兄弟,你常到外地作買賣,可要小心些啊。”

  先一人道:“我知道這消息,嚇的都不敢出門了,哪還有心思做什麼買賣?”

  之後二人竟聊些生意上的事,楊瑛也無心再聽下去了,心道:“什麼,士載當晚就越獄了,難道真是他乾的?不對,要是他乾的,他爲什麼要在牆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想了一會,頭大了一圈,還不得要領,尋思:“算了,這事看來我是搞不明白,還是趕緊上長安吧。”

  她喫完了面,繼續趕路。進了潼關,便是京兆之地,一路無話,這日她到了長安。進得城來,見到街道縱橫交錯,房屋鱗次櫛比,人潮摩肩接踵,不禁有些發懵。要不是親眼所見,她實在難以想像,天下間竟有這麼大的城市。她陪了個小心,詢問路人,得知賈府所在。

  她依着指示,來到一條長街盡頭,前面現出老大一片宅邸,廣袤數裏,紅牆碧沼,樓臺館閣,極盡園林之勝。她隔着老便見府門上懸着一面金字招牌。“司空府”三個大字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熠熠生輝。來到近前,只見臺階前一左一右鎮着兩隻銅獅,剛猛威武,氣派不凡。十來級臺階之上聳立着一扇硃紅大門,上面碗口大的門釘整整齊齊的排成幾排,正中則是兩個銅製門環。

  楊瑛從沒有見過如此氣派的府邸,微微一怔,沿着臺階而上,提起門環,噹噹噹的敲了三下。

  吱呀一聲,大門開了,一漢子從裏面探頭出來,問道:“請問你有什麼事?”

  楊瑛道:“我是驃騎將軍的好朋友,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見他,你趕緊給我通報!”

  這樣的話那人一天之中也不知聽過多少遍,耳朵早就磨出繭子來了。對這種以各種方式上門打秋風的人他原本都是愛搭不理,不過看在她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美女的份上,淡淡的道:“不好意思,老爺有事出門去了,不在家。”

  楊瑛還道賈仁祿架子甚大,等閒見不到他的金面,道:“我叫楊瑛,你就這麼跟你家老爺說,他一定會見我的。”

  冒充賈仁祿情人上門來騙飯喫的事情,一天總有那麼幾起。那人當然不會信以爲真,不過看她長的十分標緻的份上,實話實說:“老爺真的不在家,要不我去和夫人說一聲?”

  楊瑛道:“那他去哪了?”

  那人道:“鮮卑一個大人物今天到長安,皇上命滿朝文武出城恭迎,老爺一大早就去了。”

  楊瑛急道:“我剛進城,怎麼沒見來?”

  那人道:“鮮卑使臣打北來,老爺奉命在廚城門……。”

  楊瑛在路上曾聽一個大媽介紹過,知道廚城門在北,一聽這三個字,回身便走,下了臺階,匆匆去了,連聲謝謝也沒有說了。

  那人嘆了口氣,道:“現在人怎麼都這樣。”吱呀一聲大門緩緩合上。

  楊瑛急於見到賈仁祿,提一口氣,飛奔而前,穿過幾條大街,出了廚城門,沿着官道向北奔出二十餘里,遠遠望見大道兩旁站着不少人。看來賈府門房沒有撒謊,這些人應該就是迎接什麼鮮卑使臣的文武大臣。

  楊瑛心中一喜,奔得更加快了,過不多時,她上了一道土坡,手搭涼棚,舉目望去,只見一人翹着二郎腿坐在接官亭的欄杆上,背靠着石柱,正和邊上幾位高官聊得起勁。那人形容猥瑣,面目可憎,不是賈仁祿是誰?

  楊瑛也不管賈仁祿是否身有要事,大聲叫道:“賈福,快過來,我有話和你說!”她運功將這番話遠遠送出,接官亭周圍的每一個官員都聽得清清楚。

  迫於上命,賈仁祿起了個大早,騎着蘆柴棒吭哧吭哧的來到這裏。他原本以爲只是接個人,兩三分鐘就完事了,然後又可以繼續回家睡覺。可沒想到左等人不來,右等人也不來。心想火車晚點,最多也就耽誤個幾十分鐘,忍忍就過去了。這傢伙可倒好,讓幾百位官員在烈日下足足呆了幾個時辰,居然還不出現,這架子可是有夠大的。他可不像那幫正人君子那樣,把皇命看得比天還大,站在那裏大氣不敢出一口。他站了小半個時辰,便腰痠腿疼,一貓腰便溜進接官亭中,坐在欄杆上,翹起二郎腿,哼着不着邊際的小調。在他的影響下,有不少官員離開隊伍,來到接官亭中納涼聊天。諸葛亮身爲百官之首,見又是賈仁祿這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自然大爲憤怒。不過他也知道賈仁祿軟硬不喫,死豬不怕開水燙在長安城裏可是出了名的。雖說自己聰明絕頂,不過對付他這個大流氓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讓大家自由活動,原地休息。

  楊瑛到時,賈仁祿正和幾個志同道合的同僚就女人這個長盛不衰的話題展開熱烈的討論。當然諸葛亮、鍾繇等正人君子一聽到這個話題就眉頭大皺,敬而遠之。賈仁祿正聊着女人,沒想到就有女人喊着自己的名字。登時來了精神,一雙賊眼四下亂瞄,驀地裏鎖定目標,雙道火辣辣的目光徑向楊瑛隆起的雙峯射去。這也是賈大流氓看女人的習慣,他的幾位夫人說過他很多次了,可他總是虛心接受,堅決不改。

  突然間他覺得周圍的氣氛不大對頭,遊目四顧,只見無數道異樣的目光齊刷刷的射向自己,饒是他臉皮極厚,也不禁微微一紅,道:“這是……前朝太尉楊彪的閨女,一定是她老子遇到什麼難題了,這纔來找我,大夥可別胡思亂想啊?”心道:“這小妮子,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這不要我好看麼?”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我們可沒胡思亂想,怕是你自己心裏有鬼嗎?”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鮮卑使臣應該沒那麼快來,師父,要不我先去會會她?”

  諸葛亮笑罵:“滾吧。”

  賈仁祿依舊滾到楊瑛面前道:“小妮子,好久不見。什麼風怕你給吹來的?”

  楊瑛知道賈仁祿最受不了的就是色誘術,只要把他忽悠暈了,就算自己要天上月亮,他也會毫不猶豫變把梯子,爬到天上把月亮給摘將下來,笑靨如花,細聲細氣的道:“呵呵,我想你了,所以就來看看你。”

  賈仁祿位高權重,兩袖金風,一天到晚對他說這種話的女孩子估計能繞着地球排上三圈,他對這種小型色誘術早已有極強的抵抗力,淡淡一笑,道:“你一定惹了什麼大麻煩,找你老哥我幫忙來了。有事說事,別整這套沒用的。”

  楊瑛笑道:“難道沒事就不能來看你?”

  賈仁祿板起臉來,道:“你不說,我可走了!”一拂袖,便向接官亭走去。

  楊瑛沒想到賈仁祿竟不上當,心下大急,右手一探,擒拿手法使將開來,已抓住他的右腕,道:“別走,別走。我……”

  忽聽諸葛亮大聲叫道:“仁祿快回來,鮮卑使者到了。”

  賈仁祿舉目望去,但見遠處塵土飛揚,顯有大隊人馬開來,急道:“瞧你來的真是時候!你先到我家去,我隨後就來。”

  楊瑛拉着他的手不放,道:“我不。你家的門檻太高,我可進不去。我從沒見過鮮卑人,想看看他們長什麼樣,不如你讓我跟去瞧瞧熱鬧。”她倒不是真想見什麼鮮卑人,而是她好不容易纔見到賈仁祿,萬一讓他給溜了,再想找到他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賈仁祿道:“這是你出席的場合麼?你趕緊到我家去,別給老子添亂!”

  楊瑛面含薄怒,小嘴一撅,瞧着他,一言不發。

  賈仁祿最受不了女人生氣,正沒理會處,只聽諸葛亮連聲催促:“仁祿,快回來,鮮卑使臣馬上就到了。”

  鑼鼓聲越來越近,賈仁祿見她抓住自己袖子不放,心裏一急,叫道:“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不過你要聽我吩咐,不然捅出什麼大簍子,連老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楊瑛笑靨如花,拉着他奔到接官亭。賈仁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楊瑛沒有位置,心裏一急,搶過文欽的佩劍,擡腳將他踹到一旁。自己則站在他的位置,冒充賈仁祿的親兵頭子。文欽從沒見過如此霸道的姑娘,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精神,灰溜溜的退在一旁。

  楊瑛方纔搶到位子。但聽銅鑼噹噹噹三聲大響,一隊人馬馳近,當先一人正是拓跋力微,飛身下馬,搶步上前,按鮮卑最高禮節深深行了一禮,道:“小可拓跋力微,今日得見衆位高賢,幸何如之。”這一通漢語說得純正地道,字正腔圓。

  諸葛亮、鍾繇暗暗佩服,不由對深處腹地的拓跋鮮卑刮目相看。

  鄧芝下馬上前,便要將朝中官員介紹給拓跋力微認識。只聽拓跋力微說道:“伯苗,請等等,讓我猜……”說到這時,他擡起頭來,發現映入眼簾的竟是一位美貌女子。他見過大草原上不少女子,卻從沒見過如此粉雕細琢的姑娘,不禁怔在當場,下面的話無論如何也接不下去了。

  諸葛亮順着他的目光瞧去,眉頭一皺,心想:“這個賈福雖很能成事,卻也很能敗事。他爲什麼要讓毫不相干的女子進來,這不是給我添亂麼?”說道:“拓跋公子,你怎麼了?”

  拓跋力微畢竟是大英雄大豪傑,只是呆上一呆,便即回覆正常,道:“沒什麼,這位應該就是將大漢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條,蒸蒸日上的諸葛孔明先生吧。”

  諸葛亮笑道:“公子好眼力。”

  拓跋力微走到賈仁祿道:“這位一定是叱吒風雲,戰無不勝的賈司空吧。”

  楊瑛笑道:“呵呵,你猜迷的本事倒好。”

  拓跋只覺得她說話的聲音比一百隻百靈鳥齊聲歌唱還要好聽,怔了一怔,問道:“這位姑娘是?”

  賈仁祿只覺得頭皮發麻,在心裏罵了楊瑛不下一萬遍,說道:“這是在下的妹……妹子,沒見過大世面,我帶……帶她出來歷練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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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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