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離奇慘死

作者:關駒
鮮卑鐵蹄馳驟之聲越來越近,匈奴人前進不得,後退無路,急得在馬上號啕大哭,聲音十分悽歷。那人眼珠急轉,道:“現在河水凝冰,咱沿着河走,到上游去。”

  呼廚泉道:“狗屁主意,到上游去就能逃得掉麼?再說我們棄了美稷,上郡怕也是回不去了,可謂根本盡失,天下雖大又有何處可以安身?”

  那人道:“潣水上游千溝萬壑,地形十分複雜,我們到那隨便找個山溝躲起來,不論漢人也好,鮮卑人也好,都找不到咱們。只要拖上十天半個月,局面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呼廚泉道:“放你個屁,十天半個月局面又能怎麼不一樣?”

  那人回頭張望,道:“單于速作決定吧,鮮卑人馬上就要到了。”

  呼廚泉一咬牙,道:“好,就聽你的,往上游去。”

  呼廚泉一聲呼哨,撥轉馬頭,往西去了。數千精騎緊緊追在他的身後。其餘兵馬哪裏想到呼廚泉會突然改變行軍路線,走兩岔了,遍尋他不着,無奈之下,不是降了漢朝,就是降了鮮卑。

  軻比能親自率隊攻到了對岸,漢軍固守營壘,軻比能連番衝突不入。兩軍正在對峙,姜維令張飛領軍增援,表裏奮擊,軻比能料敵不過,怏怏而還。

  呼廚泉踏着河上堅冰,喝着西北勁風,往西北方向奔出了百餘里,果見這一帶山巒起伏,溝壑縱橫,大地就像是一張許久沒喝水的嘴,裂開了一條條大縫。呼廚泉喜道:“藏在這種鳥地方果然不易被人發現,可是這裏沒有人煙,一點喫的也找不着,咱帶的乾糧可不多,可支持不了幾天。倘若局面沒有改變,咱們可都得餓死。”

  那人道:“單于儘管放心,不出數日局面必將有變。”

  呼廚泉嘆道:“就信你一次。”吩咐衆軍找個隱蔽的地方安營紮寨。

  那人回到自己的營帳,寫了一封密信,捲成一卷,叫來心腹,把密信交給他,道:“速將此信送到長安交給主人。”

  那心腹答應了,接過信,飛也似的去了。

  長安,承明殿,依娜愁眉深瑣,問劉皇后道:“你說說看,賈福到底在什麼地方?”

  劉皇后搖了搖頭,道:“師父不知道,子弟更加不知道了。”

  依娜冷哼了一聲,劉皇后打了個寒噤,道:“子弟並不是笑話師父,真的不知道。”

  依娜嘆道:“這個賈福當真神出鬼沒,有消息說他在圜陰,又有消息說他在長安家中,甚至還有消息說他就在宮裏,可他到底在哪?當真一點頭緒也沒有。”

  劉皇后道:“事情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咱已是騎虎難下,不管賈福在哪,咱都得幹。”

  依娜道:“你是說北邊的事得辦了?”

  劉皇后點點頭,道:“北邊的事不了,咱的人手一直被拖在那裏,這裏的事可就不好辦了。”

  依娜冷哼一聲道:“我的人來不了,你不正可以爲所欲爲麼?”

  劉皇后不敢觸依娜的眉頭,啞口無言。

  依娜道:“再等上一段時間吧,讓漢人與鮮卑鬥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我們這邊的壓力也就小很多了。”

  城中,薛珝沿着雍門大街往西走。他所經之處,正是東市,當時全國最大的集市。長安是大漢京師,當時全國的政治經濟中心,且在諸葛亮、鍾繇、董允等人的精心治理下,繁榮昌繁,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別提有多美了。這老百姓的口袋裏一有了閒錢,自然就想要買些這個,買些那個,使自己的生活更上一層樓。有人買,自然有人要賣,於是全國各地的商人蜂擁而至,就連東吳及西域各國的商人爲了謀利,也不遠萬里而來,帶來長安百姓連做夢中想不到的新巧玩意。這時又近年關,是一年之中最熱鬧的時候,市中的商品五花八門,琳琅滿目。商賈多得實在擠不下了,只好把攤子擺到街上來了。雍門大街上擠滿了忙着作生意的商人及選購商品的百姓,吆喝之聲此起彼伏,別提有多熱鬧了。

  薛珝見老百姓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笑容,心裏也一片敞亮,可又想到自己爲虎作倀,陰謀顛覆政權,轉眼大亂將起,老百姓勢必再度陷於水深火熱之中,這令人開心的笑容再也看不到了,不禁黯然神傷。

  正當他一面心不在焉的挑選着新奇的小玩意,一面胡思亂想之際,忽聽鑼聲陣陣,自大道那頭直響過來。

  薛珝側頭一看,原來是一隊兵士解着一條大漢沿街走來,當先一人一邊敲着鑼,一邊大聲吆喝,曉諭百姓閃避。

  隊伍當間那個被五花大綁,不知犯了什麼事的漢子眼尖,瞥見了他,頻頻向他使眼色,盼他搭救自己。

  薛珝上下打量着他,覺得似曾相識,像是在哪見過,猛地想起去年匈奴入貢,他曾作爲使者進宮謁見當時還是貴妃的劉皇后,心念一動,迎上前去,袖出宮中令牌,問最先那位兵士道:“這人怎麼了?”

  那兵士叫道:“原來是薛大人,是這麼回事,皇上剛頒下詔命,着城門校尉嚴加盤察,嚴禁可疑人等進城。這傢伙一身匈奴打扮,懷揣利刃,鬼鬼祟祟想要混進城去,被守城的將士抓住,疑是奸細,送往京兆尹衙門審問議罪。”

  薛珝上下打量他,道:“這不是呴犁湖麼?”

  那漢子叫道:“正是,正是,我就是呴犁湖。”

  那兵士道:“怎麼,大人識得此人?”

  薛珝道:“此人曾做過匈奴使者朝拜過娘娘,是以識得。呴犁湖,你今番做什麼來了,難道真是來當細作,窺探軍情?若真是如此,我也護不住你,乖乖到京兆尹衙門領板子吧。”

  那漢子道:“冤枉,冤枉,我奉單于之命,朝拜皇后娘娘。哪知半路上遇到盜賊,東西都給搶走了,國書也丟了,我正要進城向皇后娘娘稟明一切,沒想到被當成奸細捉了起來。大人救我啊,大人救我啊。”

  薛珝道:“原來是這樣。”對那兵士道:“我覺得他應該不像是說假話。要不這樣,我把人帶去由皇后娘娘審問,皇后娘娘一向忠於皇上,豈會徇私?”

  那兵士見他把皇后擡了出來,哪敢得罪,道:“甚好,甚好。”說着將人交給了他,轉身去了。

  薛珝將那漢子帶到僻靜無人處,解了綁縛,問道:“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來做什麼?”

  那漢子知他是劉皇后身邊第一心腹,算是自己人,說道:“我有一封密信要交給皇后娘娘。”

  薛珝問道:“哦,信在何處?”

  那漢子從懷裏取出密信交給薛珝,薛珝接過看了,上面彎彎曲曲的字寫了一堆,不知所云,道:“這上面寫得是什麼?”

  那漢子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只知它關係到匈奴的安危,得火速交給皇后娘娘。”

  薛珝道:“嗯,你把信交給我吧,我這就進宮交給娘娘。”

  那漢子道:“不行我要親自進宮,當面將信交給娘娘。”

  薛珝冷笑,道:“怎麼,信不過我?”

  那漢子道:“不敢,只不過這信關係忒也重大,上面命令我要親自將信交給皇后。”

  薛珝道:“不瞞你說,皇上自藍田迴轉後,便加強的各門防衛,還頒下嚴旨,沒有他的詔命及令牌,任何人不得進宮,違者立斬。你要不信,就去試試。”

  長安外城防衛有多嚴,那漢子是領教過了。他只不過是趕得急了來不及把這身皮換了去,就被守城官兵逮了起來,心想外城尚且如此,宮城一定更加嚴謹,當真是插翅難入,嘆道:“也只有如此了。這信可關係到匈奴全族老幼,你得儘快將它交給皇后娘娘。”

  薛珝正色道:“嗯,我這就去。”匆匆去了。

  他回到宮中,將信交給了劉皇后,並說明始未緣由。劉皇后皺眉道:“城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嚴?”

  薛珝搖頭,道:“自皇上巡狩藍田回來,城防就比往常嚴密數倍,到底爲何,臣也不知。”

  劉皇后道:“看來賈福到了長安,並不是空穴來風。”

  薛珝道:“您說這一切都是賈福暗中主持?那我們該怎麼辦?”

  劉皇后側頭向身後屏風瞧了一眼,道:“想來他是察覺到了匈奴人頻繁調動,故而對城防進行了周密佈置。”

  薛珝道:“他媽的,這傢伙老和我們過不去,娘娘你還等什麼,趕緊想個招殺了他!”

  劉皇后又朝屏風望了一眼,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薛珝也朝屏風瞧了一眼,應道:“是。”退下了。

  依娜從屏風後轉了出來,道:“信上寫得什麼?”

  劉皇后道:“呼廚泉害怕漢人找他麻煩,不聽您手下的告誡,帶兵北上,打了個大敗仗,大軍陷入絕境。您的人來信催促您趕緊下手,將北方的事了了。”

  依娜嗔道:“這個呼廚泉簡直就是豬,居然連漢人的話也信。”

  劉皇后道:“也不能全怪呼廚泉,他畢竟是單于,要爲整個部落考慮。再有漢人出得主意也當真高明,以偏師渡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確是取勝之道,別說呼廚泉會上當,就連我估計也得中計。”

  依娜道:“聽說賈福病了,軍中之事都是他的女婿,那個叫姜維的小鬼在主持。一個十六歲的娃娃能有什麼本事,這一定還是賈福在暗中主持。這賈福八成還在圜陰。”

  劉皇后道:“你也聽見了,長安城防突然嚴了起來,這裏面應該也有高人暗中主持。”

  依娜恨恨地道:“這個該死的賈福,到底在哪?”

  劉皇后道:“北邊之事……”

  依娜嘆道:“現在不辦也不成了。”

  潣水北岸軻比能大營,軻比能聽着各部上報的傷亡數字,眉頭大皺,道:“沒想到這個小鬼還真有些本事。居然硬是在圜陰這個彈丸之地阻擊我軍半個多月。”

  拓跋力微道:“會不會是賈福根本就沒有病,這都是他放出的煙幕?”

  軻比能道:“有這個可能,若是這樣,可就難怪了。”

  拓跋力微道:“攻堅非我軍我長,這半個月來我軍損折當真慘重,依我看咱還揚長避短,別再和漢軍硬拼了。”

  軻比能道:“如何揚長避短?”

  拓跋力微伸指在地圖上劃了個弧線,道:“上策,由白土出發,經龜茲而至上郡治所膚施。我曾數次經過膚施,對那裏的情況很熟悉,城不高池不深,兵馬也不多,若傾全力攻打,不一日可下,在那裏休整一日。漢人見我軍佔了膚施,定會以爲我軍欲南出高奴,徑取長安。而我軍則沿奢延水往西,進抵奢延,這一着必大出漢人料外,以我軍的行軍速度,他們想佈防也來不及了。接着我軍由奢延往南,經歸德、射姑、鬱郅、五作亭而至新平郡治漆縣,順着涇水南下,直逼長安。這條路看似迂遠,可一來徹底繞開了敵人的防線,二來所經多是不毛之地,且深處腹地,漢人必不爲備。此兵法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者也,三來,考慮到雙方行軍速度的差距,估計我軍抵達長安,他們在北線的佈防還未完成呢。若大人果依此法,當可立不世奇功。”

  軻比能看着地圖,默然無語,過了半晌,方道:“中策呢?”

  拓跋力微道:“中策,仍是佔領膚施,跟着大張旗鼓向南,製造出南出高奴,攻取長安的假象,吸引漢人在南線佈防。行出數十里後,我軍迅速掉頭向東向北渡過奢延水、黃河,進入河東廣袤無垠的荒野中,翻越這道至今無名的山樑,經羊腸而至晉陽。晉陽太守做夢也不會料到我軍會來打他們的主意,此城唾手可得。如此一來,我們雖沒能打下長安,卻據有幷州,南可攻長安、洛陽,東可擊鄴城,天下大勢未可知也。”

  軻比能靜靜的想了一會,道:“下策呢?”

  拓跋力微道:“下策,便是頓兵於此,與漢人爭一旦之命。”

  軻比能道:“我怎麼覺得你的下策纔是上策呢?”

  宇文部大人道:“就是,連日進攻,我們雖損失了不少弟兄,可漢人比我們損失更多,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再打上幾天必走。那時我軍挾大勝之威以臨長安,必當勢如破竹,漢主亦當不戰而降。這樣豈不勝過你出的那些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乘人不備纔出來打一下的狗屁主意?”

  拓跋力微道:“如今守營的均非漢軍主力,漢人之意就是想要拖跨我軍給他們主力殲敵,創造有力條件。”

  宇文部大人不服和拓跋力微吵了起來,一時間兩人脣槍舌箭,吵得個面紅耳赤,不悅樂乎。

  軻比能根本不理他們,看着地圖,默然無語,過良久良久,方暴雷也似的大叫一聲:“別吵了!”

  兩人兩耳嗡地一下,頭皮一陣發麻,不由自主的停止爭論。軻比能道:“你們兩個人說的都有理,容我再考慮考慮,散帳。”

  衆人魚貫而出,拓跋力微和宇文部大人並肩來到拓跋部大帳,相視而笑。拓跋力微道:“你說軻比能會用何策?”

  宇文部大人道:“你說呢?”

  拓跋力微道:“我們一起說吧。”

  兩人對望一眼,齊道:“下策。”哈哈大笑。

  拓跋力微道:“此役軻比能必敗,敗後就算他厚着臉皮想當這個大人,其他部落也不會服他了。軻比能轄下數千裏水草地,你我二人平分,兩方以平城爲界,以東歸你,以西對我,你看如何?”

  宇文部大人笑道:“這也正是我想對你說的。”

  兩人互視了一眼,哈哈大笑。

  軻比能對着地圖發了一陣子呆,忽覺腦海中一陣暈眩,身子晃了兩下。他忙扶着桌案戰穩,晃悠悠的來到牀上躺好。正在這時,一美婢手端托盤,掀簾進帳,道:“大人,蔘湯熬好了,趁熱喝了吧。”

  這女子是他進軍途中擄來的,兵士們見她長得頗有幾分姿色,便將她獻給了軻比能。軻比能端起蔘湯,兩眼直愣愣地看着他,道:“好,好。”雖然一連說了兩個好,可卻沒喝。

  那婢女可他瞧得不好意思,側過頭去,道:“大人,快喝吧,涼了就不好了。”

  軻比能將碗送到嘴邊,張開血盆大口,咕嘟咕嘟兩口搞定。

  那婢女收拾了碗正要出帳,軻比能一把將她抱住,拽到了牀上。托盤落地,茶碗裂成了幾片。

  軻比能正在上下其手,幹那十八摸的勾當,惹得那婢女大聲嬌嗔。忽然眼前金星亂冒,眼一黑,倒了下去。呈大字形趴在那婢女的身上。

  那婢女叫道:“大人,大人。”軻比能沒有應。那婢女費了好大勁纔將他推開,穿好衣服,來到帳口,對守在外面的韓龍使了眼色。韓龍微微一笑,道:“成了?”

  那婢女點點頭,韓龍大喜,邁步進帳。那婢女趕緊一二一,想要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韓龍手腕一翻,抓住了她的皓腕,道:“你不能走,隨我進去。”

  那婢女只覺一個鐵箍套在自己的手中,疼得淚水滾滾而下,哪敢違拗,隨着他進了大帳。

  韓龍拽着婢女,躡手躡腳的來到牀邊,叫道:“大人,大人。”

  軻比能仍沒有應。

  韓龍回頭對那婢女說道:“幹得好,主人一定會重重賞你的。”說着從腰間拔出精鋼匕首,在帳內宮燈的映照下,寒光閃閃。

  那婢女道:“這畜生殺了我全家,糟蹋了我的身子,我恨死他了,只要能殺了他,我就開心得很,不要什麼賞賜。”

  韓龍道:“話是這麼說,可這賞……噫,那是什麼?”

  那婢女大驚回頭,韓龍迅速回身,扼住她的脖頸,向外一扭,發出嗒吧一聲輕響。那婢女哼也沒哼,便被黑白無常叫走,去閻王爺那報道了。韓龍放開了她,冷冷道:“這就是給你的賞,你要不領,我脖子上的腦袋可就不穩了。”

  那婢女身子軟軟癱倒,兩隻眼睛卻睜得溜圓。

  韓龍背過身來,向軻比能瞧了一眼,高舉匕首,刺將下去。噗的一聲,匕首戳進背心,鮮血激射而出,噴得韓龍一臉都是。軻比能殺豬般的大叫一聲,回頭過來,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叫道:“原來是你!”

  韓龍和他的目光一觸,倒抽了一口涼氣,向後退了兩步。

  帳外的親兵都給他找個藉口支了開去,按理軻比能就是喊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可是世上當真有這麼巧的事,一名部落大人和另一名部落大人爲了一小片草地的歸屬發生爭質,齊來找軻比能評理。他們來到帳外,聽到喊聲,嚇了一大跳,吼道:“有刺客!保護大人!”

  韓龍沒想到帳外有人,更加慌了。

  軻比能掙扎着站起,顫巍巍的向他走了兩步,道:“你敢背叛我,我叉死你!”

  韓龍當即就要展開輕功,往帳外竄去。本來他的功夫和軻比能差相彷彿,若是真打起來,可能還是他更高些,可是軻比能做慣了部落首領,神威凜凜,一舉手一投足,都讓人心生寒意。積威之下,韓龍這樣的高手,也不禁腿肚子抽筋,不敢與抗,打起了腳底抹油的主意。

  帳外腳步聲越來越近,軻比能的手也舉到了半空。韓龍正要閃人,忽然間軻比能身子一歪,滾倒在地,不偏不倚,正好倒在了那女子的身旁。韓龍情急智生,迅速將匕首塞入了那女子的手心,掀開帳幕一角奔了出去。

  掀簾掀處,兩名大人衝了進來,見到一個婢女倒在榻邊,手裏握着匕首一柄,軻比能倒在她腳邊,背後有傷口一處。兩人雖非包龍圖,但事實已經很明顯了,他們自然能夠得出正確結論。不過事關重大,他們爲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是仔細查察現場。發現那婢女脖頸間有淤痕,與軻比能臨死那句:“我叉死你。”相吻合,且這婢女的全家因軻比能而死,身子又被其玷污,自然含恨在心,這作案動機也十分明顯。兩下里一湊合,殺人兇手自然呼之欲出了。

  帳中一片擾攘,親兵紛紛進帳,眼見軻比能倒在地上,凶多吉少,紛紛怔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衆人正愣神間,韓龍衝了進來,叫道:“怎麼了,怎麼了?”

  一名大人道:“這婢女行刺大人,大人掐死了她,跟着也死了。”

  韓龍道:“扯淡,大人身手了得,怎會被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婢女刺死?”

  另一名大人道:“大人原本就身受重傷,重傷之下自然不是那婢女的對手。”

  韓龍走了一圈,道:“嗯,看來是這麼回事。這可是天塌下來的大事,你們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去通知各部大人,商議行止!”

  消息很快傳了出去,上下人等衆口一詞,都說婢女懷恨在心,這才入帳行刺。各人不免加油添醋,有的說軻比能如何強脫那婢女的衣服,有的說那婢女如何掙扎誓死不從。至於軻比能如何慘死,各人更是說得活靈活現,軻比能怎麼把身子壓在婢女身上,婢女如何掙扎,軻比能怎麼舊傷復發,大叫失色,昏倒在地,婢女怎麼抽出藏在衣袖中的匕首,狠狠的給了軻比能一下,軻比能怎麼驚醒,怎麼揮動手臂,掐住她的脖子,一扭,就此香消玉殞,種種情狀,皆似親眼目睹一般。

  說者口沫橫飛,連說帶比,聽者目瞪口呆,不住點頭。過得小半個時辰,營中傳遍。衆大人雖然心情不同,有的悲傷欲絕,有的幸災樂禍,但都不得不齊集大帳,哭得個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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