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藤編的藤拍一下下有規律敲在晾曬起來的被子面揚起陣陣灰塵,耀眼和煦的陽光鋪撒在整片大地上，正是萬里無雲晴空旭日的好天氣。
也是非常適合曬被子，拍走灰塵殺死蟎蟲的好晴日。
橘白小貓穿過草叢揚起尾巴趕着滾着藤球奔跑,薑黃色的藤球裏塞入了鈴鐺一動便會發出聲響，小貓咪低頭一頂就會咕嚕咕嚕滾到另一頭，興奮又歡快高揚起尾巴竄過去再次撲住。
嬌小的身體飛撲過去趴在藤球上滾滾，身體一歪掉下來又撲上去壓着滾滾，尾巴興奮地高翹起來甩甩，嘴上發出征服藤球的叫聲：“喵！喵嗚！”
藤球撞着滾出草叢停在利佳腳邊，小貓咪追過來一撲：“喵！”
利佳握着藤拍低頭看了眼,淺笑軟聲道：“午好，中也君。”
小貓咪昂頭翹着尾巴,精神奕奕：“喵！”
工藤新一推着除草機出來，一看小貓咪身上：“任中也君它們在外面玩沒關係嗎？不是才洗得澡嗎？”
趁着今天天氣好,利佳把被子搬出來曬,他把院子里長高的草給清理了。
他蹲下來提起貓一看，雪白的肚皮和身側全都沾滿了草屑：“這樣不是白洗了嗎？”
被提起命運後脖頸的小貓咪扭身擡起後腿一踢,他果斷放手鬆開貓，身體往後一仰躲開小貓咪氣憤高昂的喵喵叫吵架聲。
“只是草屑等下進屋之前拍拍就好了，”利佳從小貓咪身後抱起它，毫不在意草屑蹭上她的圍裙,“而且哥哥不是要除草了嗎？清理完院子的草，中也君就不會被埋在下面。”
她垂眸拍去小貓咪身上的草屑,有頑固混在毛髮裏的碎碎便用手摘去。
小貓咪落在她懷裏,尾巴怡然甩甩髮出呼嚕呼嚕的自在聲音。
“好了,中也君去玩吧。”利佳將小貓咪重新放在藤球上,拍拍貓腦袋。
“喵！”小貓咪昂頭應了聲,滾着球在鋪了磚石的小道上玩，踢着趕着沒再一頭扎進草叢裏。
工藤新一站起來拍了拍褲子，啓動除草機：“我有時候真覺得家裏的貓能聽懂人話。”
他們說要除草，貓就自覺呆在路上玩。
也不再弄得一身草屑，甚至能一直把球控制在洋房前鋪就的小道上滾。
除草機啓動的吵雜聲響令貓都折下耳朵，嫌棄地躲開。
嗡嗡運作起來一推過去便剷平大片雜草，將能擋住家裏貓咪的高度削得只到它們腳爪那麼高，小貓咪擡爪搭在藤球上忍了忍，踢飛藤球到另一頭遠遠躲開仍是覺得吵鬧。
“是嗎？”利佳拉起口罩，轉到另一邊去拍打被子面，陽光照耀下泛着光芒的灰塵飄散在空氣中引得小貓咪不停打噴嚏。
高高揚起的尾巴都焉下來，轉身溜回屋子呆在玄關處遠遠看着他們。
利佳回頭看看小貓咪，淺笑道：“說不定只是貓貓們比較聰明吧。”
中也君還知道身上的草屑沒徹底清理乾淨，這時候進屋到處亂踩會掉得四處都是，草屑落在地毯上的清理難度可比落在貓咪身上要高多了。
“什麼？”除草機發出的嗡嗡吵雜聲響令工藤新一完全沒聽清利佳的話。
“中也君回屋去了？”他順着利佳的視線望過去，“它連球都不要就跑回去了？”
心愛的藤球沾滿草屑孤零零落在外面，小貓咪臥下在玄關處擡爪壓住耳朵，尾巴躁動不安地一甩一甩。
除草機順着推過去幾個來回，洋房前不大的綠地推平得整齊又漂亮，餘下只要將除草機削剪下來的草屑裝進垃圾袋裏提去垃圾收集處就好。
正好今天是垃圾回收日。
工藤新一低頭用工具將草屑都堆到一起，裝進垃圾袋：“我出去扔這個，很快回來。”
“我知道了。”利佳解下口罩長長吐了口氣，爲了擋住飛散的灰塵一直戴着厚厚的口罩，悶得臉都要出汗了。
“喵？”除草機聲音停下，小貓咪抖着耳朵探頭探腦看出來。
對於貓咪來說高深的草叢削平，除草機放在一旁，利佳正拉扯着被子邊角整理。
尾巴頓時如天線般高高豎起，小貓咪精神十足蹦躂出來，站起來滾着藤球到利佳腳步，藤球裏的鈴鐺邊滾邊發出聲響，一路靠近很快就吸引了利佳的注意。
“中也君，怎麼了嗎？”利佳扶着膝蓋蹲下，盈起笑意。
小貓咪擡爪拍了拍她的鞋面，昂起頭叫道：“喵！”
“是要一起玩球嗎？”利佳摸摸它的腦袋，軟聲問道。
溫熱薄薄的貓耳朵在手心下抖抖帶來奇妙而舒適的感覺，小貓咪低頭山竹一樣的貓爪爪並在一起，等利佳收回手它才揚起腦袋嗅聞了下她的手心。
溼漉漉的鼻尖蹭過來留下些許涼意，利佳攤平手給它嗅嗅：“姐姐手上沒有好喫的哦。”
“喵！喵喵！”小貓咪抗議叫着，貓爪爪肉墊落下來拍拍她的手。
“好吧好吧，我們就玩一下哦。”利佳妥協般軟聲笑道。
她撿起藤球向院子另一頭用力一扔，小貓咪昂頭視線追過去，靈活地扭轉身體一躍追過去。
“啊、好像扔到博士家裏了……”
小貓咪邁開四腿衝追過去，短短可愛的腿一下竄上圍牆飛躍着翻過去隔壁阿笠博士家，看得利佳張了張嘴，茫然喃喃：“中也君，好厲害。”
滴答、滴答。
有什麼東西滴落下來，在磚石小路上洇出深色的小圓點。
打在利佳肩上、發上，她擡頭一看：“糟糕、下雨了！”
“怎麼會這樣，天氣預報明明說今天是晴的……”她小聲抱怨着，忙跑去收被子。
她今天還刻意多曬了幾牀被子，要是都淋溼就糟糕了。
雨勢來得急切，利佳抱着堆疊在一起的被子連路都看不清，跌跌撞撞衝回家裏。
即便已經趕着最快的速度將被子收回來，還是不可避免打溼些許。
“中也君去了博士家，哥哥去了垃圾收集處，”利佳跌坐在玄關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喃喃道：“他們應該知道要找地方躲雨的吧？”
也不是小孩子、小貓貓了。
這麼大的雨站在外面一會就能淋得溼透。
話是這麼說，但利佳還是沒有關上大門，若是他們真的沒想着躲雨跑回來把門打開也能直接衝回來。
利佳撐了下地板，正要站起來將被子收回房間裏。
一團小身影在濃重的雨簾中衝出來，踢着藤球飛躍着衝進門。
“中、中也君……”利佳愕然看着淋得溼透的小貓咪。
溼漉漉身體小了一大圈的小貓咪壓低重心，甩動腦袋和身體用力將水都抖出去，高聲迴應：“喵！”
利佳忙拿出毛巾將它團團包起來，吸去身體表面的水分：“中也君，怎麼不在博士家裏等雨停下再回來？”
這麼大的雨還要直接衝回來，可是要感冒的。
中也君也不是沒有去過阿笠博士家，在那邊躲一下雨也不會被趕出來。
貓貓頭用力鑽出毛巾的包圍，貓耳朵一下子彈起來直直豎起，小貓咪圓潤鈷藍色貓眼通透如寶石，中間的漆黑瞳孔如胖胖的紡錘形，它揮爪向藤球招呼幾下：“喵嗚、喵！”
孤零零滾落在玄關處的藤球溼透沾着草屑和泥土，與原本的模樣大相徑庭，但想到這是小貓咪不惜冒雨也要撿回來藤球，利佳用手帕包起藤球放在鞋櫃上：“中也君的球球，姐姐幫你放在這裏，我們先去吹乾毛毛吧。”
渾身溼透沾滿草屑和泥土的不止藤球，還有小貓咪中也君。
包裹着它的毛巾染上草綠色和泥土的顏色，髒得利佳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洗回原本的顏色。
“對了，還要給哥哥打個電話。”萬一他像中也君一樣，冒雨也要跑回來就糟糕了。
垃圾收集處離家裏可是有十分鐘的路程，中也君從隔壁阿笠博士家跑回來都淋得渾身溼透，哥哥若是就這麼跑回來怕是要感冒生病。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利佳還沒來得及說話，工藤新一便急急說道：“抱歉利佳，我這邊遇到案件，可能沒這麼快回來。”
她愣了愣，擔憂道：“哥哥身上有帶傘嗎？外面的雨很大……”
“我現在在室內，沒有淋到雨，”工藤新一聲音凝重道：“抱歉利佳，案件這邊比較重要，我先掛了。”
不等她迴應，工藤新一風風火火掛斷了電話。
利佳嘆了口氣，小聲道：“哥哥又被案件吸引了注意力。”
不過算了，人沒有淋到雨就好。
“好了，我們去吹毛吧。”即便不會有人回來，大門也不用敞開了。
“這次中也君可不能逃跑，”利佳點了點它的小鼻子：“中也君已經不是小貓貓了，快點吹乾毛毛纔不會感冒。”
也不能總是逃避吹風筒不是？
以前是怕幼貓被吹風筒嚇到，經過幾個月相處利佳已經充分認識到自家的貓貓有多膽大妄爲，不用吹風筒絕對不是怕，而是嫌棄它吵吵。
……
轟轟響動的熱風下，小貓咪全身的毛髮被吹得往一個方向倒，它張開四爪扒在地毯上，耳朵壓下來一貫高翹起的尾巴也塌下來一半。
“喵！喵喵！”它回頭商量着跟利佳叫嚷。
手指輕柔撥鬆它的毛髮，利佳軟語拒絕：“不可以，我們不是剛纔開始嗎？”
毛都沒吹乾就想着跑，現在可不是洗澡那天的大晴日有太陽輔助曬乾毛髮，外面雨大得可是天都黑下來了。
刺眼白耀的閃電在窗外閃過，巨大的轟雷聲嚇得利佳縮了下肩膀，她回頭看了眼心有餘悸道：“剛剛的閃電離得好近……”
不會劈中家裏的樹吧？
一旦開始打雷外面滂沱的雨勢顯得更加驚人，從窗外看出去甚至看不清對面的阿笠博士家。
白得耀眼刺目的閃電忽遠忽近在眼前亮起，利佳心驚聽着外頭轟轟的雷聲，止不住對仍在外面處理案件的工藤新一擔心。
“轟隆隆————”忽地一聲巨響，隨即“啪”一聲。
臥室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當外面亮起閃電時才照亮房間些許。
“因爲打雷斷電了嗎？”她小聲驚懼地喃喃。
身上半乾的小貓咪不敢靠過來，只安撫舔舔她的手指：“喵？”
利佳抱起小貓咪攏進懷裏：“不怕不怕，姐姐在這裏。”
雨看起來短時間內都不會停，三月的早春還帶着些涼意，一下雨室內的溫度就降下來不少。
利佳的手腳開始轉涼，本就偏低的體溫很難帶給小貓咪多少溫暖，她低頭親親貓貓腦袋：“中也君等一下，姐姐去拿條幹淨的毛巾。”
剛剛沾滿草屑和泥土的毛巾已經扔進髒衣簍，她現在要摸黑在房間的衣櫃裏抽一條幹淨的毛巾出來。
屋外的雷聲轟轟作響，閃電劈亮房間的瞬間一團小巧的身影突兀出現在房門口，嚇得利佳心臟跳停一拍，下意識屏住呼吸。
“……喵嗷。”低低沉沉的貓叫聲響起。
利佳輕舒了口氣，放鬆道：“原來是中也先生。”
嚇死她了，還以爲是什麼雨夜出沒的鬼怪。
橘貓糰子緩步走進來，蹭着利佳的小腿轉了圈輕跳上她的肩膀：“喵嗷？”
以貓咪的夜視能力就算沒有燈光也能輕易找到利佳的位置，跳上她的肩膀站穩。
“中也先生是擔心我嗎？”利佳軟軟笑着說道，伸出一隻手順着剛剛一瞬間看到的位置試探着摸索過去，手指觸碰到衣櫃的瞬間，她隱隱緊張起來。
漆黑、安靜、雷雨天氣……
一個人呆在房間裏，準備打開未知的空間。
腦海裏冒出來的想法嚇得她寒毛都立起來，利佳握拳幾下指甲扎着手心清醒幾分。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這裏是她生活了一年的家，不會出現什麼奇奇怪怪的鬼怪。
她深吸了口氣，一把拉開門——
什麼都沒發生。
沒有藏在衣櫃的喪屍撲出來、也沒有掛在衣櫃頂的吊死鬼。
利佳鬆了口氣，放心地伸手去放着毛巾的位置。
順滑微涼的毛髮蹭過她的手背，利佳嘴脣蠕動：“什、什麼……？”
像是頭髮一樣涼涼柔軟的感覺輕掃過手背，恐懼悄然蒙上心頭，心跳一點一點加速，利佳下意識屏住呼吸，牙齒都差點開始打顫。
溼軟溫熱帶着倒刺的小舌頭舔上來，利佳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懼：“啊！！！”
踩着拖鞋的腳一打滑，她重重跌坐在地上。
“咪？”閃電亮起的瞬間，她終於看清藏在衣櫃裏的是什麼。
是團起身體睡在毛巾堆上的“中也”，它歪着頭奇怪又擔心地看着她：“咪！”
高高吊起的心臟放鬆下來，利佳長長吐了口氣，驚魂未定顫着聲道：“是、中也啊……”
橘貓崽子窩在衣櫃裏一聲不吭，尾巴掃過來冷不丁舔她一下，她還以爲是什麼喫人的鬼怪。
“咪？咪咪？”它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跳進利佳懷裏跟小貓咪擠靠在一起，昂頭安撫地舔舔利佳。
“我沒事，”她虛弱地笑笑：“原來中也在這裏午睡。”
因爲想着要把“中也君”身上溼透的毛髮先吹乾，她便沒來及去找呆在家裏各處的中也貓貓們。
沒想到它們倒是自己慢慢湊過來了。
“說起來，中也哥哥呢？”利佳藉着閃電左右看看臥室，都沒見到小橘貓的身影。
家裏的貓貓差不多都過來了，還有一隻不知道跑到哪裏玩去，多少讓人有些放心不下。
她正這麼想着，走廊外傳來一陣響亮的喵汪聲，由遠及近。
“喵、汪汪汪！”響亮得整層二樓都能聽到的貓叫聲逐漸靠近，小橘貓一個急剎出現在臥室門前：“喵汪！喵汪汪！”
它緊張繞着利佳轉了幾圈，左右嗅嗅聞聞站起來扒拉扒拉她。
利佳恍然明白，中也哥哥是聽到她剛剛的叫聲了。
她抱起小橘貓坐倒在牀上，小聲羞赧道：“我、我沒事，中也哥哥不用擔心。”
“喵汪？”小橘貓有些不相信。
“我真的沒事。”利佳羞恥低聲道。
她只是被自己的幻想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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