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分钟游戏
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身上只披着件浴袍,腰带纯粹是耷拉在侧面,腹部一大块冷白的皮肤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裡,他浑然不在意,只从床上下来就直接往客厅酒柜那边去,又捞起一支透明高脚杯倒了半杯后一饮而尽。
酒气入喉,微微带着涩味的酒精席卷了整個口腔,晏沉仿佛這才略微清醒了一点,他撩了撩眼皮,视线落在手机上,拇指摩挲着屏幕,打开相册翻看照片。
說是翻看,其实也不准确,因为那相册之中只存了一张照片,裡面的人一身正装伏案工作,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身上那种精英的气质。
晏沉用指腹摩挲着屏幕,他手指一直在那侧脸上游移。
侧脸很好看,从這個角度去唇也很柔软。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渐渐地加深,原本摩挲照片的手指顿住,指尖直接点住侧脸。
晏沉舌尖抵住上颚,感受着酒精滑過口腔往喉咙裡流去,他手指抵在额头上,接着啧了一声。
他发现在自己是越来越倒退了。
分明他就在京都,江瑜也在京都,见個面多容易的事,而他竟然就只看着那张照片单在脑子裡想?!
還不只是今天在想,最起码這一周内他已经满脑子都是這個心思了,竟然還沒弄到手,不单是沒到手,如今甚至是连口汤都沒喝到。
晏沉沒忍住点了点自己额角,在脑海裡做出了简短而深刻的自我反省之后,就拿出手机给别人打电话。
京都地就那么大,对方经常出入的场合也就那么几個,他们彼此关系網都庞大且错综复杂,就像是由一棵大树伸展出去的树根,彼此再往上舒展总有相交的枝系。
很快,晏沉就知道了对方今天的行踪。
兰亭酒店。
大厅极广,穹顶极高,自三楼悬吊下来的水晶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六棱形的边角亮如烛火,照得整個酒店大厅中呈现出一种暖光。
晏沉站在三楼栏杆处,他单手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缓缓在上面敲击,眯眼看着楼下的情景。
就在一楼大厅,一行人刚从包厢出来,大都是江盛的高层,几個人走在一起寒暄着,为首的男人穿着深色西装,领上系着一同色的领带,正侧脸說着什么。
很正式的打扮,看起来十分规整且禁欲,浑身上下是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劲。
晏沉勾了勾唇,看着楼下的情景,眯眼拨电话。
他看着大厅的男人微微落下几步,拿出手机挨在耳侧,接着对方嗓音传入耳中:“晏少?”
晏沉道:“江少大忙人现在在哪呢?”
江瑜向左侧站了站,和公司的人拉开距离,他一边打手势示意让他们先走,一边道:“在外面,刚吃完饭。”
晏沉听见這回答,笑了一声。
地点沒露一点信息,但也不能說撒谎,只能說把话术玩得挺好。
他抬眼向下看去,却发现对方正巧不巧站在大厅罗马柱后,大半個身影被挡住,只能隐约看见一截手臂露了出来。
晏沉:“我在兰亭三楼”
兰亭?
江瑜听到這個,抬眼搜寻,视线越過那硕大的水晶灯,在一片如银的亮色之后看到了倚栏而站的男人,他身着一件酒红色的衬衫,身形修长而流畅,此时许是看到了他的目光,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
這种华丽的色彩似乎极配他,张扬到近乎夺目,连带着那個华丽的水晶灯都沦为陪衬。
目光直接掠過来,可能是刚才就看见他了。
江瑜淡淡一笑,接着从柱子后出来:“晏少在三楼聚会?”
晏沉直接单刀直入,声音听起来却是懒洋洋的:“朋友小聚,江少肯赏脸過来嗎?”
江瑜心說這是堵着他。
他视线掠過门口的旋转门跃到街道上,透過茶色玻璃可以看到江盛的人已经全部离开,此时街道上车流涌過,留下的永远是神色匆匆的行人,他又看了看站在三楼的晏沉,唇边带着笑意:“晏少开口不敢不从。”
沿着电梯到三楼,电梯门刚打开就看到一道身影站在那景观窗前。
见他出来,晏沉唇边出现一個大大的笑容:“走,江少。”
江瑜被那灿烂的笑容耀得眼花了一瞬,再回神過来就见晏沉走過来,他极其自来熟的将手搭在江瑜肩膀上,大半個身子贴了過去,勾肩搭背地走,十足十的哥俩好的姿势。
江瑜视线在他肩膀上那只手上一停,语气中带着微微的迟疑:“晏少......?”
晏沉顺着他视线看去,他手依旧搭在江瑜肩上,甚至那只冷白的手還随意地拍了拍江瑜肩膀,挑眉问道:“江少不会介意我攀一下你肩膀吧?”
他這样问,其实是笃定江瑜不会拒绝。
眼前的男人十分圆滑,从那天沈起灌酒后他让对方喝了一半就可以看出,不到一定程度,像江瑜這种人也不会去扫人兴。
果然,眼前的男人只是沉默一瞬,接着唇边含笑道:“不介意。”
晏沉心中稍稍满意。
他不知道的是,江瑜的视线在划過他领口的时候稍稍一停,接着手指轻轻捻了捻,眸底神色带着兴味。
說起這個,就不得不說两人穿衣风格了。
江瑜,常服大多是休闲款,有必要的时候西装三件套,从领结到衬衫再到裤子,绝对是规规整整,连條褶皱都不会有。
而晏沉呢,這位穿衣向来随性,衬衫扣子就从沒扣齐整過,领带几乎沒系過,偶尔一次也是松松垮垮地拴在脖子上,若非那张脸太能打,属实是一副街溜子的作风。
他今天這件酒红色衬衫照例是沒系最上面两個扣子,领口一片冷白皮乍现,将手搭在江瑜肩膀上的时候领口微扯,从江瑜這個角度甚至能看到一颗石榴籽。
江瑜视线顿了那么一瞬之后,接着视线移开,眸底兴味愈浓。
在這两人各怀鬼胎中,晏沉伸手推开了一扇门。
入眼便是一池蓝汪汪的水,池水清澈,泳池内有衣着清凉的男男女女毫不避讳热吻,酒气与池水潮湿的气息涌来,一片纸醉金迷的荒唐。
江瑜神情不明,只是感叹一句:“晏少真是会玩。”先是会所,再是泳池派对,每一次都能刷新下限。
晏沉勾着唇,他脸上神情看起来竟然還有些无辜:“這是沈起叫的人,今天是他生日。”
江瑜心裡好笑,這主荒唐名传得久远,难道還能冤枉不成。
正說着,那边有道声音传来:“晏少——”
寻声看去,沈起正坐在桌子前,身边一左一右的搂住泳装美女,见到江瑜后脸上笑意微微一滞,旋即笑道:“江少——”
江瑜神情不变,只淡然和他打過招呼。
那边正在玩国王游戏,沈起這一把似乎是国王,指定了两张牌的持有者去接吻,玩的尺度也大,江瑜甚至看到某回让两個人互相以口喂酒。
沈起伸手推开怀裡的人,走到两人面前:“晏少,江少。”他伸手指了指后面:“走,一起玩几局。”
江瑜视线转到他脸上,晏沉道:“天大地大,今天寿星最大。”他含笑道:“江少给個面子。”
江瑜一笑,几個人走到桌子前。
三人一来,原本挤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自发让开腾出座位,虽然沈起今天生日,但坐在主位的显然是晏沉。
他此时向上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线條流畅的手臂,身边有人将酒倒下后直接灌了一大口,小腿膝盖以下還若有似无地贴在江瑜的腿上,随意道:“发牌吧。”
认识的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一共加起来十人,和江瑜见過面的宋明也在,此时挑出几张牌来让人抽。
等到明牌之后,這把宋明是国王,他点了点牌,视线扫過周围一众人,缓缓說出要求:“4和6同喝一杯酒。”
两位是一男一女,对视一眼,女方喝了半杯后递给男方,男方紧接着一饮而尽。
沈起嗤了一声:“你這样玩有什么意思,要玩就玩大的。”
宋明笑笑,沒說什么。
他不像对方那般放浪,有的规则他說不出也不愿意說出来。
下一把依旧很快,這次是一個不认识的男人当国王,当场指定让2和3亲吻。
沈起是3,一听這话当场搂住一個女孩子一下子亲了過去,态度蛮横而又粗鲁,末了之后也不管女生微微发红的眼,直接道:“继续发。”
又是一局,沈起突然哈哈大笑,宋明一看,那张王牌是又让对方拿到了,沈起又是国王。
沈起视线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他脸上带着笑意,缓缓开口:“這局就玩個有意思的,玩one-minute-stand吧。”
一圈中有人脸色微微一变。
one-minute-stand也叫一分钟限制级游戏,被指定的两個人互相以唇舌亲吻,不上手不露点的挑-逗。
往小了說這是热吻一分钟,往大了說,這是众目睽睽之下挑起欲-望的游戏。
看出来众人脸色,沈起一笑:“来,我指定号码了!”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要6和7玩這個游戏。”
宋明下意识地往周围看去,想看看是谁哪两個人拿到這两张手牌。
一声轻嗤传来,晏沉随意地将牌一翻,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是6。”
满室寂静。
沈起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了起来,他本意是看戏和玩,但一般看戏对象都是那些男男女女,谁敢玩到這位主身上。
他笑意勉强地扫過周围一圈人,只心裡祈祷着7能让這位主看的顺眼一些,不然這位可不管给不给面扫不扫兴,当场翻脸掀桌子這事也不是沒干過。
在一室的安静裡,一道声音缓缓响起:“我好像......是7。”
黑色桌上一张手牌亮了出来,男人的指尖還搭在边缘上,身上外套已经脱下,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马甲,笑意斯文温润。
宋明闭了闭眼睛。
艹,這次真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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