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買賣
瓏琴幫她拿過水杯“媽你怎麼下牀了，你怎麼不在牀上好好休息？”
“我沒事了，能活動就活動活動，這幾天躺的太難受了”
瓏琴看了一下四周“張阿姨呢？”
張阿姨就是瓏琴給韓雅請的護工。
“嗨，別提了”韓雅嘆了口氣“和我犯彆扭了，說出去幫我打個熱水，這都一個小時了，還沒回來”
“犯什麼彆扭了？”
韓雅坐在了病牀上“我就是想跟她說說，我這腿腳也好不少了，不需要全天的護工，想喫東西你給我買點乾糧或者叫外賣都行，就想說能不能就讓她幹到今天爲止，把剩下的錢給退回來”
“她怎麼說？”
“她不同意就算了”韓雅有些生氣的抱怨“跟我喊了半天，說什麼爲了接我的活推了好幾個主顧，現在我要是不讓她幹了我得給她賠償，給我氣的啊，附近病房的人都出來看熱鬧，好像我做錯了什麼事似的”
“阿姨也真是的，再怎麼樣也不能和病人大呼小叫啊”
“可不是麼，最後護士來了讓她閉嘴她才安靜下來，而且我去隔壁病房打聽過了，人家的護工全包是120一天的，說是正規培訓出來的護工，有執照的，這個張姐，看起來就沒什麼文化，昨兒個我說我內藥得飯後喫，她飯前就給我拿來了，還跟我說沒關係，不差那一會兒了，肯定不是正規的，你啊，肯定讓她騙了”
瓏琴回想起找護工的經歷，自己直接和路過的護士打聽的，護士讓她留個電話號碼，說給她介紹幾個熟識的，然後阿姨就聯繫自己了，自己的確她開價就應了，也沒想着去問別人。
“這個。。。”瓏琴安慰韓雅“媽媽，人家是按天算錢了，沒了這份活下份活可能連不上，那不就沒收入了嘛，所以肯定不願意啊，錢都花了你就別多想了，阿姨也很會照顧人，你就安心好好養病吧”
韓雅嘆了口氣，不滿的說到“還說會照顧呢，這一上午都沒見幾回人影，中午我說就想喫個炒包菜，喝點小米粥就完事了，硬是連肉帶菜給我買了好幾個，你給她的飯錢，我估計也差不多快沒了”
瓏琴看了一眼四周，又打開了櫃子，發現周壽不在，跑哪去了呢？
她出了病房想去找周壽，剛出大門，一隻胖耗子就落在了自己頭上，壓得她差點沒站穩。
周壽看到她十分的開心，嘴裏鼓鼓囊囊的含糊的說到“瓏琴你來啦”
瓏琴揪着後脖頸給它拉了下來，看着它嘴角黏糊糊的，疑惑的問“你喫什麼了？”
“蜂王漿”
“你從哪弄得？”瓏琴沒給它買過這玩意啊。
“從22樓的病房那裏”
“你偷的？！！！！”
周壽搖搖頭“她要死了，也吃不了，周壽不喫也要被別人喫掉啊”
“好啊你，還到處去找人家要去世的人的偷喫的”瓏琴正欲發火，周壽趕緊擺爪子“不是周壽找的，是那個護工說的，她要拿走喫掉的，她可以喫，那周壽爲什麼不能喫？”
“張阿姨？”
周壽點點頭“昨晚她陪牀，但一直沒睡，半夜偷偷跑出去了，周壽就跟上去了”
“什麼？她去哪了？”
“她去了22樓給那個人類喂藥拿喫的，剛纔還去了呢”
“你是說，張阿姨還照顧別的病人？！！！”瓏琴震驚“可她收了我的錢做全天的啊，怪不得這麼長時間沒回來，在哪呢？我去找她去！！”
周壽給瓏琴帶路，他們來到了22樓，找到了周壽說的那間病房，這是一間二人病房，只住了一個病人，那天給自己推薦張阿姨的護士和張阿姨都站在裏面，而病人躺在一旁，瓏琴看不清她的樣子。
正欲推門而進，卻忽然聽到了護士和張阿姨的談話。
“還能弄出來幾支？”張阿姨開口道。
那個三十多歲的護士面露難色“一個禮拜最多兩三支，還得看她情況”
“她都這麼難受了都不能讓醫生多給開幾支嗎？”
“這玩意管的很嚴的，用一支登記一支，不能多開，醫生也會懷疑的”
張阿姨有些遺憾的看着病牀上的人“可惜了，一支能賺兩千多呢，她也活不了幾天了，以後就都弄不到了，其他重病的都有家屬陪着，想在弄就不容易了，要不，給她打一支吧，讓她多活幾天”
“杜冷丁是鎮痛的，不會延長她的性命，只是讓她好受一點，就算給她打了也是浪費，她一樣活不了幾天”
杜冷丁。。。。那是什麼。。。。門外的瓏琴產生了疑惑，她們在做什麼？在拿這個人的藥。。。往外賣嗎？
這時阿姨一轉眼看到了門外的瓏琴，有些慌張的打開門“你怎麼在這？”
“我媽說你出去一個多小時了還沒回來，我就來找找阿姨，怕你出什麼麻煩”瓏琴有些冷淡的說。
“啊，我。。。。我就是碰着個熟人，聊幾句天，這就回去，你晚上喫什麼，我一塊去買了”
“不了，我喫過了”瓏琴掃了一眼病牀上的人，是個老奶奶，簾子擋着沒看見臉，似乎是睡着了，胳膊衰老幹瘦，皮膚是暗黃色的，看上去，病的很嚴重。
瓏琴沒在深究，離開了病房。
之後護工回到了病房，氣氛有些尷尬，幾人都沒怎麼說話，瓏琴用手機查詢她在那個護士說的詞。
拼了好幾次，最後輸入法自動拼出了‘杜冷丁’三個字。
杜冷丁，毒////品的一種，臨牀上用於鎮痛，常用於癌症病人。
什麼。。。。。。
瓏琴掃了一眼張阿姨，她正在給韓雅擦腿，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晚上的時候，張阿姨老老實實的陪牀，瓏琴說着離開卻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趁着沒人去了22樓。
那個老奶奶還安靜的躺在那裏，一模一樣的動作，身體幾乎沒什麼起伏，彷彿生命已經消逝了一般，但從她渾濁半閉合的眼球裏，還能看出她尚存一絲氣息。
她似乎是醒着的。
瓏琴猶豫了一下還是緩慢的走上前來，和她打了個招呼“奶奶，你好”
那渾濁的眼球緩慢的挪動了一下，最後落在了瓏琴身上，老人有些慌張，似乎想擡起胳膊，說一句你是誰，但最後她只是動了動手指，發出了一聲沙啞的從喉嚨裏擠出來的‘恩’的聲音，在也沒辦法出聲了。
近距離的看到她比白天看到更加的憔悴虛弱，頭髮已經全沒了，全身膚色蠟黃，那顏色很嚇人，像上了一層顏料一樣深，身上瘦的已經皮包骨了，但肚子卻鼓出一塊來。
“我不是壞人，我是。。。。。”瓏琴看她有些着急，急忙解釋道，忽然的，目光落在了奶奶的牀頭，一個漆黑的影子。
奶奶的目光也隨着她落到了那個黑影上，帶着恐懼和哀傷。
瓏琴一下子意識到了一件事，這個奶奶也看得到，而且她應該知道自己死期將近了。。。。。
“您。。。。喫飯了嗎？”瓏琴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問道。
奶奶的頭部稍微搖晃了一下。
“是喫不下嗎？？”
奶奶眼睛半閉了一下，表示是這樣的。
“那個女人。。。。就是那個張阿姨。。。。也是您的護工嗎？”
奶奶眼睛又閉了一下。
果不其然，她幹兩份活，哦，不是這樣，應該說，她趁着這個奶奶的家人不在扔下她不管去接別的活，而且還有可能偷了她的藥往外賣。
“我。。幫你倒杯水吧”瓏琴說着就要起身給這個奶奶倒水，結果就在這一刻，奶奶突然張開了嘴，從喉嚨裏面發出了痛苦而壓抑的嘶吼，手也顫顫巍巍的抹上了自己的右腹，瞪大了眼睛滿是驚恐，身體也不由自主的晃動。
“您怎麼了？！！！！”瓏琴看她不對急忙問道，奶奶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地抽氣發出啊，啊，的聲音，瞪大了眼睛無助的摸着自己右腹。
“是這疼嗎？你等着，我給你叫醫生去！！！！”瓏琴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奶奶的右腹，就像蠟像一樣硬，完全沒有人類身體的感覺，嚇了她一跳。
瓏琴立馬按下了呼救鈴，不一會兒，醫生和護士就衝了過來，但沒有白天的那個護士。
檢查過後，醫生給奶奶打了一針，約莫過了幾分鐘，可能是藥效上來了，奶奶不在呼吸急促，而是慢慢的喘勻了氣，在之後就昏昏的睡去了。
醫生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看着瓏琴問道“你是病人家屬嗎？”
“不是的我就是路過的，我不認識她”
醫生問向旁邊的護士“病人家屬呢？”
“病人家屬在外地工作，一直是個護工照顧她”
“護工跑哪去了？怎麼不在這看着？有沒有按時喂藥？疼成這樣沒有人管，會活活疼死人的！！！”
“這。。。。”
“去聯繫病人家屬”
“是的。。。”
“叔叔。。。。”瓏琴問醫生道“這個奶奶是什麼病啊，她的臉色看起來好嚇人”
就。。。像具乾屍一樣，這個奶奶，一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肝癌晚期，肝硬化，腹水，肚子裏水一直排不出去肚子才這麼大的”
“很痛苦吧”
“那當然了”
瓏琴看着睡着的奶奶，眼中滿是同情。
瓏琴離開醫院的時候，恰好碰到了值夜班的李醫生正在自動販賣機那裏買喫的，看到瓏琴還熱情的打了個招呼，問她這麼晚了怎麼在醫院。
瓏琴說自己媽媽燒傷了，李大夫眼裏滿是同情，大概覺得這孤兒寡母的，總是遭遇不幸，太可憐了。
瓏琴看着李大夫背上的小衰神，便和身邊的周壽說到“有沒有辦法，讓這個小衰神先離開，我想和李大夫說說話，有他在，李大夫的病人都不會斷的”
周壽沉思了一下，跑到了小衰神的面前，開始挑釁。
做鬼臉，搞怪，拍自己屁股，但小衰神依舊閉着眼睛，根本沒有搭理它。
周壽沒辦法了，只好拉過了小衰神的胳膊上去就是一口。
頓時，一塊手錶。
小衰神怒了，睜開了眼睛，從李大夫身上跳了下來，周壽見勢不對轉身就跑，但令瓏琴沒想到的是，小衰神大概花了十秒鐘才邁出的第一步，他好像。。。。動作特別的緩慢。。。就像是錄像帶開了慢放一樣，然後花了第二個十秒擡起了另外一隻腿，表情氣鼓鼓的，雙手也握拳放在身體兩邊，十分的憤怒。
瓏琴見此機會急忙對李大夫說到“大夫，我有點事想問你”
“啊，行啊，那你來我辦公室吧，我得回辦公室守着，病人隨時會到”
到了辦公室，瓏琴問李大夫，買賣杜冷丁算不算是違法的。
李大夫皺了皺眉頭“你問這個幹什麼？”
“就是。。。隨便問問”
“當然算了，抓到是要重罰的，現在管的嚴了，以前因爲這事被抓的人可多了”
“那。。。。如果我知道的話，就在你們醫院有人這麼做，我應該舉報她的，對吧？”
李大夫臉色沉了下來“你說什麼？”
聽了瓏琴的敘述後，李大夫沉思了一下“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爲什麼要騙你呢，你可以去查一下啊，那個張阿姨這幾天都在我媽的病房，但她好像照顧那個奶奶更久了，而且。。。。那個奶奶實在是太可憐了，我有點看不下去了”
李大夫想了想“我晚上或者明早有空打聽一下，早跟醫院舉報，醫院抓這個事還是挺嚴的，能不能查的出來不一定，得有實質性的證據，但至少也會讓他們收斂一點，不爲難病人”
瓏琴點點頭“好”
這時候，周壽從外面喘着粗氣一溜煙的跑了進來，但卻不見後面有小衰神追着它，這時候，窗戶外出現了一張巨大的小衰神的臉，佔滿了整個窗戶，一張臉足有兩三米寬，憤怒無比，瓏琴震驚，他怎麼變成巨人那麼大了？！！！！！
周壽一邊喘着氣一邊說道“他生氣了，越生氣就越大”
“我的天吶。。。。。”瓏琴看着外面像座山一樣的小衰神不由自主的說到。
“怎麼了？”看不到一切的李大夫有些奇怪的問她。
這時候，小衰神看到了坐在辦公室裏的李大夫，像撒了氣的氣球一樣瞬間變小了，然後瞬間轉移一樣落到了李大夫的背後，就像之前一樣，接着，護士就跑了進來，大喊道“李大夫不好了，有人聚餐發生了食物中毒現象，口吐白沫，上吐下瀉，病人大概二十四名左右，救護車已經出發，我們得立即準備”
“啊？！！！”李大夫嚇得趕緊放下水杯，向外跑去。
李大夫跑出去的時候背後的小衰神眼睛大睜，充着血絲，瓏琴有些不安的問周壽“他。。。。是不是很生氣啊？”
“大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