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自作孽不可活
慢慢下牀，倒也沒發現身上有什麼不適，朗朗而稚嫩的童聲從門外傳來。
拉開門，董佳怡看到一個寬厚溫暖的背影。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中，秦鍾正指着黑板，領着孩子們唸誦一首古詩：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唯恐遲久歸。誰言寸草心，報的三春暉。
看着這一幕，倚在門框上的董佳怡眼眶紅了。
秦鍾回過頭燦然一笑：“你醒了？還好吧！”
董佳怡點點頭，一幫孩子圍了過來，哭着道:“佳怡姐姐，爲了我們，你吃了好多苦，我們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報答你。”
這一番暖心的話語讓董佳怡熱淚盈眶，這一剎那，她覺得自己再多的付出，再多的委屈，都是值得的。董佳怡看着孩子們稚氣的面龐，撫着他們的腦袋，淚流滿面：“好好”
秦鍾道：“大家幫忙，準備開飯。”
“好！”
孩子們一鬨而散，擺桌子的擺桌子，端凳子的端凳子，乖巧的沒法說，忙完這一切，就又排隊洗手端飯。
董佳怡洗了把臉，看到桌上的紅燒r`ou、紅燒魚、蘑菇青菜、土豆絲，她道：“這是誰做的呀？”
孩子們齊聲道：“是秦鍾哥哥！”
秦鍾瞪了他們，做了一個鬼臉：“叫叔叔。”
孩子們全都歡暢的笑了。
秦鍾回來後就去向東方雲報到，表示自己可以上班了，東方雲要他第二天到市政府報到。
回到房子後，秦鍾滿腦子是季永忠憨憨的笑臉，接下來又是木清韻幽怨的神情，秦鍾心煩意亂，他就想到了董佳怡的私立孤兒院。
跟孩子們相處，會很放鬆，自然，不做作，所以他來了。
沒想到竟讓他再次碰巧救下了董佳怡。
本來，秦鍾以爲紅毛黃毛是單純的劫財劫色，卻沒想到他們是被人收買的，就是爲了刺激、打擊董佳怡。
秦鍾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是開發商所爲。
董佳怡一把拉住秦鐘的手，對孩子們道：“你們先喫，我跟哥哥有話要談。”
小孩子笑着開始起鬨。
一個說：“是悄悄話嗎？我們不能偷聽？”
另一個道：“我看是談戀愛的話吧！”
董佳怡俏臉微熱，將秦鍾拽入她的房中。
秦鍾道：“有什麼話，這麼神祕，又這麼着急，不能等喫完飯再說，好歹也嚐嚐我的手藝。”
董佳怡開門見山道：“是你救了我？”
秦鐘點點頭：“還能有誰？”
“他呢？”
“走了！”
秦鍾知道董佳怡指的是汪小菲。
董佳怡搖搖頭：“爲什麼會那麼巧？”
秦鍾道：“沒有爲什麼，正好路過。”
“你打算護着我們一輩子嗎？”
“不會，這件事很快就會解決了。”
“真的？”
“真的。”
“喫飯。”
“喫飯。”
飯後，將孩子們全都安頓睡了，董佳怡道：“天不早了，我送送你！”
秦鍾搖頭：“我不走了！”
“什麼？”
董佳怡心中一陣慌亂，懷中如同抱着一隻活蹦亂跳的小鹿，她不敢看秦鐘的眼睛：“你什麼意思？”
“我說我要留下。”
“留下，睡哪？”
“隨便！”
秦鍾終究沒有跟董佳怡開玩笑，而董佳怡卻竟然因爲這句話有些失落。
秦鍾看着有些慌亂的董佳怡，起了逗弄之心，他道：“要不，我睡你房間。”
董佳怡“啊”了一聲：“好好啊，我跟孩子們湊合一晚上。”
秦鍾搖搖頭：“算了，還是我來吧，我跟孩子們湊合，你的房間，一股子脂粉味，我受不了。”
董佳怡給秦鍾準備了一套被褥，將他安排在孩子們中間，一張空着的牀鋪上。董佳怡沒有問他爲什麼要留下來，她巴不得每晚都有一個男人睡在這裏。
秦鍾躺下後，閉上眼睛，眼觀鼻，鼻觀心，意守丹田，很快進入一個空明寂然之境。他聽着孩子們均勻呼吸，感受着一個個鮮活、稚嫩的生命。他絕不允許有人因爲一己私利，扼殺這些無辜的生命。
這些孩子是不幸的，這麼小，卻失去了父母家庭成了孤兒。然而，相對而言，他們是幸運的，因爲他們碰到了董佳怡，有一片遮風擋雨的地方，不愁溫飽。
秦鍾之所以不走，因爲他從黃毛紅毛等人的口中聽到了他們在今晚將有大動作。秦鍾絕不允許更大的不幸降臨在他們頭上。
夜色如水。
市委家屬院二號院，東方雲和妻子陳淑芬正在牀上“r`ou搏”二人揮汗如雨，屢敗屢戰，進行着偉大的造人計劃。
終於，雲收雨住，東方雲翻身平躺，慢慢的喘勻了氣。
陳淑芬有氣無力道：“你說明天秦鍾就上任成爲你的祕書了？他還是個副科級吧！”
東方雲笑道：“當我的祕書，怎麼着也要升上一級吧！”
陳淑芬笑了笑：“所以我說，混仕途，幹祕書升的最快。”
東方雲搖搖頭：“那也未必，要跟對人，跟的人一旦倒臺，祕書的前途就堪憂了。”
陳淑芬想了想道：“現在的祕書不是用的好好的，秦鐘沒有經驗，他能行嗎？”
東方雲道：“我是他老闆，我說行，他就行。現在這個高飛，沉穩有餘，闖勁不足，可能是在體制裏混的時間長了，不能說缺點，但是我不喜歡，我覺得年輕人身上，就應該有些年輕人的東西。”
“但願他不要給你惹麻煩纔好。”
“不用擔心。”
陳淑芬看着鬢角已經冒出銀絲的東方雲，一臉溫柔：“雲哥”
看到陳淑芬欲言又止的模樣，東方雲道：“幹嘛，吞吞吐吐的，我們之間還有祕密嗎？”
陳淑芬沉默了片刻，才堅定的迎向東方雲的目光：“我想，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可是我總是懷不上，要不咱們去做人工受孕，然後”
“人工受孕又不是沒做過，然後什麼？”
“找人代孕。”
“什麼？”
東方雲看着妻子道：“這是違法的，絕對不行！”
陳淑芬激動道：“可是我不是爲你着想嗎？你如果年紀輕輕就坐上這樣的高位，唯一的遺憾就是膝下沒有個一兒半女。”
東方雲搖頭道：“人生，哪有那麼完滿的。”
“可是”
東方雲樓着陳淑芬道：“不要說了，我們不是都檢查過，沒有什麼問題，所以我們應該再接再厲。”
陳淑芬道：“我擔心有一天，我們都老的做不動了，看你怎麼辦？”
東方雲哈哈大笑：“如果真是那樣，我也認命。”
陳淑芬忍不住一聲嘆息，自言自語：“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與此同時，大院裏的壹號院，這是市委書記汪則成的府邸。
妻子谷萍靠在汪則成的旁邊，道：“老汪，你說這次黨代會之後，你的位置會不會有所變動。”
汪則成搖搖頭：“我累了，恨不得現在就退下來，陪着你旅旅遊，做做操，買買菜，乾乾家務。”
谷萍臉色一黯：“可是家裏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意思？這麼多年，我都沒能給你生個一兒半女，我對不起你，你還年輕，要不我們現在離婚，你再給你找一個年輕漂亮能生的。”
“住口！”
汪則成搖着頭：“我不是跟你說過多少次，這樣的話再也休提，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你的身子成了這樣，跟我有着莫大的關係，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谷萍敲打着腦袋：“我的身子爲什麼就懷不住孩子？我還算是個女人嗎？”
汪則成搖搖頭，沒有說話。年屆半百的他都可以當爺爺了，可是到現在身後還沒有一個子嗣。他也許希望自己兒女承歡膝下。
谷萍道：“要不，咱們找人代孕？”
汪則成微微搖頭：“這可是有違法理的呀！”
谷萍道：“你不拋棄我，我就要抓住這最後的機會，不惜代價，爲你要一個孩子。”
“這”
汪則成顯然是有些心動了，地下代孕他是知道的，甚至還聯絡過，但是他也知道，這是違法的事，自己一個部級官員，做什麼事都要慎之又慎。
谷萍似乎讀懂了丈夫的意思：“這樣的孩子只是借用了一個母體，還是咱們的基因，就是說還是我們的親生的。你放心，你不用出面，我也不出面，即便事情敗露，也查不到我們身上。”
汪則成沒有說話，但是顯然，他已經默許了。
子時。
一輪殘月掛在天邊。
屋頂的吊扇在一下一下颳着，似乎還能聽到知了的歌唱、青蛙鳴聲。
突然，一種沉悶的引擎聲響起，接着，地面發生了微微的震動。
聲音很遠，震動也非常微弱，也只有秦鍾能夠感覺得到。
秦鍾也沒在意，前後左右都是工地，雖然有不能半夜施工的規定，但是很多建築商還是抓緊這個時間開工的。尤其是在夏季，白天溫度高，晚上反而涼爽些，幹活效率高。
慢慢的，這種聲音由遠及近，秦鍾睡不着了，黑暗中，他睜開了眼睛，如同幽靈一般，走出門，上了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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