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真的是爲了我嗎
秦靖禹冷漠的看着蕭鳶兒，這個女人，之前因爲蕭長歌的原因，他多少對她還有點憐惜，畢竟蕭長歌很疼蕭鳶兒。
可是此刻，眼前的女人又哪裏是蕭長歌口中那個乖巧懂事，身嬌心柔的閨中妹妹。她此刻的所作所爲，何曾想過蕭家，何曾想過東吳，何曾想過蕭長歌。
“你想扶靈回京便回吧，你想告御狀，便去告，但是，她，你帶不走！”
秦靖禹怒斥之後再不理會轉身進了房間。
只隔着一扇門，外面的聲音木輕舟又如何聽不到。
她看着秦靖禹陰沉的臉色，想了想道，“我去勸勸她吧。”
“不必，城中百姓和那六村人的突發的怪病，你有何看法？可願診治，若你不願，我讓人送你和秦池回京，順便將蕭鳶兒和蕭軍澈也送回去。”
“你不回去嗎？”
秦靖禹勾脣自嘲，“事情沒查清楚之前，我怕是回不去了。秦池和你先去密閣，放心，一切有我，沒人能動你分毫。我發誓！”
木輕舟擡眼看着秦靖禹，他的眸子很黑，沉沉的，彷彿含着萬鈞之力。
“蕭軍澈的死，與你無關！既然秦池能看到是誰動的手，那麼別人也能看到，皇上若查，定能查出端倪，斷不會如此武斷。就算無人看到，那麼找到鐵鷹，就一定能找到真相，所以這個時候，讓蕭鳶兒離開，是可行的。”
秦靖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片刻後道，“你知道她爲何堅持要你一起離開嗎？”
“她可能以爲，我對你來說很重要！”
秦靖禹笑了一下，輕聲道，“你對我的確很重要，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知道，你對於現在的局勢很重要。你走了，這富江城的百姓還有那六村的村民，便是本王刀下的亡魂。蕭軍澈一直輔佐太子，是太子一黨最重要的頭領，本王叛國殺忠良的罪名一旦坐實，黨爭就不再僅僅侷限在朝唐，整個東吳國就會大亂。”
木輕舟皺眉，她並不希望東吳國大亂，也不喜歡一直死人。
秦靖禹知道木輕舟在擔心什麼，他彎腰與她平視，“我雖然不知道你爲何不願暴露大夫的身份，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救這些人。我知道這很矛盾，很爲難。我秦靖禹以孃親的名義發誓，無論將來如何，無論你要做什麼，我只護，不問。”
木輕舟輕輕歪了一下腦袋，眸子裏含着些許狡黠，聲音輕柔靈動，“所以，這是交易嗎？”
秦靖禹愣了一下，卻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沉聲道，“是，交易！”
木輕舟展顏一笑，姿容傾城，“若是將來，我讓你與整個東吳國爲敵，你當如何？”
秦靖禹看着木輕舟，他知道這個女人渾身都是祕密，也猜測這個祕密之後將會是一件極大的事情，可他、、、、、、
“若是東吳國欠你，我與你一起討回，若是你欠東吳國，我代你以死謝罪。”
他不知道將來如何，卻知道忠義之間難兩全的道理。
若真的到了那個地步，他用他的命換她生，至於她生存下去會如何，那便是他承諾之外，生命止，則承諾消，如此，便好。
木輕舟停了一會，沒有感動，也沒有失望，只是很平靜，從未有過的平靜。
似乎將來的萬千潮涌都在此刻消散下去，她想，若如此，也好。
“走吧，出去看看。”
木輕舟轉身往外走，腳步虛浮，臉色也極爲蒼白，不過這一次，秦靖禹沒有抱她，只是站在她的身側，像一堵永遠可以依靠的牆。
蕭鳶兒還在聲嘶力竭的喊罵，看到走出來的木輕舟似乎更來了氣，指着她怒道，“眠錦，你是蕭家的丫鬟，我爹死了，你也該披上喪衣爲他扶靈回京。”
木輕舟淡淡的看着蕭鳶兒，似乎第一次認識眼前的女人。
她很可憐，卻更加可悲。
那麼多次，她提醒過，事實也殘忍的撕裂過，可她依舊不願去自己思考。
“蕭大人是東吳國第一軍候，皇上親封的探訪使者，如今富江城的百姓正深陷水火，若他活着，定會殫精竭慮解民之苦，不負皇恩，不負第一軍候的威名，不負蕭家之姓。小姐，您要我們身穿喪服，棄百姓於不顧，扶靈回京嗎？”
蕭鳶兒愣住，眼淚糊在臉上，狼狽，醜陋。
她語結，所有的話都被堵在胸口，她想嘶吼胡鬧，她想按照計劃將所有的罪責推到秦靖禹的身上，甚至可以說出更過分的話，一個寡婦，在這裏裝什麼清高。
可她卻突然間說不出來了。
父親不是慈父，可他曾爲東吳國征戰數年，身負重傷而不退。
父親不曾愛護於她，可她藉着蕭家之姓，荒誕度日十餘載，無人敢辱。
父親心中不曾有過她，可在說出要她陪同秦靖禹出城做人質之時，卻紅了眼眶。
蕭鳶兒不懂，朝局是什麼，忠心是什麼，她甚至都不想去懂，善惡是什麼，黑白如何分，可是，她知道，若是蕭軍澈還活着，無論他的計劃如何，如論他會用多少人的命去完成這個計劃，蕭家之姓，卻絕不可辱。
這很可悲，憑什麼人命還比不過一個姓氏。
可蕭鳶兒在這一刻，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反駁，因爲，此時此刻，這不僅僅是姓氏，還有父親，未曾完成的計劃。
木輕舟見蕭鳶兒不再說話，她走上前，俯身一禮，聲音輕柔淡然，“謝老爺體恤萬民之心。”
她說完，徑直走了出去。
秦靖禹愣了一下也快步跟了上去，其他人也隨着二人的腳步一起往外走，很快，院子裏就只剩下蕭鳶兒一個人。
蕭軍澈的靈堂已經設好，此刻丫鬟小廝將人擡到過去，小心翼翼的過來請她。
蕭鳶兒滿臉滄桑，僵直的跟着丫鬟往前走，那一刻，她腦海裏翻滾着的是木輕舟說過的一句話，“鐵鷹殺了蕭軍澈！”
鐵鷹，殺了蕭軍澈。
爲了與自己遠走高飛，爲了她寧願與天下人爲敵。
話本里都是這麼說的，少女的英雄破除萬難，帶她遠離囚籠，從此，天涯海角，逍遙人生，再無羈絆。
鐵鷹殺了，蕭軍澈！
爲了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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