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萬物復甦,驚蟄
萬物復甦,春風帶暖。
金州市最貴的一座墓園之內,一名男子,默立於一方通體灰色的墓碑之前。
撓了撓蓬鬆凌亂的頭髮,男子苦笑道:“呵…這丫頭,還是這麼大手大腳的,這兒的墓地得老貴了吧?”
說完男子點了根菸,吸了幾口之後,將半截香菸插在了墓碑前的香爐裏,卻是突然呲牙一笑……
“這自己來祭拜自己,算怎麼個事兒?”
四年前……
“轟……”
清水河面,濃煙滾滾。
緬甸那方的橋頭上,魏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是響徹山間。
而華國這邊的橋頭,左鈴,已經暈厥在地。
陳浩則是呆望着濃煙翻滾的江面,渾身顫抖,忘記了去扶腳下的左鈴。
白葵捂着臉躲到了一旁,而雨燕則是重重一拳砸響了堅硬的鐵門,絲絲鮮血,是順着他的指縫間淌下。
然而……
江寺棠卻顯得很平靜。
只與國家安全司的一名官員耳語了一番之後,帶着王樹和謝冰燕匆匆離去。
第二天,南州市刑警隊在清水河下游找到了一些屍塊,出於人道主義,通知了魏丹,讓她提供魏天華及黑鷺的生物檢材,以便確認屍塊的歸屬,也好送過去給她安葬。
可……
經過DNA比對之後,發現這些屍塊只分屬兩人……
魏天華,和黑鷺。
正當南州刑警隊準備出具鑑定報告時,國家安全司突然介入了。
並以保密協議的形式,讓他們在鑑定報告上加上了“陸魚塘”這個名字,並從屍塊中隨便挑了幾塊出來,讓他們將這些屍塊歸爲陸魚塘的名下。
而此時在某個醫院的ICU病房之外,江寺棠正與一名醫生交談着……
“情況怎麼樣?”
醫生輕嘆了一聲:“呵,每回處理你們灰塔的傷員,都是刀傷,一點兒新鮮感也不給人家。這一回麼……還行,縫合小腿肌肉倒是次要,關鍵是他肚子上中的那五刀,呵,還真講究。”
江寺棠眉頭一挑:“講究?這話怎麼說?”
“就是命大的意思嘛。腸子中了兩刀,胃中了一刀,其餘兩刀沒能扎進去,都是肌肉傷。呵呵,你說講究不?愣是沒傷到諸如肝啊、腎啊、脾啊之類的重要臟器。”
“嘖,哪兒那麼多廢話。你只說人有事兒沒?”
醫生聳了聳肩:“沒事,放心吧,後天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了,保管一個月能出院。”
江寺棠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笑道:“果然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麼……”
“啊?啥意思?”
江寺棠衝ICU病房門努了努嘴:“這是那傢伙的口頭禪之一。呵呵,多謝了,走了。”
半個月後,江寺棠再次來到了醫院。
他來看望的,當然是陸魚塘。
可陸魚塘卻並不在病房裏。
江寺棠找了一圈,結果發現這廝正躲在樓梯間抽菸。
輕嗤了一聲,江寺棠不客氣的從他病號服的兜裏掏出了煙,給自己也點了一根:“接下來,你怎麼想的?”
陸魚塘呆望着腳下,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違規了。”
陸魚塘點頭:“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江寺棠所說的違規是什麼意思……
魏丹肚子裏的孩子。
“但……鑑於你這一次的突出貢獻以及以往的戰績,經研究,還是保留你的S級特別行動員的身份。但前提是,你不能再去接觸魏丹,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
陸魚塘仰面吐出一縷青煙:“我想退休。”
“還是放不下……她肚子裏的孩子?”
陸魚塘沒有答話,只是以苦笑迴應。
江寺棠沉默了片刻,嘆道:“行吧,退就退吧,你做的……已經夠多了。”
“那大樹和燕子呢?”
江寺棠攤了攤手:“他們倆的態度很堅決,說是如果你退了,他們也退。所以說……你們這一走,灰塔裏的S級特別行動員就只剩那個你帶回來的雨燕了,我想……今後高難度的任務只靠他一人的話,可能會累的夠嗆。”
“白葵呢?”
江寺棠撇了撇嘴:“還是差些火候。目前知道你還活着的除了我,就只有現任的S級了,如果白葵那丫頭知道你還活着的話,那還不得纏着你帶她?呵呵,我原本還想着讓王樹和謝冰燕帶帶她的,現在看來……哎,你們都要走了,白葵她能不能將實力提升到S級,今後就靠她自己吧。”
陸魚塘沉默了片刻,將菸頭掐滅,然後習慣性的將菸頭塞進了兜裏:“算了,我再留三、四年吧,等下一批的S級都穩定了再退吧,這一下子都走了,我怕你這老東西忙不過來。”
江寺棠輕笑了聲:“算你小子有良心。”
頓了頓,江寺棠偷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不如……乾脆別退了,我現在讓你做行動處主任,以後……接我的手?”
陸魚塘撇了撇嘴:“沒興趣。你去問問大樹和燕子,沒準他們有興趣呢?”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他們要是願意,那敢情好啊,可關鍵他倆是鐵了心的要跟你一起退休。要不……你勸勸?”
“行吧,找個合適的機會,我勸勸他們。”說着陸魚塘大咧咧的挽住了自己師父的肩膀,“那個……國外的任務,多麼?”
江寺棠一怔:“問這個做什麼?我跟你說,不能再去接觸魏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給你的底線!你要是再接着違規的話,那我可兜不住了,除非你退休之後去接觸他們,那我管不着。”
陸魚塘笑道:“知道知道。我的意思是……接下來的幾年,把我派國外去吧。歐洲行不行?”
“這是爲什麼?”
這時親生母親朱琳的面孔,在陸魚塘的眼前浮現:“放心吧,反正我不會再去緬甸的。你就說行不行。”
江寺棠猶豫了片刻,點頭:“行吧。歐洲那邊針對咱們國家大使館的小動作挺多的,你過去應付一下也好。”
“行。”
三個月後。
歐洲嵐動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內,朱琳正埋頭處理着一些文件。
“董事長,有人找你。”
望着在一個勁憋笑的梁妍,朱琳擰起了眉頭:“誰找我?你笑什麼這是?”
“你看。”梁妍指了指門口。
朱琳扭頭望去,頓時驚呼了一聲,然後尖叫着起身迎了過去……
“誒喲喂!這麼久你去哪兒了!?”
來人,正是陸魚塘。
陸魚塘任由朱琳抱着,笑道:“可能要在歐洲呆個幾年,要在這邊發展一下客戶。”
朱琳拉住陸魚塘坐了下來,親暱的挽住他的胳膊:“你那小生意就別做了,直接來我們集團不就是了麼?這今後……我的東西不就是你的麼?還瞎折騰什麼。”
陸魚塘擺了擺手:“不了,能偶爾來看看你、陪陪你就夠了,我獨自一個人習慣了,你就讓我自己折騰吧,挺好的。”
生怕陸魚塘再次被自己給逼跑,於是朱琳是連連點頭道:“行行行,都依你,你開心就行。”
陸魚塘指了指梁妍:“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可是你的這位乾女兒,你最應該關注的應該是她,而不是我。”
聽到這話梁妍連忙擺手道:“別別別,我可沒那意思,乾媽這些年對我已經夠好了,我很知足,我可沒任何跟你搶的意思。”
朱琳瞪了梁妍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話說的這麼生分做什麼?你是我的女兒,我今後自然會有安排,真是的。”
說着朱琳站起了身來,拍了拍手:“今天難得,兒子來了,我就……休息一天吧!梁妍,去訂個好的餐廳,我們一起喫個飯。嗯?兒砸,怎麼樣?”
陸魚塘聳了聳肩:“行吶!只是……還有點事,想麻煩你。”
朱琳輕嘖了一聲:“什麼麻不麻煩的,你這孩子,我是你媽,有事兒就直說!”
“那個……我朋友想在國內開一座公益性兒童遊樂場,我們幾個湊了湊,一共湊了不到五億,要說這五億加上銀行的貸款麼,也勉強能開的起來,我們這不是……想着把規模再開大一些嘛,所以就…嘿嘿……還差個五億的樣子,你看……有沒有興趣投資一下?”
聽到這話朱琳當即是大手一揮:“什麼投不投資的,要就拿去!梁妍,拿我支票簿來!”
“好嘞!”
陸魚塘是呲牙一笑:“多謝親媽!”
“……”
半年後……
正在我國駐歐洲某大使館內檢查安防措施的陸魚塘,突然接到了雨燕的電話……
“怎麼了?”
“我發了一段視頻給你,看看。”
“哦,好,你別掛,我這就看。”說着陸魚塘劃拉了幾下手機,點開了那段視頻……
橋。
一座熟悉的橋。
清水河上,連接兩國的那座橋。
而此時一名身後跟着衆多護衛士兵的女人,緩步走到了橋中央兩國交界的那道黃線旁。
她的懷中,抱着一名在襁褓中的嬰兒。
魏丹!
只見魏丹以幽怨的目光遙遙盯着橋那頭的華國口岸片刻之後,低頭親了親懷中的孩子,然後……
俯身將孩子放在了地上。
越過了黃線,放在了華國的那一邊。
然後轉身快步離去。
“看完了麼?”這時雨燕的聲音再次從手機中傳來。
陸魚塘呆望着畫面中的孩子,木訥的點頭:“看完了。”
“那是你的孩子。”
“……”陸魚塘癡癡的望着已經播放完的畫面,久久無語。
“放心吧,江副司已經把這孩子送到了兒童福利院,並且通過當地的國家安全機構叮囑了那家福利院,不讓別人領養這個孩子。他這麼安排的意思……你應該懂吧?”
“呼……”陸魚塘長長的鬆了口氣,“我懂。是哪個兒童福利院?”
“定南縣,兒童福利院。”
陸魚塘一怔:“定南縣?”
“對。”
愣了片刻,陸魚塘仰面輕笑了幾聲,嘆道:“老東西,你……非得搞的這麼煽情麼?”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一陣清脆的鳥鳴聲,將站在墓碑前的這名男子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男子輕嘆了一聲,然後側過了臉去,以餘光望向身後的松樹林:“出來吧,早就發現你了。”
“呵……果然瞞不過你麼。”只見一道身形高挑、略顯消瘦的身影,緩步從林間踱了出來。
雨燕。
“好久不見了,陸魚塘。”
陸魚塘回頭笑了笑:“喲,幾年不見,看上去成熟了嘛。雨燕。”
雨燕走到墓碑前,彎腰摸了摸墓碑上“陸魚塘之墓”那幾個字後,淡淡道:“恭喜你,今天從灰塔退休了。也恭喜王樹和謝冰燕,今天分別被任命爲了行動處和情報處的主任。”
說完雨燕從兜裏掏出了一個信封,遞了過去:“這是你的新身份證和戶口本,按照你的要求,戶口給你落到了定南縣。”
“很好。”陸魚塘接過了信封,打開檢查着。
“你……不用個新的名字麼?我看你新身份證上還是叫作陸魚塘,這沒關係麼?”
陸魚塘笑道:“這個名字除了在福利院的幾年,沒有在社會上留下任何痕跡,所以……我爲什麼不接着用呢?”
雨燕聳了聳肩:“也對。”
“走了。”說着陸魚塘拍了拍雨燕的肩膀,轉身離去,“保重哦小老弟,希望你能活到退休。到那個時候,再來找我吧。”
雨燕回頭望着那道鬆垮垮的背影,重重點頭:“行吶!”
……
三天後,定南縣。
如今的定南縣兒童福利院位於縣城的南城區內,規模仍舊不算大,但條件已經比當年好了很多。
陸魚塘出示了早已準備好的文件,在院長的親自陪同之下,見到了一名三歲、有着一頭天然卷頭髮的小男孩。
即便是見了陌生人,也不見這小男孩有多麼的靦腆和緊張,那一臉的淡定,是跟陸魚塘如出一轍。
陸魚塘蹲了下來,捏了捏男孩的臉蛋,問道:“小朋友,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華華。”男孩奶聲奶氣的答道。
這時院長陪着笑臉解釋道:“是這樣的,這孩子還沒上戶口,我們就暫時沒給他取正式的名字。當時被送來的時候,他的襁褓裏頭藏了張紙條,寫着‘華華’這兩個字,所以……呵呵,我們就暫時這麼叫他。”
“華華?”陸魚塘是眉頭一挑,“魏天華的‘華’?嘁……魏丹,你有意思麼你。”
“那……現在這孩子就正式交給你了。”
“行,多謝。”陸魚塘同院長握了握手,然後牽着華華的小手走出了福利院的大門。
見華華就這麼乖乖的跟着自己走了,是不哭也不鬧的,陸魚塘是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問道:“華華啊……就這麼跟叔叔走了,你也不怕啊?”
華華摳了摳鼻子,搖頭:“還好。”
“……”陸魚塘的腦門掛上了黑線,“還好?我說……你這哪裏像是個三歲孩子說的話啊?”
“我餓了。”
“餓了是吧?走走走,叔叔…啊不,爸爸帶你去喫大漢堡好不好?”
華華也是眉頭一挑,擡頭望向陸魚塘,是一臉的狐疑:“不是叔叔麼?你怎麼又成我爸爸了?”
“叫叔叔吃麪條,叫爸爸喫漢堡!你喫哪個?”
“喫漢堡,爸爸。”
陸魚塘是呲牙一笑:“這還差不多。對了華華,有沒有想過長大做什麼呀?”
“做警察。”華華是脫口而出。
陸魚塘一怔:“爲什麼要做警察呢?”
“我看電視裏的大姐姐們,穿警服最好看!”
陸魚塘是腳下一崴,險些跌倒:“厲……厲害了,加十分。那個……在我們國家的東邊呢,有個很大很發達的城市,叫金州,今後我們華華就去那個大城市當警察好不好呀?爸爸還可以在那裏找兩個師父帶帶你呢。”
“我要穿警服的大姐姐帶我!”
“再說不符合年紀的鬼話我就揍你了啊!”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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