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19

作者:蔡某人
第1章、

  “4號桌,我看看,”張小燦正彎腰覈對賬單,“您要的烤羊肉串、五花肉、土豆片……”手指一路滑下去,“都已經齊活啦!”

  再轉身,對上陸時城那雙寒星似的黑瞳,張小燦嚇得失語。

  就好像剛張嘴,飛進只蒼蠅。

  “陸先生……”她訕訕打了個招呼,顯然,陸時城是不可能來這裏喫燒烤的,但他怎麼能堂而皇之上門呢?

  她毛骨悚然地示意陸時城跟出來,太扎眼了,他身量極高,衣着不俗,無論走在哪裏都會招人回頭看。

  “生意不錯。”陸時城先開口,“你父親還好嗎?”

  他態度平和,客氣,聽起來卻真讓人煎熬,張小燦胡亂應付過去,最後忐忑問:“陸先生,請問您又需要我做什麼?”

  脊背後幽涼涼的冷,張小燦知道,從答應這個男人的那天開始她就回不了頭了。

  “雲昭晚上沒來浮世匯,沒請假,那邊給她電話也打不通,什麼情況?”陸時城好像覺得張小燦天生就該掌握雲昭的一切動向,實際上,張小燦每天都很忙,白天,抽空和雲昭聯繫,聽見她聲音低啞,再問才得知是身體不舒服。

  沒多想,簡單聊兩句察覺雲昭興致不高,便掛了電話。

  “她今天可能生病了,在家睡覺……啊,”張小燦低呼一聲,蹬蹬蹬跑到隔壁粥鋪,點了皮蛋瘦肉粥和清淡小菜,打包裝好,有些尷尬地對等在一旁的陸時城說:

  “昭昭八成沒力氣做飯,爺爺不在,我去看看她。”

  雲昭是個從來不願麻煩別人的人,張小燦太瞭解她,此刻懊惱自己當時怎麼沒留意她異樣午飯就該主動送過去的。

  昭昭,多可愛的乳名,陸時城心裏重複一遍。他理所當然地跟着張小燦進了A大,目送她上樓,張小燦一手心的薄汗:

  幸虧這個人沒堅持要跟上來。

  只是吩咐她:“稍晚給我信息。”

  也許,他真的很喜歡雲昭,這麼關心她,張小燦腦子裏冒出一個能讓自己好受點兒的想法。

  雲昭懶沉沉開門,又回到牀上,張小燦一問果然是沒喫飯。把小桌子往牀上鋪開,雲昭坐在牀上慢吞吞喫粥,眼睛是腫的。

  “昭昭,你怎麼啦?”張小燦稀里嘩啦把塑料袋丟進垃圾桶。

  雲昭很憔悴,面色發白,勉強笑一笑:“沒事兒,就是我可能感冒了吧,夏天感冒比較難受。”

  說完,目光垂下,默默喝片刻粥,“我想跟付冬陽分手了。”

  “啊?”

  “他太忙,我還在讀書,如果繼續讀研留在學校,我們可能會越來越不對盤,畢竟他可能會留在中盛。”雲昭心裏浮起強烈的愧疚,她在做什麼?

  只有自己清楚並不是這個原因。可她能怎麼做呢?雲昭哭了許久,整個人晦暗頹敗。

  張小燦無話可說,愣愣的,好半天含糊道:“是啊,進入社會了肯定跟學生就不大一樣了,他又在投行。”

  兩人各懷心事沉默好久,只有微弱的喫飯聲,時間死寂,張小燦幾次想說陸時城找來的事,最終沒說。她裝作無意來到窗戶前,“昭昭,你家花草被爺爺侍弄的真好。”

  嗨,大晚上的品鑑什麼花草呢?她掀開簾子一角,哦,樓下沒人。陸時城在樓下看着房間燈光亮起,小站片刻,接了個電話很快離開。

  沒有人知道雲昭內心深處的惶恐,夜懸在頭頂,她沒辦法面對已經發生的一切。

  可是偏偏見不到付冬陽。

  他越來越進入狀態,一週七天,24小時裏隨叫隨到,並且毫無怨言,精神奕奕。

  中盛證券被證監會問責,李慧明立即一層層追究下去。

  “這次保薦,申請文件被擅自改動,連日期都錯,諸位,證監會的處罰永遠比你掙錢來的要快。誰負責的材料覈對?”

  李慧明風風火火,雷厲風行,整個部門對她的個人風格摸的很清。很快,負責人站出來,沒出意外,李慧明把材料甩對方臉上並罵了個狗血噴頭。

  她語速快,可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送進了該送進的耳朵裏。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大佬親臨,大家都誠惶誠恐。付冬陽進來給大家送準備好的咖啡,任何小事,他都十分出色的完成,更新市場數據、整理幻燈片數據--哪怕只是點個外賣、煮咖啡,付冬陽也很難讓人挑刺。

  百分百的完成水準,associate很喜歡他。但這回,associate正如履薄冰地苦惱着,底下數據出錯,他太信任當時覈對過的數字。

  果然出事了,付冬陽僅僅在送咖啡的幾分鐘空檔裏就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時,他是提醒過的,但沒人把他當回事。付冬陽在管理數據方面非常有天賦,可他只是個毫無背景的小實習生。

  沒人care菜鳥。

  二十分鐘後,在茶水間付冬陽叫住散會出來的associate,把u盤交給他:“這裏有前後幾份招股書的對比,存疑的地方,我都加黑加粗了,您看看,興許有點兒幫助。”

  說這話時,李慧明突然出現在茶水間。中盛的茶水間,非常能體現企業文化--中盛的疲憊是一種盛大的疲憊,永遠在頭等艙裏倒時差。那麼,休息也是一種精緻的休息,口感獨特的西點、昂貴的水果、視野開闊的落地窗、以及,不同口味的茶、咖啡、果汁、冰淇淋……最後,對面的顯示屏上滾動着世界各地的股市情況,讓金融er一眼能看到。

  李慧明聽到了付冬陽謙遜有禮的聲音,她擡眸,摩挲着咖啡杯:白淨高挺的年輕人,很精神。

  兩人似乎都留意到她投來的目光,轉過身,跟她打了招呼。

  李慧明沒有和付冬陽直接交談,他很有眼色,客氣寒暄完便離開了。

  簡單盤問兩句,得知是實習生,李慧明吩咐associate等看完u盤給自己彙報。

  兩天後,李慧明在聽完彙報後記住了付冬陽的名字,這個時候,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的returnoffer拿定了。

  而云昭也有兩天沒見到他。

  付冬陽被通知參與到整改報告中來,收到郵件的剎那,心中微微震盪,但神色如常。他會抓住每個稍縱即逝的機會,主動加班,在凌晨三點的辦公室裏,偶爾起身活動下頸椎。

  無他,付冬陽從小在縣城長大,知道要想改變階層是多麼的困難。當然,不是毫無機會。

  而和雲昭,只有簡短的微信聯繫。

  雲昭呆呆看着晚安的表情,眼神凝固。祖父回來了,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彷彿對視上,老人就知道了她所有的祕密。

  在兼職的店裏,被人看一眼,她也惶惶的,是不是大家都看出了自己的異樣?她的失貞,不過是註定的人生軌跡,未發生之前她就應該從陸時城的語調、先鋒的光影看出自己陷入了危險熱烈的沼澤之中。

  但那個人,只是在遊戲裏怡然自得,進退自如,雲昭每每想起那尋常不過的“醒了?”兩字,便清楚,陸時城並不喜歡她。這是個非常緩慢又非常迅疾的過程。

  陸時城同樣有兩天沒見到雲昭,他每天行程滿滿,對工作永遠滿懷激情和野心,從不自我設限。趕完兩場會議,私人助理把他每天都要讀上幾頁的書目擺上。

  這個點,岑子墨被幾個姐妹淘邀約一起去私人服裝店狂熱購物。她天生熱愛這些東西,一點都不猶豫。一進門,懶洋洋把自己脫的只剩內衣褲,光着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走來走去放鬆。

  她從不去挑揀衣服。

  一般都是店主親自過來招呼,岑子墨會告訴對方:

  “麻煩你把所有適合我的衣服都拿出來,掛那兒,我掃兩眼。”

  她嫵媚明豔,身材性感,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麼都熠熠生輝。

  這家服裝店非常私密,在A市最繁華的商圈一帶隱蔽地存在。店主原來在時尚圈裏混,是小有名氣的設計師,極有個性,和原東家鬧翻後乾脆自己單幹,自帶客流。

  時間久了,這些有錢又能幹的女顧客們對她的品味十分認可,大家彼此相熟,岑子墨是此店的頭號買家。

  換句話說,來這裏的女人們,大都情感上不太順利。岑子墨在外人眼裏,是個例外。

  她永遠那麼驕傲,美麗,從不糾結款式顏色,因爲她都要。

  而且大方,幾個高中時的叛逆舊友動輒會被岑子墨拿新衣服砸暈。其實,她何嘗不知道她們爲什麼圍着自己轉,她知道,不過也很公平,花錢買熱鬧,岑子墨是受不了寂寞的女人。

  陸時城偶爾配合,會來接她,其實一次足夠。被人瞧在眼裏,只剩豔羨。這樣的時刻,岑子墨也分外配合聲音發嗲喊“時城”,看自己的男人不問價格,不問數量,只管計算總價,痛快結賬。

  今天,又買了多少件呢?岑子墨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店主讓三個姑娘大包小包分三次把衣服給送進車裏,滿載而歸。

  兩人難得同時回家。

  車子一前一後進來,打照面時,岑子墨已經在指揮傭人給她搬運衣服了。

  陸時城靜靜看了幾秒鐘,沒什麼表情,對她這種批發式購物,習以爲常。可那麼多吊牌不拆,從未上身的衣服,像怨婦般被鎖在衣櫥,永遠沒有爲女主人效勞的機會,甚至引得傭人們會私下議論。

  碰上岑子墨心情好,大手一揮,衣櫥全部清空送人,再去買。這樣,是堵上嘴的最好辦法。

  “穿的完嗎?”陸時城進來換鞋時,淡淡說,他從不計較她花多少錢然而並不認可這種浪費的生活習慣。他同樣喜歡精緻的物質生活,但不會花無謂的錢。

  這種話,對獨生貴女來說,像放屁。

  岑子墨點上女士煙,今天穿霧霾藍吊帶裙雪白的頸肩優美,深深的事業線昭然若揭。

  “管的着嗎你?”她蠻橫地把長腿伸到陸時城的懷裏,他坐沙發那休息,慢吞吞揉着眉心。

  “對了,衣帽間裏有我連穿都沒穿的好些衣服,你拿去,給陸曉。”岑子墨故意刺他,陸時城沒動,繼續揉眉心,甚至都沒有拿開她的腿。

  “給她買新衣服的錢,我還是有的,多謝你好意。”他說完,岑子墨忽然就湊上來親了他一下,豔若桃李的一張臉,在眼前放大:

  “你打算養她到什麼時候?”

  “你也管不着,不是嗎?”陸時城不動聲色挑挑眉,旗鼓相當的針鋒相對,岑子墨看看他,居然笑了:

  難得他有功夫跟自己拌嘴,記仇的狗男人。

  拌嘴,吵架,她都不怕,她最怕陸時城一句話都沒有光是無言的一個眼神,就可以讓整個氛圍寸草不生宛如沙漠。

  不僅如此,陸時城還會像一隻毒蜘蛛一樣,吐着絲,搞出密麻的天羅地網,誰也別想靠近。

  怎麼不釋放毒汁毒死他自己呢?

  哦,對了,有種蜘蛛,據說會在xx後要把配偶喫掉……那是小時候看《動物大世界》說的。

  幸虧,陸時城還沒變態到這種程度。

  所以,岑子墨心情居然有點可以,嘴角帶笑,先去洗浴。雖然,她在很多時候裏恨他,而他,經常讓她感到無力的憤怒。

  陸時城煙癮上來,找半天,卻沒找到火機。來到妻子的房間,他很少進,也毫無興趣探究此間風格。隨意掃兩圈,沒有,牀頭櫃纖塵不染,兩人都是極度愛乾淨的人,上面只有沒用完的女士煙。

  房間裏,是他不喜歡的香水味,

  在退出來時,迎上只裹着浴巾的岑子墨,兩人目光對上,她眼中迅速閃過一絲恐慌,隨後,變成憤怒先聲奪人:

  “你有病嗎?幹嘛隨便進別人房間?經過我允許了嗎?”

  陸時城對她過激的反應,無話可說,頓片刻點了點頭:“抱歉,我下次注意,有火機嗎?”

  “有,可我不想借你。”岑子墨冷冰冰丟給他一句,可她心裏又分明有期待。如果,陸時城這個時候能過來哄哄她?說兩句俏皮話?咦?怎麼越想越像小年輕在談戀愛打打鬧鬧似的……岑子墨瞧不起這樣的自己,那種戲碼她演不來。

  當然,陸時城也絕對不會陪她演。

  很快,岑子墨發現今晚的陸時城不投入,她不滿地瞪着他:“怎麼,陸總這就不行了要以秒計算?”

  “什麼?”他撐在上方,因爲走神沒聽清楚她的刻薄。

  岑子墨一字一字明明白白又複述一遍。

  陸時城目不轉睛注視着她,突然把人翻過去,非常粗魯,手腕被擰得岑子墨痛到呆鈍,她知道,陸時城其實是個無比陰暗的人,輕而易舉就可以把別人的世界破壞殆盡。

  第二天,陸時城出門前問了家裏的傭人幾句什麼,得到答案後,他只說:“不要告訴太太。”

  她是不是在家裏……陸時城本性多疑,自己偏偏才是最詭譎之人。岑子墨有時會去參加一些奇奇怪怪的趴,野嗨不停,他擔心她在這種場合沾上不該碰的東西。

  自然,如果她不是陸時城的妻子這個身份,她想怎麼玩怎麼玩,和他無關。坐進車裏後,陸時城打了個電話安排下去,內心冷漠,他喜歡聽話省心的女人,一定要乖巧,但又不能蠢,要聰明的安靜。

  總之,要識相。

  對於陸時城來說,雲昭安靜幾天了。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他難忘她的青澀和火熱。

  難怪,陸時城想到生意場上男人們偶爾開的玩笑話,齷齪了點,可卻也那麼貼合人性裏那些幽深見不得光的一層。

  他莞爾,對前面司機說:“晚上不用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打算手動防盜一下,早八更,請不要購買,晚上八點替換,不得已爲之,請體諒。只是臨時幾章這樣弄,取消時我會跟大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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