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44

作者:蔡某人
第1章、

  陸時城在東山住一段時間了。

  對於他來說,不輕易離婚是一直以來的一個底線。離婚這件事,是一場難度頗高的商業談判。好了,費錢。不好,更費錢。

  中盛股價受影響亦是必然。

  陸時城從不希望自己的私生活給中盛帶來困擾。

  直到此刻,他依舊沒下定完全的決心來離婚。彷彿,這種情緒都只存在於剎那,剎那不假,但身爲商人多年養成的縝密利害拿捏習慣使然,他不能衝動做事。未急於和母親商量,自己站在窗前抽雪茄煙霧繚繞裏沉思良久。

  好像一切重歸平靜。

  岑子墨卻隱約不安,暴風雨來臨前總是很平靜的。她後悔和付冬陽的那一夜,算什麼呢?然而,付冬陽也不主動聯繫她,這讓岑子墨不太舒服,他年輕,在這上頭正是猴急猴急需求旺盛的時候,一夜過了,不上頭?

  岑子墨爲自己存了這種齷齪的小心思更不舒服。

  真正讓人心梗的,是陸時城那天冷不丁地提離婚,試探嗎?岑子墨心慌氣短,不過,後續竟然又沒了動靜,她那顆心又不自覺樂觀起來。

  看,他也清楚還是這樣最好,那就各玩各的吧,一眨眼,混到老,都作不動了,正好攜手進棺材。

  岑子墨依舊熱衷於夜場、趴體、酒精和香菸。恍惚間,她似乎看到過陸時城,他就那麼冷漠地看着她置身於光怪陸離之下。

  最近,付冬陽則忙碌依舊,在李慧明手下成長更快,中盛證券與一家外資公司簽訂了《融資融券業務合同》,最近有開啓大牛市的兆頭--大量資金涌向資本市場。付冬陽每天熬夜,瘋狂研究市場寫投資文章,手旁,是永不缺席的咖啡杯。

  手機震動,他快速掃一眼,有心晾了一會兒,接起:“岑大詩人,晚上好。”

  那頭,岑子墨嬌笑不迭,付冬陽腦子裏立刻閃現出那張精緻又傲慢的臉,眼波勾人,很會扭腰也很會.浪.叫。

  “過來玩兒,姐姐請你。”她夾着煙悠悠地說,語氣飄,可容不得拒絕。

  半小時後,付冬陽來到一家會所,擡頭看着閃閃發光的幾個字,他一笑,擡腳進來了。

  找到包房,岑子墨在沙發裏窩着身旁環繞幾個英俊一點都不俗氣的年輕男人,她懶懶叼住根菸,立刻有幾隻手同時伸出爲她點火。

  妖嬈的女人似笑非笑,低頭就近點上了。

  吸一口,擁着一個男人把菸圈送進對方嘴裏,完了,格格嬌笑不止,岑子墨玩得很瘋。

  餘光瞥見了付冬陽,眼皮子都沒動,只說:“來了啊,坐。”

  幾個男人以爲這是新歡,不約而同地瞧瞧他,付冬陽心裏蔑視表情如舊,安然坐下。

  接着,又是唱又是跳,岑子墨指着年輕男人的肌肉喫喫笑比較:“比不上我老公哦!”

  但當兩片火熱的嘴脣想襲上來時,她別開臉,厭惡說:“走開,別親嘴。”

  小年輕一點都不覺難堪,輕佻笑說,“玩不起啊?”

  岑子墨美目倏地一睜,她笑,來都來了,是啊,陸時城在外頭不知浪成什麼樣她自矜什麼?這麼想着,細白手指把男人勾到臉前,激吻起來。

  很快的,幾個男人圍上去,場面靡豔,岑子墨喝得飄飄欲仙被男人伺候得更加舒服。

  付冬陽很淡定,他甚至拿起她的女士煙,點了,把視頻裏的歌聲調小點,岑子墨和男人們脣齒接吻的聲音就更清晰。

  直到一隻手去扯她的衣服,岑子墨反手就是一巴掌,特清脆,把人都嚇了一跳。

  “別碰我!”她尖叫,付冬陽這個時候才揮手示意男人們先出去。

  “既然做不到,何必勉強自己呢?”他說。

  “誰說我做不到?我只不過,嫌髒而已。”她氣急敗壞抓起包就砸他,他沒躲,只是扶起她到前臺結賬,摟着醉酒的女人走上街頭。

  “你家在哪兒?”

  “什麼?我沒有家,我是嫁出去的女兒,只有孃家和婆家,但哪一個都不屬於我,你明白嗎?”岑子墨在他懷裏仰頭不停地笑,莫名悲涼,“去中盛旗下的酒店,我帶你開房。”

  她醉了,付冬陽聽得心頭一殺,去中盛的酒店和陸時城的妻子偷情,這未免太瘋狂。

  車子啓動後,付冬陽把岑子墨帶回自己的住處。開門,攬住往下墜滑的女人,放到牀上,拿熱毛巾給她擦了擦臉。

  倒了杯綠茶,扶着她喝下去,岑子墨嗆他一身,真好笑,像極了兩人初遇的那一回。

  “哎,你真不錯,”岑子墨半眯縫着眼,懶懶說,“可惜,我就是喜歡陸時城那款,狼心狗肺,你知道嗎我老公這個人誰都不愛,沒感情的狗男人,可我偏偏迷他迷得要死……”

  到底是什麼呢?

  付冬陽安靜聽着,說:“我明白,女人愛的歸根結底是男人身上的侵略性和力量。”

  是了,真是鞭辟入裏啊,岑子墨昏頭昏腦地想,她想被他統治着囚禁着,但他沒有作爲,他明明充滿着最強的侵略性和力量,都用在雲昭那個小賤人身上了嗎?

  她頭疼欲裂,抓付冬陽的手:“我不能輕易放過陸時城和那個小賤人,你懂嗎?”

  付冬陽嘴角浮笑,摩挲着:“我懂,如果你需要幫忙我可以替你參謀參謀,岑大詩人,你太感性也太善良了,所以才被欺負。”

  夜色深重,整個城市彷彿更加活躍。隔音差,外面似乎到處都是聲音,送外賣的摩托,醉酒者忽如其來的一聲大喊,咳嗽聲,幾句髒話,走來走去的腳步聲……岑子墨枕着這種聲音,居然睡着了。

  當然,被嘈雜的噪音弄醒的也早。

  腦殼疼,她揉着太陽穴,聽旁邊付冬陽的聲音冒出來:“你要喫點東西嗎?”

  岑子墨有起牀氣,一個人呆坐半天,問他:“我怎麼在你這兒?”付冬陽把昨晚的事情簡單說了,“你泄露了你老公的名字,陸時城,我的大BOSS那個陸時城嗎?”

  她一驚,旋即鎮定下來,冷嗤:“得意嗎?你睡了陸時城的老婆。”

  “我爲什麼要得意?都是男人。”

  岑子墨便用一種刮目相看的眼光斜瞅他,他說:“何必呢?以你的條件爲一個男人這麼不開心過着,不值得。”

  “他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岑子墨憤憤說。

  “考慮過離婚嗎?世界這麼大,陸時城這種成功的男人也不少。”他盯着她。

  “離婚?我根本不稀罕錢,我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岑子墨愈加煩亂,她要人,要活生生的陸時城。

  “如果他鐵了心跟你離呢?”付冬陽委婉說,“大詩人,其實這個世界上只有錢最可靠不會欺騙你,我多句嘴,還是儘早打算,如果離婚了你怎麼讓自己所受權益最大化。”

  岑子墨穿好衣服愣了會兒,把包一提,登上高跟鞋:“走,我送你去公司,路上跟我說說你那點心機,姐姐看你行不行。”

  這麼聊下來,岑子墨忽然覺得兩人倒頗有姦夫淫.婦的風範,那股復仇的小火苗簇簇燃起,遇了風,逢着躁,很快就成燎原之勢。她甚至去幻想,陸時城如果親眼看見自己和付冬陽上牀會怎麼樣?

  被幻想刺激到頭皮發麻。

  除了上課,雲昭最近一頭扎進參賽準備中去,後來,把藝術區重感受一遍包括先鋒美術館。

  恍惚間,難免想起陸時城,他站在光影之外好聽的聲音響起,帶她登上屋頂,遠眺那片廢工廠……雲昭眼睛倏地發酸,彷彿又看見他的白襯衫,站在風口,一回頭,清俊憂鬱的眉眼帶着淺淡笑意。

  和我在一起,你快樂嗎?

  我很快樂。你要知道,太陽的光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東西。

  支離破碎的話語一下下撞着胸口,爲什麼他整個人是虛假的呢?是陰暗的呢?雲昭難過地藏好情緒,禁止自己想他。

  獎學金在這幾天發到手裏,雜七雜八,一萬出頭,以前這筆錢給爺爺小頭,剩下的自己處理,留着交學費或者是專業花費。

  現在,沒時間去兼職,雲昭糾結着,最終撥通了那個即使刪除卻早刻進腦子裏的號碼。

  只響了一聲,隨即按掉,雲昭捂着砰砰亂跳的胸口。手機是半小時後兒響起來的,陸時城在開會,眼下,給撥回來。

  事實上,他真如承諾所言,有一陣子沒再騷擾她。

  “雲昭,”陸時城放低聲音念她名字,“最近還好嗎?”

  她倔強地捏緊電話:“麻煩你給我個卡號,我定期打錢。”這樣,省的和他有接觸。

  “這些天,會想我嗎?”他完全不接她的話,沉沉問。

  有病?雲昭從沒有說髒話的習慣,忍不住想罵他,心底卻有非常細微的情緒冒出來,她緊繃着臉,“我要卡號。”

  這聲線,就是小女孩生氣了的那種,陸時城微怔,一手把玩着桌子上的打火機,送她的那款:

  “你哪兒來的錢?”

  “不用你管,我不會少還你的。”她兇起來,聲音還是清脆脆的,聽着受用,陸時城不想破壞她心情,希望她好好準備作品憑本事出彩,忍住沒打擾。

  現在,是她自己主動聯繫自己的,他翹起腿,愜意地轉了圈椅子,說:“我要現金。”

  算了算,嗯,應該是發放獎學金的日子。他早從學校那裏知道她的情況。

  這麼用功的,他失笑,心裏欣賞於是那笑意走到眼中,應該祝賀她不是嗎?比如,送點什麼禮物什麼好呢?陸時城捏了捏眉心,思忖着。

  雲昭在那邊被他氣到,她不想跟他無謂爭執,說:“好,我給現金,送中盛前臺麻煩你提前告知前臺。”

  “是獎學金吧?”陸時城追問。

  “你管不着。”她把電話果斷掛了。

  第二天,雲昭捂緊包帶着八千現金來中盛,直接到前臺,見對方似乎在接電話,等了等,沒想到對方挪開話筒,用徵詢的眼神看向她。

  “麻煩您把這個袋子給陸總,可以嗎?”雲昭連忙說。

  “好的,請等一下。”

  對方繼續講電話,除了點頭,就是“好的”。

  “請問您是雲小姐嗎?”

  雲昭一愣,略頷首。

  “您是來送錢的?”對方已經擺上了驗鈔機,“不好意思,需要驗一下。”

  雲昭再一次覺得受到貶低,難道,他覺得自己會拿假,鈔糊弄他嗎?

  她容易臉紅,卻也挑不出這話裏毛病,拘謹地看着對方驗貨,很不自在。

  事畢,雲昭鬆口氣,轉身走出中盛,經過門口的雕塑忽然發覺什麼,退回去,噢,原來這個角度,這麼像小美人魚呀。

  真奇特,稍微偏一點角度都不再有那個感覺了,雲昭展顏,情不自禁上前摸了摸它。很快,那抹笑意凝固在嘴角,如果真是小人魚,不過是個破滅的悲劇。

  王子永遠不會愛上她,她永遠沒有機會。

  只有愛,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遠遠是不夠的,更何況是王子呢?他需要一個真正的陸地公主,地位,財富,名聲。

  “你來了。”陸時城站在她不遠處,微笑說,高大英挺永遠做任何事都遊刃有餘的模樣,“一起喫飯?”他看她有一會兒了,從上到下,從頭到腳,用目光把她愛撫了不知多少遍。

  雲昭屏住呼吸,她一言不發垂下眼眸快步走人。

  陸時城站着沒動,看她遠去,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呢?爲了能看她一眼大費周章,被拒絕了,並不覺難堪,只是遺憾。

  八千,她這次一下拿出八千,對於一個學生來說非常不容易。是她多少個日夜苦讀,參加社團活動,努力辛苦掙來的榮譽來不及享受那份喜悅,大部分送他這兒了。

  陸時城慢慢往回走,看到那些錢,工工整整,她這一路又是怎麼樣的小心翼翼唯恐被偷了,他低垂眼眸,看不到什麼情緒。

  拿錢來這樣折磨她,真是自己想要的嗎?他點上煙,蹙眉一直盯着這八千塊,真的不想再看她因爲錢而受苦,但除了錢,陸時城自己都不知道兩人之間還剩下什麼?

  煙最終按熄在菸灰缸裏,他閉了眼,身體浮浮沉沉,說不出是怎樣難受的一股勁兒。

  不行,得想辦法讓錢回去,A大有企業冠名的獎學金一項,陸時城略作思考,跟周濂通了番話。

  忙完一個會議,他接到黃叔打來的電話,那頭說很久,他聽着,面上冷冷淡淡一點多餘內容都無。

  他又給那個很久沒回過的家裏傭人打了個電話,得知岑子墨不在,驅車回來。

  秋意深重,兩旁楓葉紅透白天看起來是如火點綴,到了夜晚,被燈光一渡反倒成黑紅連綿,夾雜着桂樹的香,陸時城鼻子總是有點過敏,掏出手帕,掩鼻進來了。

  立刻有傭人過來,替他脫掉大衣,掛起來。陸時城裏頭只穿了件高領黑色毛衣,人顯得越發瘦勁挺拔:

  “東西給我收拾好了嗎?”

  這個家裏,所有屬於他的物品都打包收拾起來,除了,岑子墨的臥室門緊鎖。他本沒在意,從那過,思考她會不會偷藏了自己其他東西,想進去一看,一動門把,鎖死了。

  他立刻讓開鎖師傅上門.服務,等進來,一股令人不愉快的香水味道惹得他輕咳兩聲。

  至於屋裏擺設,陸時城完全沒有分毫興趣去觀察打量,隨手翻一翻,果然有收穫,牀頭櫃抽屜裏有他的領針、西裝口袋巾……全是他的零碎東西。

  傭人告訴他,太太不讓倒他原先書房和臥室的垃圾桶,他留下的垃圾,也視若珍寶。

  陸時城沒有感動,只是那種微妙的憐憫又浮上心頭,很快,化作眼裏的一片清冷。

  梳妝檯上,放着相框,陸時城第一次注意到相框裏的自己:面容冷肅,一雙眼睛點漆般的黑,穿正裝,在臺上發言的某個瞬間。

  他都沒拿起來,看兩眼而已。

  旁邊的,是珠寶首飾盒嗎?陸時城這才輕視地笑一聲,這麼大,雕琢得富麗,他的妻子,花錢如流水這些年到底戴了什麼東西,陸時城發覺自己一件都想不起來。

  昭昭很少戴首飾,什麼適合她這種年輕的小寶貝呢?他一下想起她的話,脣角勾起,漾出笑來。

  首飾盒下壓着本《花花公子》,陸時城皺眉,封面尺度大膽,伸出手,抽出這金髮紅脣的女郎,翻內容,眉頭略挑:哦,這期談了畢加索、尼采,以及性.愛。

  忽然,雜誌裏滑落出什麼,掉在地上。

  他撿起,是兩封信,沒有署名可都被撕封,上面是邊緣不齊的齒輪。

  熟悉的普通信封,很有年代感。

  慢慢抽出,展開,陸時城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趔趄退了一步,根本不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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