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章拾六 舌燦蓮花通言關
當南奕說完，衆妖譁然間，湯貓、米鼠、唐鴨三妖，也是目瞪口呆。
按照試煉第二關的默認背景，他們三並不會無條件支持南奕報仇，需要南奕一一設法說服，挨着攻略。
可話雖如此，見南奕三言兩語間便想抹掉殺父之仇，三妖反而愣住了。
唐鴨結巴道：“你若不替鼠頭鴨報仇，這莊主之位……”
不等唐鴨把話說完，南奕搶話反問：“持此令牌者，即爲莊主。你就說，這令牌是不是在我手上？”
唐鴨猶豫着點頭。
南奕立即接道：“令牌既在我手，莊主便合該是我。至於爲鼠頭鴨報仇與否，並不影響我莊主身份。”
三妖面面相覷。
雖然南奕說得在理，可關鍵在於，南奕固然可以與默認的背景身份強行做切割，不去對付第一關的坦克。
但他卻必須要完成“報仇”，才能通過試煉第二關。
作爲負屓法理所化試煉幻靈，也就是試煉靈境中的人工智能，三妖一時間，竟有些不理解南奕想幹嘛。
而無法理解，也就不知該怎樣應對爲好。
於是，三妖沉默，不發一言。
南奕則在掃視一圈衆妖后，擡高音量，朗聲開口：“私仇雖然揭過，卻有公仇，不可不提。”
“縱觀寰宇，獨人族佔據大陸，迫使海內羣妖遠遁海外。陸雖廣闊，卻無妖族立錐之地。何至於此乎？”
“蓋人族有合力，聚衆之勢匯爲金字之塔，底部牢固，自然頂部也穩當。”
“妖族各自爲戰，無有合力，晉入玄階後又輕易不履凡世。僅憑散兵遊勇，不敵人道王朝，自然只能退守海外。”
此世天圓地方，於大陸中央立有通天神山。
就養氣修行而言，離大陸中央越近，越好修行；而像海外之地，源炁駁雜，並不適合人族修士修行。
然後負屓傳承，既隸屬於龍族，也隸屬於妖族。
南奕進行負屓傳承試煉，在試煉之中的一應說辭，自然需要站在妖族陣營。
他不想順應默認情景報私仇，不指望一羣赤手空拳的凡妖能奈何得了他之前所召坦克，便只能擱置私仇，以公仇名義忽悠羣妖。
而所謂公仇，其實就是大義。
南奕繼續說着：“今人族境內，凡人王朝正在推行蒸汽技術，以格物之道，窮器械之力。”
“雖說器械之力乃外力，不歸己身，無關階秩，只能侷限於凡階層次。”
“但長此以往，凡器之威，定能威脅黃階性命。如炮擊鼠頭鴨之坦克，便是凡階器械。可尋常黃階妖魔，誰敢攖其鋒芒？”
“更不說，凡階器械，若當真開始堆積數量，只怕會比黃階妖魔更多數倍。”
“若妖族不思進取，不消百年，處境定會變得更加惡劣。只怕屆時，即便身處海域，也不敢離大陸太近。”
有着祖龍傳承試煉過程無法外泄的禁止在，南奕在試煉靈境中高談闊論，其實並不會影響現世局勢。
他欲以公仇作爲切入點，便須用話術，組織言辭，激發試煉靈境中只是幻化之靈的妖魔們同仇敵愾之心。
但因爲第一關召喚的坦克，反過來成爲第二關的攔路障礙，南奕便不得不謹慎起來，絕口不提真氣武道，只就蒸汽技術宣揚人族威脅。
簡單說，南奕眼下，其實是在給負屓法理信息庫更新數據。
即便負屓已死，只餘法理傳承依託龍珠存世，南奕也不想將真氣武道的情況，直接錄入負屓法理信息庫。
好在，將坦克與蒸汽技術關聯起來，讓負屓法理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坦克，確實能成功宣揚人族威脅，激發負屓法理所化羣妖幻靈的同仇敵愾之心——人族如此強勢，再不削，妖族就完了呀。
對此未來，因爲南奕確有成功召喚出明顯超規格的凡階坦克，負屓法理試煉幻靈遂基於邏輯分析，判定南奕確實能讓羣妖因恐懼而在乎其破解之策。
於是，湯貓開了口：“那依莊主之見，我等該如何進取？”
三夥妖魔中，貓妖屬於偏愛獨行，最不愛抱團的妖魔。
但照南奕發言，面對連黃階妖魔都未必能在凡人手上討得好的未來局面，即便是貓妖，也會感到緊迫。
眼下，羣妖遠遁海外。
在南海，大部分陸生妖魔，或者妖修，都是分散居於南海羣島。
若人族勢力繼續擴張，連近海島嶼都不留給妖族，那這些陸生之妖，將不得不接受祖龍傳承，蛻變化龍，轉爲海妖。
爲了不被人族趕出近海島嶼，若南奕確實有着可行性高的應對之策，陸生之妖有不小可能會依策行事。
前提是，可行性高，並非信口胡言。
三妖目光炯炯地看向南奕。
南奕嘴角微揚，抑揚頓挫道：“欲思進取，便該師人長技以制人。如此，方能應對人族咄咄之勢。”
三妖有些懵：“師人長技以制人？如何師之？”
南奕解釋說：“人族推行蒸汽技術，是爲格物，於凡階窮盡器械之力，足以威脅黃階妖魔。若叫黃階妖魔與凡階器械換命，怎麼換都虧。”
“但如果妖族也能製造相應器械，自然不必過分擔憂。這便是師人長技以制人。”
三妖之中，相對來說腦子最爲靈光的米鼠皺眉：“這些器械，即便只是凡階器械，製造起來，也需要諸多知識才對。”
“你該不會想叫妖族普及教育，然後跟着人族學相關知識吧？”
米鼠面色狐疑。
想在妖族普及教育，絕對是天方夜譚。
若底層小妖能普及教育，妖族早數萬年便能效仿人族建立王朝，而不至於被趕到海外了。
此外，說到學習新知識，人族出身的妖修，倒是有這腦子學習。
可妖修心思肯定是在道途修行上，不可能花費心力學習凡人知識。
南奕說要“師人長技以制人”，於米鼠看來，着實不怎麼靠譜。
沒辦法，有腦子的妖修或妖魔，心思只在修行登階上；而最底層的凡妖小妖，又沒這腦子去學凡人知識。
對此，南奕早有思慮，便答道：“若叫小妖們直接學習凡人知識，自然是極難，幾如妄言。”
“要我說，師人長技以制人，最好的辦法，還是直接派妖潛進人族沿海地界，暗中擄走工匠學者，將他們轉化血脈，看他們是否接受妖族身份。”
“若是願意，自可由他們來爲妖族製造相應器械。”
其實工業體系，並非擄走個別工匠就能複製。更別提這些工匠，即便強行轉化血脈，也未必心向妖族。
但南奕目標只是忽悠對工業體系一竅不通的試煉幻靈，並非真心要爲妖族出謀劃策。
只要能將試煉幻靈忽悠過去，算他通關即可。
而試煉幻靈，又只能基於常理進行邏輯分析。
在聽完南奕解釋後，三妖恍然大悟：“伱這哪叫師人長技以制人，分明是偷人長技以制人嘛。”
南奕嘴角微微一扯，並不想接這話。
雖然他的方法，確實是偷人，但直接說“偷人”，未免有失文雅。
只能說，妖族不興教化、不重禮儀，在很多時候，確實顯得過於直白粗鄙。
三妖對視，雖未有交流，卻是在暗中評估南奕所說方法的可行性。
過了片刻，湯貓開口說：“莊主，我們只是個小莊園，並不能就此推行偷人長技以制人之策。”
“你需要趕去覲見妖族族長，報稟此事，讓族長來安排偷人事宜。”
“哦？”南奕眉頭一挑，問道，“那我要如何趕去覲見族長？”
湯貓說：“莊主你需要先趕去附近的窩窟。窩窟窩主有傳送之術，只要說服他，就可以將莊主你直接送至龍宮。”
試煉靈境衍化至此，開始進一步豐富靈境之中的妖族世界觀。除去有傳送之術的窩窟窩主外，還默認妖族族長實乃龍宮龍王。
在湯貓說完後，又一處區域白霧消散。
很顯然，是試煉第三關，窩窟地圖更新。
這也意味着，試煉靈境判定南奕通過了第二關。
不過，相較於通關第一關後得有一令牌，南奕通過第二關，並無收穫。
他猜測，應該是按正常套路報私仇，打掉之前召喚的坦克，才能得到第二關對應的傳承令牌。
南奕將話題引導至公仇大義，雖然避免了與坦克交戰，併成功忽悠試煉幻靈判定他通過第二關。
但投機取巧下，通關不夠漂亮，也就拿不到相應的傳承令牌。
好在南奕沒強迫症，看得開。
即便九塊傳承令牌全數拿下，他最終也只能在九道法理中挑選其一。
所以，南奕不必非得爭取完美通關，不用想着拿下所有傳承令牌。
他正了正衣衫，離開莊園，趕往窩窟。
窩窟，是兔妖的地盤。
基於南奕認知裏的「狡兔三窟」，兔妖窩窟，掌握着傳送之術。
然後，不同於貓鼠鴨莊園有大羣背景板小妖，兔妖窩窟，只有一戶兔妖。
南奕站在窩窟外往裏一看，竟看到一塊傳承令牌，直接擺放在窩窟外面大廳的石臺上。
另有一隻小兔妖，正坐在大廳裏玩泥巴。
至於窩窟窩主會否是這位小兔妖，又或許會否是在窩窟深處，南奕暫不可知。
但他一時有些錯愕。
這架勢，是想慫恿他當着小兔妖的面，搶走傳承令牌不成？
眼下「洞真」被禁，南奕不知窩窟深淺，也不知小兔妖底細。即便看起來可以輕易搶走或盜走傳承令牌，他也不敢貿然嘗試。
爲免行差踏錯，南奕沉下心思，仔細感悟冥冥之中的試煉第三關要求。
第一關，名義上是“弈棋”，實際上是放飛想象扭曲概念。
第二關，名義上是“報仇”，實際上是考驗話術詭辯忽悠。
至於第三關，名義上是“借道”，找到窩窟窩主進行傳送。
但實際上……
南奕仔細品了品。
首先，雖然說是找窩主幫忙進行傳送。可話術考驗是試煉第二關的內容，不應該在第三關重複考話術。所謂的找窩主幫忙，應該不涉及詭辯忽悠。
其次，試煉要求裏只說將他傳送走，並沒說一定會是傳送至龍宮。
南奕念及此，暗暗猜測，第四關具體會是怎樣的試煉，多半是由他在第三關中的經歷與表現，實時衍化生成。
龍宮地圖，未必會是試煉第四關之所在。
略作思慮後，南奕定了定神，站在窩窟口問道：“你好，我找窩主有事幫忙。請問你是窩窟窩主嗎？”
小兔妖擡頭瞥了南奕一眼，說：“我不是窩主，窩主正在忙。你要有事找窩主，可以先進來坐下。”
南奕稍作沉吟，避開擺放傳承令牌的石臺，步入窩窟，坐在了一處石椅上。
而小兔妖說完，則又繼續埋着腦袋玩泥巴。
南奕仔細看了眼，小兔妖玩的泥巴，其實是陶泥。然後小兔妖，正在將這堆陶泥捏成胡蘿蔔的形狀。
只是小兔妖捏的胡蘿蔔，又大又長又粗，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像大寶劍，而非單純的胡蘿蔔陶器。
南奕又等了一會，待小兔妖捏完蘿蔔寶劍，開口道：“敢問還要等多久，窩主纔會出來？”
小兔妖聞言，很是奇怪地說：“窩主爲何要出來？都說了窩主在忙，怎麼可能會提前出來？”
“那我在這等……”南奕頓了一下，在想如何往下說。
不過小兔妖聽出南奕想要表達的意思，直接接話道：“你等就慢慢等唄。如果你確實着急，等不及的話，就自個直接去找窩主。”
“那請問，該如何去找窩主？”
南奕掃了一眼窩窟。所謂窩窟，就是很大的洞窟，也可以說是倚山開闢的土石房間。
在窩窟最外面，即南奕眼下所在，是一大廳。
而往窩窟深處，則有兩道門戶存在。
南奕一來不知這兩道門分別通往何處，二來，門戶大小比照的是兔妖身高。
南奕要想通過，着實有些艱難。
好在，這兩道門並不需要南奕趴下去鑽。
小兔妖說：“石臺上有塊令牌，是通行證。你去拿起令牌，按在門上，就會進行傳送。”
“不過你得注意，兩道門，一道是生門，一道是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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