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燕赤霞
從門外伸出一把劍鞘，竟然擋住了胖子的雪飲狂刀。
這麼大的動靜，把陳楚和帳篷裏的人都吵醒了。
胖子右手握刀站在門前，門外站着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男人一身短打衣着，頭髮束成一個馬尾垂在腦袋後面。他手裏握住一把劍，未出鞘。劍眉下的眼睛，星燦有神，盯着胖子。
“處男，別過來，小小鬼怪，胖哥我能解決。”胖子擡起左手，頭也不回說道。
鬼怪？
陳楚看過去，不禁無語，門外那傢伙，隔着老遠都能感覺到一股至剛之氣，怎麼可能是鬼。
“把刀收了。”陳楚伸手把胖子撥開，道：“閣下勿怪，我這兄弟神經有些大條。”
男人點點頭，道：“是在下莽撞了，不知道廟裏還有人。”
胖子瞪着眼睛，道：“你是人？”
男人倒也不生氣，劍鞘一挑，地上的包袱就抓在手裏，道：“我是人。”
陳楚觀察男人的着裝，心裏大約猜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進來躲雨的，沒事，都回去睡覺吧。”陳楚對驚醒的衆人說道，衆人聞言，緊張的情緒消失不見，返回帳篷繼續睡。
男人坐在火堆旁，從包袱裏取出乾糧。
陳楚見他那乾糧和寧採臣的石頭饅頭有一拼，便拿出饅頭遞過去，道：“喫這個。”
男人看了陳楚一眼，眼睛都沒在乾糧上停留，道：“不用，謝謝。”
陳楚道：“沒毒。”
男人搖頭：“我沒有理由喫你的東西。”
“看你的裝扮，像是個遊俠兒。”陳楚道：“我們要去京城，如果閣下沒有要緊事，可否護送我們？作爲回報，我會支付你十兩銀子作爲報酬。”
男人用力咬一口乾巴巴的饅頭，喝一口清水吞下，垂目思考。
陳楚不催他，胖子用胳膊捅捅他，眉毛一挑一挑，那意思是：“有我就夠了，要他護送幹什麼？”
陳楚回他一個眼神：“等會就知道了。”
過了十幾秒，男人道：“護送你們可以，但是十兩銀子需要先給我。”
陳楚笑了：“沒問題。”
陳楚直接把一整個荷包遞給他，道：“在下陳楚。”
男人接過荷包，打開掃了一眼，掂了掂，收進包袱。
“在下燕赤霞。”燕赤霞將寶劍橫放在腿上，道：“我有幾個疑惑，希望陳公子回答。”
“但無不言。”
胖子一臉驚訝地盯着燕赤霞，這個粗獷漢子竟然就是燕赤霞？自己竟然和燕赤霞交手了？
燕赤霞似乎在組織語言，過了好一會，他望着猶自震驚的胖子，道：“這位仁兄的功夫不弱，而且你們有這麼多人，爲何還要我護送？”
陳楚有些驚訝，看不出來，五大三粗的燕赤霞竟然還有這麼細膩的心思。
“此番入京，路途遙遠，最近世道不安，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燕大俠身手不凡，若能與我們同行，也多一些安全。”
“陳公子言重了，在下當不起大俠二字，直接叫我的名字便是。”燕赤霞搖頭說道。
陳楚笑笑，他說的也是實話。胖子雖然只有2級，但他手裏的雪飲狂刀是凡階中品武器。而且胖子是偷襲，燕赤霞是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出手，即便如此，燕赤霞也沒有落入下風。這樣的人，稱一聲大俠絕對夠資格。
胖子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斷和燕赤霞聊天，什麼都聊，但是很快就聊不下去了。
一個明朝的人，一個21世紀的人，有什麼共同語言？
胖子以爲女人這個話題哪個朝代都能聊到一起，但他忘記了古代人思想封建，他那套東西落在燕赤霞耳朵裏，簡直驚世駭俗。
下半夜胖子修煉，陳楚守夜。
陳楚拿出多餘的帳篷，讓燕赤霞睡覺。
燕赤霞初見帳篷，甚感驚奇，一度以爲陳楚等人是西域來者。
火苗微微扭動，一股寒風從破門破窗戶外吹進來。
陳楚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猛然擡頭，目光如劍射在門窗。
他起身走過去，目光穿過窗戶，在外面望了一圈，一切都很正常。
轉身回去的時候，陳楚忽然停下了腳步。
不對勁，不對勁！有哪裏不正常，可究竟是哪裏不正常？
陳楚鎖眉深思，對了，外面的雨停了，是什麼時候停的了？燕赤霞進門之前還一直是大雨，怎麼忽然就停了？沒有任何預兆。
陳楚又反身走過去，推開門出來，站在門外，天空一片漆黑，連一滴雨水都沒有。
他猛地轉頭望向拴着馬兒的地方，眼瞳收縮了一下，一股發自內心的恐懼感蔓延而出，瞬間將他包圍。
馬不見了！
陳楚知道，自己遇上麻煩了。
他跑進廟堂，大聲喊：“都起來！”
胖子第一個睜開眼睛，蜷着身子的李天天從地上爬起來，不明所以的望着李逍遙。
燕赤霞、眼鏡男，大家紛紛從帳篷裏走出來。
剛剛睡下沒多久的衆人，此刻正處在朦朧之間，半醒不醒的。
“幹嘛啊？”孟姝揉着眼睛。
李逍遙正想解釋的時候，孟姝不見了。
李逍遙瞳孔再一次收縮，孟姝就像是被突然抹去的，從他視線裏消失。冰山女王也不見了，可是她剛剛明明就站在帳篷前面？眼鏡男了，他不是正朝着自己走過來嗎？
所有人都不見了，燕赤霞、胖子、李天天，都不見了。
陳楚站在火堆前面，卻感覺到徹骨的寒意。
他用力掐自己手臂上的肉，可以感覺到很疼，說明這並不是夢境。
那剛剛那一幕，究竟是怎麼回事？
空間蟲洞？這是陳楚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釋。
周圍場景瞬間變換，石頭和木頭搭成的老房子，房子外面是稀疏白楊樹。幾十米外又一個二層小樓，那是村長家。
穿着打補丁的黑色布衣的老太太，傴僂着背，手裏拄一根柺杖，朝他走來。
“奶奶！”陳楚驚訝地喊道，旋即又陷入迷惑。
怎麼會這樣？自己不是在蘭若寺裏嗎？怎麼回到了老家裏？還有奶奶，她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楚娃，快些走，晚了就趕不上車子了？”奶奶走到面前，那熟悉的臉，慈祥的目光。奶奶怎麼可能去世，這不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嗎。
“奶奶。”陳楚激動的抱住奶奶，他記得奶奶在他二十三歲那年去世的，可是，現在卻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傻娃子，快放開奶奶，力氣這麼大，奶奶骨頭都快散架了。”奶奶說道，可是望向他的眼睛，滿滿都是慈愛。
“奶奶，我怎麼在這裏？”陳楚有些迷惘，他記得，自己應該是在蘭若寺的，他接了神系統空間的任務，他……
“楚娃，你是不是生病了？”奶奶緊張的抓住陳楚的手，道：“國慶節你放假從單位回來看奶奶，你都不記得了？”
“國慶節？”陳楚記得，自己出現在神系統空間之前，的確就快到國慶節了，他好像，是準備回去給奶奶掃墓的。
可是，就在那天，他突然出現在神系統空間，然後穿越到火焰山，接着發生了一系列更加奇怪的事情。第二次任務，他來到金華府，和新人們一起保護寧採臣上京趕考。他們來到蘭若寺，晚上遇見了借宿的燕赤霞，再接着……自己就出現在這裏了。
“楚娃，你別嚇奶奶。”奶奶乾枯的手掌緊緊抓着陳楚的手，讓陳楚從回憶中叫醒。
“奶奶，我沒事。”陳楚微笑道。
那些都是做夢吧，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神仙鬼怪了，更何況隨意的穿越這種違背科學常識的事情。
只是，這個夢真的很真實，真實到讓陳楚無法忘懷。
“奶奶，今天幾號了啊？”問完陳楚就後悔了，果然，奶奶更擔心的看着他：“楚娃，你啥都不記得了？”
陳楚連忙從口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十月七號，國慶最後一天。
“奶奶，我沒事，真沒事，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精神不太好。”陳楚說。
聽了他的話，奶奶稍微放心了一點，道：“沒事就好。”
陳楚道：“奶奶，我今天不走了，我想多陪陪您。”
那個夢裏，奶奶已經去世了，自己很傷心，很傷心。以至於現在奶奶站在面前，她感覺到分外的想念與不捨。
“那哪行，你還得上班了，快些去，走晚了沒車子。”奶奶催道。
陳楚纔不管了，請假一天才幾個錢，哪裏抵得上自己對奶奶的思念。
“不去，奶奶，我昨晚睡得好晚，現在想睡覺了，反正請幾天假也沒事。”陳楚撒嬌道。
奶奶無奈，卻很開心，孫子想多陪陪她這個老婆子。
“你回屋裏睡會，奶奶給你做午飯。”
奶奶雖然拄着柺杖，但身子骨還算英朗，七十多歲的老人，眼不花耳不聾。
陳楚臉上掛着笑容，走進屋子裏，看着熟悉的擺設，不是很齊整的石頭地面，這些都讓他感覺到親切。
躺在牀上，閉上眼睛，陳楚卻遲遲無法入睡。
他睜開眼睛，望着木樑，樑子上有兩個燕子窩，他小時候要拿竹棍捅，奶奶不允，對他說，燕子窩不能搗，它們會給家裏帶來喜氣。
【稍晚有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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