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自刎
陳楚被敖廣這股衝勢壓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雙腿微微顫抖着，忽然撲蹬一下，半跪在地。
陳楚將哪吒緊緊抱在懷裏，右手抓住乾坤弓，腦袋依舊不屈昂挺。
眼看敖廣便要將他二人吞入口中，哪吒忽然掙開陳楚，從他懷中站起來。小臉慘白，嘴角掛着鮮血，瓢潑大雨將身上打溼了。
“哪吒，回來！”陳楚着急喊道。
哪吒眼神倔強，混天綾無風自動，乾坤圈散發光芒。
哪吒口中爆喝，混天綾與乾坤圈雙雙向敖廣飛射出去。
敖廣知曉這兩件仙寶的厲害，並不與之硬碰，口中噴出兩個能量球，將兩件仙寶震開。
哪吒邁着小短腿，沿着城牆快步跑動，敖廣身形一變，俯衝直下的龍軀頓時一轉彎，龐大龍軀觸碰在城樓上，將之撞的磚石紛飛，城樓倒塌。
李靖站在另一側的城樓上，眼見敖廣緊追哪吒不放，拔劍指向敖廣，怒聲道：“敖廣，你水淹我陳塘關，欲要取我兒性命，今日便是身死，也必阻你！”
誰說李靖是武將就不能有智慧了？
動手之前也大喊幾聲，將前因後果說一通，簡言之，錯在敖廣，他只是被動出手，事後即便敖廣告到玉帝那兒，他也有理。
李靖幾個起落之間，便是出現在哪吒面前。持劍將哪吒擋住。
敖廣龍尾輕甩，半截城牆便是被砸出一個豁口。
“我兒死的冤枉。你若不交出哪吒，便拿陳塘關數十萬性命陪葬。”
敖廣說的堅決。沒有半分回絕餘地，李靖劍眉幾乎擰在了一塊。
他腦海之中忽然浮現出陳楚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那是哪吒出生第二日，太乙真人上門來，陳楚對太乙真人說：哪吒身犯一千七百殺戒。
先殺巡海將李艮，再殺三太子敖丙。
現在又因爲他，陳塘關數十萬百姓將被淹死陪葬。
李靖微微閉上了眼睛，他心中矛盾糾結至極，究竟該作如何選擇？
一面是他的親生骨肉。一面是他治下百姓。
哪吒固然犯錯再現，但犯了再多的錯，他也是自己的兒子。
陳楚被敖廣一記龍甩尾拍打在身，掉落城外，墜入海中，瞬間沒有了意識。
……
“處男，醒醒，醒醒……”
陳楚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視線還是有些模糊。思緒也有些雜亂，清涼的雨水滴在臉龐上。
耳朵裏漸漸有了聲音，是海水衝擊發出的拍擊聲，是大雨成幕嘩嘩的聲音。是雷電怒吼似要裂天的聲音。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打死李艮，敖丙。我當償命，子作災殃。豈有連累父母之理！”哪吒立在陳塘關城樓之上，面色慘白如金紙。混天綾纏繞雙臂，無風自飄，混天綾圈於右臂，金光閃爍。
哪吒面對敖廣，怡然不懼，面色平靜到令人無法將他與三月小娃聯繫在一塊。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龍王不過是想拿我性命，以祭敖丙。我今日自刎於此，以命抵命，但請龍王水退陳塘關，不要爲難我的父母與陳塘關百姓。”
陳楚意識漸漸明瞭，耳邊不斷響起哪吒的聲音，他喃喃自語：“自刎於此，以命抵命……”
敖廣聽他如此說，怒火總算是減了一些，道：“你這小畜生固然可惡，但若自刎謝罪，此事本王便不再爲難你的家人。”
李靖站在一旁，握劍的手掌不斷顫抖，自己的兒子在自己面前自刎，而他卻無法阻攔，只能眼睜睜看着哪吒死去。
只要哪吒一死，敖廣立即退去，陳塘關數十萬條性命，便將得以生存。換一種想法，即便李靖不顧陳塘關數十萬百姓的性命，以他的修爲，也不是敖廣的對手。
哪吒轉身看向敖廣，奶聲奶氣的喊了一聲：“爹，孩兒不孝。”
言畢，哪吒再看向城下意識模糊不清的陳楚。手掌一招，一根震天箭急速飛來，哪吒反手抓住，以箭尖之處抵在脖頸，手臂帶動，劍尖劃過，脖頸處頓時出現一條血痕，流血不止。
震天箭沾染了哪吒的鮮血，竟是散發出一抹耀眼的金光，箭身嗡嗡顫動不已。
“不！”陳楚眼神焦急，想要大聲喊叫，卻只能發出輕微的喃聲，雙手死死抓住胖子的胳膊，身體劇烈顫抖。
哪吒雙眼之中生機迅速消散去，不過三尺之軀，此刻卻是隱約有山嶽般雄偉。
混天綾飄蕩而出，裹住哪吒的屍體，緩緩托住輕放於城樓上。
李靖雙目血紅，身軀劇烈顫抖，敖廣見哪吒已死，輕哼一聲，身體金光一閃，瞬間消失。而漫天雨幕與洶涌海水，此刻也盡數褪去。
遮天蔽日的電閃雷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藍天白雲，陽光透過白雲間隙照耀了整座陳塘關。
“哪吒！”
一個悲慟的喊聲，忽然追來，殷十娘如剛從海水裏浸泡過走出來一般。她臉色悲痛，望着混天綾裹包的哪吒屍體，悲痛欲絕。
“哪吒！”陳楚意識恢復，但身體的傷勢卻尚未痊癒，無法動彈。
敖廣那一甩尾，幾乎將他的五臟六腑全部拍擊的移了位，胖子雖然及時給他喂服了復傷丹，但也需要休養一兩日，才能徹底的好。
陳楚猜到哪吒會死，他從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就猜到，哪吒可能會死。但是他沒有猜到，自己會與哪吒有一段師徒之情。即便是冷漠無情如眼鏡男，在哪吒身死的那一剎那，也不禁感到一絲悲傷。畢竟是生活裏三個多月，若說沒有感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是眼鏡男可以很好的控制住這股感情，不讓自己過度的陷入悲傷，因爲他可以很好的分得清，現實與神話。
哪吒不該死的，當陳楚決定殺死敖丙時，便是想好了後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該怎麼處理。而在他的考慮之中，哪吒是不該死的。
敖廣強大的實力，超乎陳楚的意料，這屬於不可抗力因素，他與哪吒無法與敖廣相抗衡。
“吼！！！”
晴天之下，忽然有龍吼之聲傳來，只見敖廣竟是去而復返，龐大龍軀轉瞬即來。
敖廣龍眼怒睜，盯住哪吒的屍體，怒問道：“哪吒，我兒肉體靈魂何在？”
殷十娘從哪吒身旁站起來，怨恨憤怒對着敖廣，“敖廣，你身爲東海龍王，視人命如草芥，逼死我兒，此仇不共戴天！”
“這小畜生先殺我東海巡海將，再殺我兒敖丙，我只取他一人性命，已是天大的恩賜。”敖廣同樣憤怒，此刻化作人形，手掌對着哪吒的屍體輕輕一招，一道靈魂從哪吒體內飛出。
靈魂體的哪吒轉頭去看悲痛欲絕的殷十娘，喊了一聲：“孃親。”
頓時讓得殷十娘淚如決堤，失聲痛哭。
敖廣喝問：“哪吒，敖丙身首何處？”
哪吒身雖死，卻意志不屈，昂然而立，道：“不知。”
敖廣氣的衣袍鼓動，氣勢亂顫，一股股磅礴靈力不斷擠壓涌向哪吒。
“敖廣！”李靖歷喝一聲，一劍斬破哪吒周身靈力，怒髮衝冠，戰意不止。
“李靖，讓這小畜生交出敖丙身首。”敖廣臉色陰鷙，道：“否則我便讓這小畜生魂飛魄散。”
李靖大怒，努力的壓制怒火，寶劍在手中以極微小幅度輕顫。
“敖廣，你欺人太甚！”李靖一聲低吼，身上的氣勢沖天而起，雖未達到仙人境，但以陳楚感應，也差不了許多。
保護哪吒靈智不滅！
陳楚心中焦急，欲要掙扎起身，四肢卻不聽使喚。情急之下，陳楚竟是取出一滴龍血，落入口中，龍血暴躁，一滴所蘊含的能量狂暴無比。
陳楚感覺自己猶如嚥下了一團火球，從喉中滑下，順着食道傳遍四肢百骸。炙熱烤燒的感覺，幾乎讓得陳楚感到被烈火焚燒一般的痛不欲生。
胖子見陳楚身軀劇烈顫抖，額頭上不斷有豆大的汗水滴落，嚇得有些不知所措。
抖了一會，陳楚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緊咬的牙齒溢出絲絲鮮血，染紅了脣。
陳楚忽然從胖子的懷裏坐起來，緩緩站立，腳下竟是相當的穩。
“臥槽，處男，你咋了？”
陳楚彷彿未聽見他的話，抓起乾坤弓與震天箭，雷鳴之聲浮於腳下，向城樓上掠去。
李靖與敖廣之間劍拔弩張，似乎下一刻便要兵戎相向，大戰起來。
陳楚起落之間，出現在哪吒身旁，箭羽搭弓，瞄準敖廣。
敖廣認得這弓箭，正是方纔哪吒所持之物。
陳楚只覺得此刻渾身充滿了力量，便是這乾坤弓，他也不放在眼裏。
然而當他再度拉動弓弦時，方纔發現，即便他現在的狀態處在巔峯，依舊感到重愈萬鈞。但此刻卻必須拉動，否則無法震懾敖廣，哪吒也必死無疑。
“給我開！”
陳楚心中怒喝，牙齒幾乎都要咬碎，雙臂肌肉緊顫，竟是真的拉開了。
一絲小小的弧度緩緩出現，弓弦拉開的剎那，弓身之上頓時爆發璀璨金光，一股令人心悸的能量不斷傳出，敖廣眼中出現一絲驚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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