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生老病死自在天
法海蹲在一旁，探了探鼻息，呼吸虛弱非常。
過了幾秒，法海臉色一變，道：“不好，許仙魂魄不穩。”
陳楚也看見，許仙剛剛入體的魂魄，竟然隱隱有脫離的跡象，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陳楚心中着急，但他能有什麼辦法？
法海道：“許仙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三魄，剩下的兩魂四魄被剛剛那隻野魂吞噬了。”
陳楚一聽頓時怔住，三魂七魄不滿，即便活過來，不也成白癡了嗎？
幾人沉默了數息，白素貞忽然道：“可以將魂魄招回來嗎？”
法海猶豫了一會，道：“可以，但需要佈陣，並且……”
“並且什麼？”陳楚問。
法海擡眼看他，道：“那些魂魄即便招回來，恐怕也難以與許仙相融。魂不分魄不離，一旦缺了魂魄，便是找回，也難於相融，除非以萬年溫玉這等滋養之物隨身相配，可以慢慢恢復。”
萬年溫玉，這玩意聽着就很稀世，到哪找去？或許神系統空間裏有，但他在神話世界卻買不了。
白素貞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她擡起頭來，眼睛裏有一絲堅定，似乎對什麼事請下定了決心。
她看向法海，道：“佈陣吧。”
陣法很簡單，法海只是將許仙放在地上，手指虛空在他身上點來點去，末了，雙眼驀地睜開，輕啓脣齒：“啓！”
隨着法海音節落下，以許仙身體爲點，一股股吸力不斷傳出。
幾人站在一旁靜靜等候，忽然，夜空之中，有一道遊魂飛來。遊魂臉色迷惘。待飛到近處，看清了下方的幾人，臉色驟然猙獰起來，他反身要逃。法海擡手虛空一抓，遊魂無法反抗，瞬間被抓了下來。
法海手指捏奇怪的指訣，不斷向遊魂拍去，而隨着法海每一掌拍下。都有一道虛影從遊魂體內震出來。
這是被吞噬的許仙魂魄。
魂魄盡數拍出，法海手臂一招，遊魂也被收入袖袍。
法海引着許仙的二魂四魄，站在許仙肉身之前，目光落在陳楚臉上，道：“能否融合，只憑天意。”
事到如今，陳楚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神系統空間給的兩個時辰，如今也已過去了一半。他沒的選擇。
陳楚輕輕點頭，法海屏氣凝神，掌心朝向許仙魂魄，二魂四魄頓時疊合化作一道，法海掌心向下，魂魄便隨之而動。
法海慢慢的將魂魄壓入許仙肉身之中，眼看魂魄就要與肉身相融，卻在最後一刻，發生了變故。
許仙四肢開始劇烈顫抖，身子不斷哆嗦。法海手掌也在微微的發顫。
“魂魄相斥了！”
陳楚臉色微變，萬年溫玉，這個時候到哪去找什麼萬年溫玉。
白素貞忽然上前來，在法海震驚的注視下。紅脣輕啓，緩緩張口，一枚溫潤如玉，散發着乳白色光芒的內丹，從口中飄出。
白素貞單手托住內丹，道：“這個。可以嗎？”
法海震驚的看着她，半晌才反應過來，臉色肅穆，點頭道：“可以是可以，但是……”
白素貞微微笑道，看了一眼陳楚，道：“許家祖上對我有恩，許仙又是因我而死。我欠許家的，便算還清了。”
法海緊鎖眉頭，問道：“沒有內丹，你連妖都做不了，你考慮清楚了嗎？”
白素貞淡然一笑：“做人挺好的。”
陳楚將這些話都聽在耳朵裏，他走上去，一把抓住白素貞的手掌，道：“不可以。”
旋即張口吐出元嬰，縮小版的陳楚漂浮在掌心，陳楚手掌合實，元嬰頓時變成了一枚圓珠。
“用我的。”陳楚語氣不容置疑。
白素貞微笑着對他搖頭，目光溫柔如水，道：“你是火屬性，對許仙的魂魄起不到溫養的作用，我修煉千餘年，體內陰氣早已不存，並且我幼時曾在玉靈芝旁吸收精華，內丹溫和，對許仙有莫大的好處。”
“姐姐！”小青臉色焦急，道：“沒了內丹，你一千多年的修煉全部都白費了，你追求的長生、成仙，什麼都沒有了，值得嗎。”
白素貞溫柔的望着她，道：“小青，你一定會遇到你生命的另一半，等你遇到了，你會知道，有些事情，不要在乎值不值得，而是願不願意。”
小青眼眶有些溼潤，聽了後，下意思的看向法海，法海與她眼神接觸，有些不自在的轉過頭去。
陳楚情緒起伏不定，白素貞的話無疑對他衝擊巨大，他從不知，白素貞竟然對他抱有如此濃烈的情意。
乳白色的內丹在白素貞的操控下，緩緩落在許仙上方，慢慢地，慢慢地落下，許仙微微張開口，內丹進入他的口中，順着喉嚨一路而下。
許仙的身體不再顫抖，內丹開始發揮作用，他的魂魄漸漸穩定下來，法海小心的將手收起，觀察着許仙的變化。
而沒有了內丹的白素貞，身上不再有一絲一毫的法力，陳楚從她的身上感應不到一絲的靈力波動。現在的她，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人。
“姐姐，你的頭髮……”小青忽然驚呼一聲。
陳楚將目光從許仙身上移開，眼瞳立即收縮了一下。
白素貞的頭髮竟是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變成了白色，幾個眨眼之間，三千青絲變成了一頭白髮。
而她的皮膚也開始變得蒼老起來，眼角臉龐，皺紋橫生，生機正在迅速流逝，轉瞬之間，便老了二三十歲。
“啊！”白素貞看見自己的白髮，忽然嚇得叫出了聲音，雙手握住白髮，眼中閃過一絲害怕。
陳楚緊緊握住她的手，望着她蒼老了許多的臉龐，心底升起無名之火。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陳楚緊抓住她的手掌，吼出聲來。
白素貞想要掙脫他的手掌，奈何陳楚死死抓住。她低着頭，不敢去看陳楚，聲音裏有一絲逃避：“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不要你看見這麼難看的我……”
陳楚肩膀急顫，眼瞳早已紅了，臉龐上的肌肉一陣抖動。他努力的壓制住心中的暴躁，用最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道：“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最美的。素珍，不要害怕。”
法海看見白素貞身上的變化，又低頭看一眼許仙，長嘆一聲，道：“應該是內丹與許仙開始融合了，所有的法力，都與白姑娘沒有關係了。而白姑娘的肉身乃千年蛇身所化，一千多年了，肉身只是衰老，並未死亡。已經是萬幸，想來白姑娘定然曾服用過天才地寶，否則內丹一旦脫離肉身，早該消亡纔對。”
陳楚轉頭，五官有些猙獰，低吼問道：“她還有多少壽命？”
法海搖搖頭，道：“陳大哥，白姑娘現在只是一介凡人，我觀她的面貌大約有四十歲，若論陽壽。只怕剩下不足二十載！”
“爲何這麼短？”陳楚如遭雷劈，不敢相信。
“二十年，已經很久了。”法海雙手合十，道：“南無阿彌陀佛。**凡胎，生老病死自在天，這是不變的規則，逃不得，怨不得。”
法海勸慰開導道：“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陳大哥。你乃道家天師，該看開纔是。”
陳楚臉上忽然有一絲戾氣閃過，冷哼道：“我看不開！”
小青在一旁掉了眼淚，她從不曾見過姐姐這般傷心，那一頭白髮與滿臉皺紋，似乎在告訴她，自己那個將入仙道的姐姐，再已不復返。
小青心裏很怨恨陳楚，她站在白素貞身邊，伸手推在他的肩膀上，冷聲憤怒道：“你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自從你出現在姐姐的世界，姐姐一日不曾安寧，便連修煉也不曾靜心，現在又害的姐姐失了成仙的機會，你這個混蛋，你究竟要將姐姐害成什麼樣才甘心？”
陳楚臉色冷肅，任她發泄憤怒。
許仙身體漸漸有了一絲生機，陳楚知道，再有不久，許仙就將復活，而他便將回到神系統空間。
從開始的憤怒，到現在的平靜，陳楚彷彿在這一瞬之間，成長了許多。
他在腦海裏瘋狂的搜尋着一切可用的信息，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白素貞恢復？
沒有嗎？真的沒有嗎？
難道只能將內丹取回？
不，一定有辦法！
如果眼鏡男在這裏，他一定有辦法，因爲他比自己更冷靜。他曾無數次對自己說，人在絕境之中，能夠爆發出來的潛力，大多是身體上的，至於大腦的潛力，很難爆發的出來，究其原因便是不冷靜。只有冷靜，才能迅速的在絕境之中想到解決辦法。陳楚，你是隊長，我希望你可以在任何時候，都保持一顆平常心，即便，我們正在你的面前死去。
陳楚閉上雙眼，讓自己歸空，一條條信息極有規律的在腦海之中過濾。
他心中不斷期盼再次回到錢塘縣，究竟爲了什麼？
他要帶白素貞離開，離開這裏！
突然的，一條信息閃過，讓得陳楚心中震了一下，旋即陡然睜開雙眼。
契約！
契約【超脫】：建立在雙方平等、情願的基礎上，形成的契約。
這是陳楚原本打算與白素貞締結的契約，但是他現在卻改變主意了。
五指張開，一團閃耀着黝黑的光團，在掌心之中一跳一跳。
契約【雙生雙死】：契約一旦締結，同生共死。
極爲簡單的介紹，但已經足夠了。
這種契約，可以令將死之人起死回生，但代價也是極大的。
契約一旦締結，陳楚的陽壽將直接與白素貞相連，並平均分成兩半。這就是所謂的契約一旦締結，同生共死的意思。
“任務：復活許仙。完成，獎勵：穿越任意神話世界，一次！”
陳楚大驚，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得虛淡，他立刻逼出一滴鮮血，鮮血落入黑色光團之中，頓時爆發出一團耀眼奪目的光芒。
陳楚抓起白素貞的手掌，在她指腹輕輕一點。一滴鮮血同樣落入黑色光團。
一道陌生且充滿威嚴的聲音，頓時在陳楚與白素貞的腦海之中響起。
“契約【雙生雙死】，一旦締結，將同生共死。死亡即是結束。”
“是否同意接受契約【雙生雙死】？”
白素貞驚訝的看向陳楚，問道：“這是什麼？”
時間不多了，陳楚也聽見了提示音，他忍住焦急，問道：“相信我嗎？”
“嗯。我相信你。”白素貞說的很認真。
“我不會讓你就這樣老去，死去。接受它。”陳楚雙手緊緊握住她的柔荑，那黑色光團緩緩漂浮在二人之間。
“嗯。”白素貞對腦海裏的那個聲音道：“我接受。”
“叮！”
“契約【雙生雙死】，已締結，陳楚與白素貞，自此刻起，同生共死，契約無法解除，死亡即是結束。”
白素貞尚且處在震驚之中，她不懂自己的腦海裏爲何會突然出現這種奇怪的聲音。而她突然發現。陳楚的身影已經變得透明起來，與之前那次一模一樣。她心下慌張，以爲陳楚將要離開她。
“將神話世界中人帶回神系統空間，需要扣除50萬神幣，是否接受？”
陳楚的身體已經徹底消失，但是他發現白素貞並未隨他一同離去，他沒來得及憤怒，便是發現，自己的意識還停留在這個世界，並未隨之離去。緊接着腦海裏就響起了神系統空間的聲音。
50萬神幣？
“接受！”陳楚迫不及待的喊道。
喊出這兩個字後。陳楚的意識出現片刻的恍惚，下一刻，四周圍的景色一變，他回到了神系統空間。
“這是哪裏？”
陳楚聽見耳邊熟悉的聲音。緩緩轉過身，當他看見白素貞的時候，心中的激動不可抑制。
真的和自己一塊回來了。
陳楚的眼睛落在白素貞的臉上，她臉頰上的皺紋，已經消失不見，滿頭白髮也已再度變成了黑色。並柔潤有光澤，充滿生機，那股死氣沉沉，再已不見。
白素貞看見了陳楚，她忽然撲進陳楚的懷裏，聲音有一絲顫抖和哽咽。
“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一個人。”
陳楚擡起手掌，在她的頭髮上輕輕撫摸，眼神無盡的溫柔。
兩個人相擁而抱，沒有一句言語，但兩人的心裏，卻滿是甜蜜與幸福。
“素珍，有些事情，我要與你說。”陳楚臉上掛着笑容，聲音輕輕的，生怕將她驚擾到了。
白素貞的情緒也趨於穩定，她心裏也有很多的疑問得不到解答，聞言嗯了一聲，才與陳楚分開。
白素貞總是將目光低垂着，顯得很是羞澀，與方纔的主動擁抱，有巨大的差別。
陳楚微微一笑，牽起白素貞的手，向屋子裏走去。
他與白素貞也算共經生死，如果說之前的陳楚只是暗戀，那麼現在的他，決定將這份感情吐露出來。
他不是主動的男人，白素貞也不是主動的女人，兩個人的性格都趨於內向。但是這可不行，這樣下去，兩個人整日就你看我一眼，然後紅一會臉，我在看你一眼，再紅會臉。
總是需要一個人主動開口，挑明這份朦朧的情感。
陳楚是男人，他不能總是逃避。
“這裏是我們的家。”陳楚忽然開口說道。
白素貞吹彈可破的臉頰又浮起一朵酒紅，眼神帶着期待，問道：“是我們的家嗎？”
“嗯。”陳楚用力點頭，忽然拍拍她的手掌，道：“你等我一下。”
陳楚閉上眼睛，他努力的想象着自己所見識過的最豪華的別墅與最奢侈的裝修。
白素貞臉色驚訝，周圍的場景瞬間變換，剛剛還是一件農村的小房子，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幢豪華別墅。
白素貞從未見過這樣的房子，光滑潔白的大理石臺階，雕刻紋路的大門，歐式風格的外貌。每一樣，都讓白素貞感到新奇。
陳楚睜開眼睛，看見面前的別墅，滿意的點了點頭，牽起白素貞的手，提步向別墅走過去。
“這裏……”
“這個地方，叫做‘神系統空間’。”推門走入別墅，白素貞再一次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陳楚牽着她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白素貞低頭望着真皮沙發，問道：“這個是什麼？好軟？”
“這個叫沙發，用來坐的。”
白素貞又擡頭看向水晶吊燈，問：“那個呢？”
陳楚隨手拿起遙控器，按了一下按鈕，落地窗兩側的窗簾緩緩合閉起來，客廳的光線暗了下來，白素貞身體向陳楚靠近了幾分。
陳楚又按了一個按鈕，盯上的水晶吊燈緩緩綻放出柔和燈光，白素貞驚奇的擡頭看去。
“這個叫水晶燈。”陳楚望着她，忽然問道：“素珍，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嗎？”
白素貞略作思考，道：“神仙嗎？”
陳楚搖了搖頭，道：“仙的地位比神低一些，神凌駕於仙之上。”
“而這個地方，是諸神創造的一個空間。”
白素貞臉色震驚，陳楚很耐心，用了足足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用最通俗易懂的話，向她解釋了神系統空間的存在。
“你來自於未來？”白素貞有些不可置信，饒是她修煉了一千七百多年，乍然得知這種消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的了。
“嗯，距離宋朝大約七百多年。”陳楚道：“我們被神系統空間挑選，神系統空間試圖將我們培養成神，爲了成神，我們需要不斷的在曾經出現過神話傳說的世界裏穿越，並完成神系統空間所給的任務。”
白素貞尚且處在震驚之中，陳楚知道她需要一定的時間緩衝。
陳楚特地看了一眼時間，不論是隱藏任務還是神系統空間的任務，在神話世界待多久，在這裏，都只是一瞬間。
所以，現在距離下一次任務，還有九天的時間。
現在的白素貞，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沒有任何修爲的女人。
她與陳楚的姓名擰成了一股線，他們的壽命是一樣的，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陳楚如今已是元嬰境，白素貞卻只是一個普通人，她會生病，會老去，會死亡。
理論上，只要陳楚不斷修煉，達到一定的境界，他的壽命便會延長，而白素貞的壽命同樣也會延長。
晚上，陳楚親自下廚，白素貞的適應能力比較強，雖然還有很多的現代化的東西不太能理解，但在使用上卻沒有任何的障礙。
見陳楚切菜，白素貞急忙走上去，道：“我來做飯。”
陳楚笑笑，道：“今天我來做，明天你做。”
白素貞乖巧的點了點頭，陳楚一邊切菜一邊問：“喫辣嗎？”
“嗯。”
陳楚的手藝雖然不如李逍遙，但簡單的菜式還是難不倒他的。
而他在做菜的時候，白素貞就站在一旁看着，看着陳楚切菜時認真的樣子，她心裏就甜絲絲的。
很快，一道道菜就出鍋了，白素貞不斷在廚房和客廳來回的走。
最後一道菜出鍋，陳楚拍拍手，端起盤子，道：“大功告成，開飯！”
白素貞走上前去，張開手探向他的背後，替他解開圍裙。陳楚在這一刻出現片刻的恍惚，這種溫柔，令他貪戀。
白素貞擡頭時，與陳楚雙目碰上，見他看向自己的眼睛裏透着一絲炙熱，眼神不禁有些躲閃。
“擡手。”白素貞輕聲道。
陳楚聽話的擡起手臂，白素貞慢慢將圍裙從他脖子上取了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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