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那酒有毒!
之前每次看到秦戈的手,沈鸞反應都很大,可這會兒她好像一個孩童得了個玩具,抓着秦戈的手翻來覆去地看,一會兒摸摸手背,一會兒戳戳手心,玩的不亦樂乎。
紫煙在旁邊憋得要內傷,姑娘怎麼醉酒後的反應還每次都不一樣呢?
“謝謝。”
沈鸞沒擡頭,說話的氣息落在秦戈的手上,讓他手指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這不過是小事,不用跟我說謝。”
沈鸞就搖頭,晃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說,“不是因爲這個。”
她想謝的是,在自己最無能爲力的時候,秦戈幫她報了仇。
否則,自己可能一輩子都被矇在鼓裏,即便下了地獄也不會知道,當年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麼。
一顆溫熱的水珠落在秦戈的手背上,驚得他一個激靈。
“阿鸞?”
沈鸞在紫煙目瞪口呆中,從容地拿了秦戈的衣袖擦乾淨眼淚,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她的目光又定格在秦戈臉上,歪了歪腦袋,“你怎麼還在晏城呢?”
“……”
“你不是應該……去北平了嗎?”
沈鸞記憶錯亂了,怎麼秦戈還在晏城呢?
秦戈眼裏的光閃了閃,“你知道我要走?”
“嗯。”
沈鸞用力點點頭,“等你贏了回來,會變得特別了不起!”
“你覺得,我一定會贏?”
“當然。”
沈鸞無比篤定,秦戈會從此平步青雲,一路順順利利地入主大都督府,成爲晏城最爲耀眼的人。
秦戈彎起眼睛問,“爲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因爲你是秦戈啊。”
沈鸞覺得他莫名其妙,說完皺着眉頭,鬆開了他的手,又去抱軟枕,往旁邊挪了挪。
活像離秦戈近了自己都會變笨的樣子。
秦戈手裏一空,心中遺憾,早知道就不問了。
……
廣陽侯夫婦得知自己一雙兒女醉得不省人事,表情格外精彩。
秦舒和秦宇都不是省油的燈,在各自院子裏鬧得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把着急過去看的廣陽侯夫婦氣的不行,又礙於金氏還在不好發作。
殊不知金氏心裏也慌得不行,問了沈鸞身在何處,慌忙過去看情況。
“母親。”
沈鸞從椅子上站起來,儀態端莊,眉目清朗,金氏一顆心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在侯府叨擾多時,咱們也該回去了。”
金氏帶着沈鸞去跟廣陽侯夫婦道別,徐氏深表歉意,“家裏這幾個孩子實在不像話,還是阿鸞穩重。”
她剛剛都要被秦舒給鬧騰死了,廣陽侯又氣得要抽秦宇,自己好一番阻攔。
這會兒見沈鸞乖巧省心的樣子,羨慕得不行。
金氏謙虛地跟她又說了會兒話,沈鸞眼光一轉,見到了秦戈。
她今日並沒有醉到哪裏去,因此說過些什麼做過些什麼,她一直都知道。
也正因爲知道,完全清醒後的打擊便愈加強烈。
那酒有毒吧?
自己是被鬼上身了吧?
沈鸞低下頭,腦子裏卻浮現出秦戈跟她說的話。
他說,他沒有着急離開晏城的原因,就是擔心曹瑾對自己做什麼,不過,他也很快就要走了。
好像這輩子跟前世,已經走上了兩條不同岔路,路的盡頭有什麼,沈鸞不得而知,但她卻隱隱期待着。
……
幾日後,秦戈要隨廣陽侯離開晏城的消息傳開,廣陽侯府門庭若市。
金氏跟沈鸞閒聊的時候提及此,甚是感慨。
“秦戈也算是有魄力,身上有着世子的名頭依然願意搏一搏,在晏城的青年才俊當中,實屬不易,僅憑這份氣勢,往後定能夠有所爲。”
沈鸞正擺弄着手裏金氏給她看的香料,語氣極爲隨意地說,“秦大哥往後的成就高着呢,如今纔剛剛開始。”
她用手捏了一點香,放在鼻子前端輕輕扇了扇,“我覺得這盒更加清雅一些,母親以爲呢?”
沈鸞半天沒得到迴應,擡起頭,見金氏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不覺有點奇怪。
“怎麼了嗎?”
金氏將她手裏的香料先放到旁邊,又揮手讓丫頭們都出去伺候,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阿鸞,母親是個開明的人,年輕的小姑娘心裏有心悅之人再正常不過,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有喜歡的人……”
沈鸞眼睛好奇地睜大,“真的嗎?誰這麼有福氣?”
金氏:“……這個不重要,我想說的是,你若是有喜歡的人,儘可以跟我說,我也好幫你參詳參詳。”
“沒有。”
沈鸞迅速否認,又伸手去夠香料,“母親不是讓我從裏面選兩種進貨嘛,我選好了,就這兩種吧。”
“真沒有?你如今身上沒有了婚約,沈家門第也不算低,我希望你往後能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日子會過得有滋味一些。”
“真沒有。”
沈鸞低着頭,無意識地撥弄着香盒裏的香。
金氏也不戳破她,無聲地揚了揚嘴角,“那就算了,你祖母因爲沈玥和蕭家的事情着實氣了一場,你和沈玲的親事她想着就不着急,尤其是你,老太太盤算着多留你幾年,必要給你挑一個好的。”
沈鸞輕輕“哦”了一聲,不甚在意。
一腦門子想着如何給自己報仇,對於自己會怎麼樣,沈鸞卻沒怎麼上心過。
金氏見她有點心不在焉,又提了別的事情。
“秦戈與你從小便相識,廣陽侯又待你親厚,這次他們遠行,你必是要相送的,這一別,興許有幾年都見不着,你可想要臨別贈禮要送什麼?”
沈鸞手指頓住,她沒想好……
接下來半日,沈鸞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她回去自己院子之後還徵詢了紫煙的意見,“你覺得,我送他什麼合適呢?”
“姑娘,這我哪兒知道?姑娘若是實在拿不準,可以去問問二少爺。”
“那還是算了。”
沈鸞想都不想地否決,還以爲哥哥考完之後會變得氣質溫和一點,誰知道竟然變本加厲,對自己的要求越發嚴苛,變着花兒挑她的毛病。
沈鸞甚至覺得沈文韶是不是要將她培養成女書法大家?
沒必要啊。
“再說我之前去問過,哥哥就給我幾個字的要領,有心意就完事兒了。”
沈鸞思前想後,最後才決定要送什麼。
……
廣陽侯和秦戈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沈鸞想着到時候與秦舒等人一塊兒去相送的時候,再送上自己的贈禮,混在大家當中顯得不明顯。
但她萬萬沒想到,還沒到日子呢,就被人給堵在路上。
“秦大哥,這麼巧啊,你也來這家食肆喫飯呀。”
沈鸞笑得特別客氣,“剛好我喫好了,秦大哥慢用,我就先不打擾了。”
“我不餓,你喫好了?那正好,我陪你走一走消消食。”
沈鸞:“……”
兩人並肩走在街上,秦戈側頭看她,“後日我就要隨父親離開晏城,這幾日接連見了不少友人來爲我送行,只是怎麼不見你來?我以爲喚我一聲‘秦大哥’,與我的關係教之旁人要更加親近一些?”
沈鸞趕緊解釋,“我與舒舒約好了,後日會去給你和秦伯伯送行的。”
“哦,是給我們一塊兒送行啊。”
秦戈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聽着好像夾雜着某種不明情緒。
沈鸞手擰着帕子不知道該接什麼。
好在秦戈很快將話題又岔了過去,“這次我隨父親遠行,源於北平生亂,於是請命前往,少則一二年,多則三五年才能回來,待我重回晏城,就怕物是人非,徒增唏噓。”
這題沈鸞會答。
“不會的,秦大哥定能很快回來,最多兩年,必然凱旋而歸。”
到那時,秦戈已是威名遠揚,人人追捧,花團錦簇,烈火烹油,可比廣陽侯世子這個名頭威武得多。
“對我這麼有信心?”
沈鸞看到秦戈臉上溫和的笑容一愣,不是信不信心的,這是事實啊。
“秦大哥往日苦讀兵書,苦練拳腳,所有的努力必然會得到收穫,難道秦大哥對自己沒信心?”
“那倒不會,不過若是你對我有信心,我會更高興一些。”
沈鸞偏過頭,臉頰熱熱的不去看他。
這種話秦戈怎能就能毫無障礙地脫口而出?前世的他矜持高貴着呢,那架子,時刻端得高高的,連笑容都似乎隔着一層東西。
果然人真是個複雜的東西。
“說起來,我都要走了,你可有什麼表示?”
秦戈大言不慚直奔主題,他覺得如果自己不提,以沈鸞的性子,自己多半是啥也沒有,所以,人得厚點臉皮。
誰知沈鸞想了一下,居然隨手就掏出了一個香囊遞過來。
“原本,是打算後日再給你……”
沈鸞覺得現在給了也好,省的自己心裏總惦記着。
“這裏面是我請人調配的香料,有驅蚊避蟲的功效,方子特意讓大夫瞧過,說是很管用,希望能夠派上用場。”
她手舉着香囊,眼睛看着自己的手,等秦戈接過去。
秦戈心中有種受寵若驚的驚喜,將香囊拿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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