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講究天賦
說她愚不可及也好,蠢笨不堪也罷,她如今擁有的,就只剩下那一點點自尊。
她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爲了嫁給蕭然不擇手段,利用自己的貞潔威逼他娶自己的人,不管這件事是誰的錯,總之已經發生,對嬋月來說,她不願意蕭然因爲這個娶她。
沈鸞望天,這一個個鬧的。
她也覺得女子並不是只有嫁人這一條路可走,只是林嬋月與她不一樣,她性子溫婉內斂,就算回去甘州,也逃不開世俗的束縛。
再說沈鸞也不覺得蕭然對她只有責任。
“總之,不能就這樣算了,身爲男子就該有擔當,就算你不嫁給他,他也得對你負責,你回甘州這件事我來安排,在此之前,你得把這件事解決了,逃避是沒用的,你躲着他這事兒也不會消失不見。”
沈鸞的意思,他們兩得見一面,把話說明白。
林嬋月立馬打退堂鼓,“不行,我、我不敢見他……”
“你有什麼不敢的?是你輕薄了他不成?他纔是不敢來見你的人,你怕個球,我給你撐腰!”
凡事不能拖,拖着拖着就會不了了之。
事情這麼多,總得一件一件解決纔行!
……
蕭然找上了秦戈,秦戈樂了,這是想明白了?
蕭然約秦戈說話的地兒是個茶樓,裏面滴酒不賣。
後院清淨,秦戈見着蕭然,眉頭微微挑動,“你這些日子該不會,徹夜未眠?”
那臉色難看的,眼下的青黑色深得可怕。
蕭然雖然憔悴許多,只是眼神卻比之前要清明一些。
“我想明白了,我是要娶嬋月的。”
秦戈:“……”
這話上回是不是說過?
“嬋月骨子裏是個驕傲的女子,她這些年雖然心悅我,卻從不曾做過自降身份的事情,她有自己的心氣,不喜歡委曲求全,所以我想,這便是她不願嫁我的緣由。”
秦戈嘴角輕輕翹起,“看來你確實是想過,那你打算如何讓她同意?”
蕭然一臉認真地看他,“所以我來找你。”
“……”
秦戈審視了他一會兒,發現他不是在說笑,“你就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有的。”
蕭然說,“我想見一見嬋月,那日之後我腦子裏也一團亂,因此錯過了跟嬋月提及此事的機會,實屬不該,我沒有想要逃避責任的意思,我對不起她,卻連一句道歉都沒好好跟她說。”
秦戈在心裏點頭,嗯,態度是正確的,最起碼方向對了。
“然後呢?”
“然後,就請你幫我想想該如何讓嬋月相信我的誠意。”
秦戈皺眉,“怎麼你覺得你的誠意不足夠讓林姑娘相信?”
“並非如此,我只是不擅長花言巧語。”
秦戈有一句罵人的話不知當不當講……
來找他求助還內涵他,這位錦衣衛大人怪不得在宮裏的口碑十分微妙。
“我先說一下,用語言的技巧達到自己的目的,也不都是花言巧語,那叫話術。”
秦戈先爲自己平反,然後去拿桌上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你如今想明白了,你對林姑娘是有情意的,那你就得想辦法讓她知道,讓她相信你,不過你目前的情況有些棘手,不管你做什麼,她都可能覺得你是在補償她。”
蕭然眼睛一亮,就是這個意思!
“女子大多心思細膩敏感,與她們相處,首先得有足夠的耐心和真誠,你說的話是真是假,她們很容易就能感受得到,你從前沒跟女子多相處過吧?”
蕭然抿了抿嘴,“不曾。”
“猜到了,雖然我也不曾,但這種事也是講究天賦的。”
秦戈順帶誇了自己一下,“你這種情況,首先得跟林姑娘坦白自己的想法,不管她信不信,你得先把態度擺正,她不相信你的話,那你就一遍一遍地說,一遍一遍地讓她感受到。”
蕭然微微皺眉,“如此不會讓人覺得有些厭煩嗎?”
“那要看情況,比如林姑娘一直以來表現出對你的心悅,你會覺得厭煩嗎?”
蕭然:“……”
他只是偶爾會覺得麻煩,厭煩倒是不會。
“但若是換個人年復一年地表示對你的傾慕,你又會覺得如何?”
“我會離她遠遠的。”
秦戈聳聳肩,“所以你爲什麼不能早點發現林姑娘對你的不一樣?”
早發現了,還有後面什麼事兒?
蕭然默然,母親總是一遍遍跟他強調林嬋月多好多好,見了他就說,說到他心裏漸漸生出逆反來,但即便如此,他對林嬋月也沒有厭煩過。
如今聽了秦戈的話,蕭然忽然覺得心底某處混沌被點亮了,纏繞其中的迷霧漸漸散開,讓他終於能看到裏面真正的樣子。
蕭然伸手提起茶壺,給秦戈喝了一半的茶杯續上。
“只是如今嬋月不肯見我,我便是想與她說明白也不能。”
秦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這事兒我來辦。”
蕭然擡頭看他,“爲何你願意如此幫我?”
秦戈放下茶杯,噙着淺笑,“我幫你也是有原因的,阿鸞的身世,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我希望她這輩子不要捲入這趟渾水裏。”
希望她能夠平平安安,每日都開開心心的,秦戈可以爲了沈鸞,做一切。
蕭然怔住,似是有些明白了爲何沈鸞會選擇秦戈,他輸的,好像也不冤……
……
秦戈見完了蕭然,邀功似的去找沈鸞,把事情這麼一說,一張帥氣地臉充滿了期待地看着她,“我棒不棒?”
沈鸞就覺得秦戈身後彷彿有一個巨大的尾巴在來回搖晃,萌的她摸了摸秦戈的臉,“厲害!”
秦戈開心了,拉住沈鸞的手使勁揉搓,“趕緊把他們的事兒了結了,我母親已經在找人來沈家說親,昨個兒她還跟我說,下個月就有好幾個黃道吉日,特別適合議親。”
趕緊把媳婦娶回家,省的再有別人瞎惦記!
沈鸞無意識地晃着他的手,“再等等吧,我最近……有點煩躁。”
“怎麼了?”
沈鸞對秦戈全然地信任,於是把劉小昭的事情跟他說了,“我不敢讓小昭看出來,這兩日都沒往她跟前去,可若是她的情況真的越來越糟該怎麼辦?”
秦戈將一臉難過的沈鸞圈在懷裏,下巴抵着她的頭頂,“我們阿鸞是個心善的小菩薩,悲天憫人,只是有些事情,人是無法勝天的。”
“我從小就想過自己會怎麼死,跟着我爹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我爹就將我的棺材準備好了,他帶我去看,跟我說如果我不想死,那就一輩子在晏城做個廣陽侯世子,等着以後襲爵,定能安安穩穩。”
“那口棺材是黑色的,看着它我渾身都發寒,好像已經躺進去了一樣,那是我第一次覺得生死離我那麼近,只要後退一步,我就可以離它遠遠的。”
“我想了三天,還是決定跟着他上戰場,在晏城做個富貴侯爺,等以後老了病死在牀上,到那時我一定會後悔,誰都會死,怕也不能改變什麼,但就怕死的時候,覺得這輩子不值得。”
沈鸞靜靜地聽他說話,頭輕輕靠在秦戈的胸前,她微微仰頭,“後來呢?”
秦戈笑起來,胸腔輕顫着,“後來,我娘弱不禁風的身子拿着劍把我爹追的滿院子跑,說他晦氣,烏鴉嘴,讓他親手把棺材劈碎了當柴火燒,我爹委屈的,說那口棺材不便宜,用盡了他的私房銀子……”
沈鸞咯咯咯地笑起來,玩着秦戈的手指,心裏的煩躁微微驅散了一些。
人是都會死的,但如果死的時候能沒有遺憾,那其實也不算一件糟糕的事。
她反身抱了秦戈的腰一下,聲音悶悶的,“這件事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還好有你在。”
秦戈來了精神,特不要臉地將臉湊過去,“我只接受一種感謝。”
沈鸞:“……”
她雙手捧住秦戈的臉,用力揉捏得變形,語氣無辜地問,“是這種嗎?”
秦戈又好氣又好笑,剛準備說話,臉上被輕輕印了一個吻。
沈鸞臉頰泛着淡紅色鬆開手,“我去說服嬋月見蕭然了,你要不再坐會兒,我就不送了。”
她提着裙子像只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離開,秦戈擡手摸了摸臉頰,笑的一臉燦爛,媳婦太可愛了怎麼辦。
小五悄無聲息地從外面進來,湊到秦戈身邊,“爺,沈姑娘身邊那位嬤嬤查到了,是甄貴妃娘娘給她的,一直跟着貴妃娘娘許多年的老嬤嬤,也到了年紀該出宮了,娘娘就給了她。”
秦戈臉上笑容不變,“既是貴妃娘娘身邊的人便無事,或許過陣子,貴妃娘娘就該召見我了,你說我穿什麼才能讓娘娘對我印象深刻呢?”
小五狗腿,“爺穿什麼都好看。”
秦戈輕哼,好看有個屁用,得讓自己顯得可靠穩重忠厚老實又前途無量忠心不二……這是個技術活!
……
沈鸞跑去找林嬋月,單刀直入地說,“蕭然要見你,你先不要急着說不見,這事兒是不是他錯了?做錯事是不是要道歉?你不給他這個機會以他的性子會不會憋死?會不會衝動做出什麼錯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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