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爲什麼不會醉
只是沅凌在府裏卻有着不相符合的閒適,他站在窗前抄寫着什麼,每一筆一劃都沉着穩重,氣息不亂。
“太子,秦姑娘來找您,您見不見?”
沅凌的筆停住,“舒舒?”
他略一沉吟,“說我這就過去。”
秦舒從沈鸞走後,意志就一直消沉至今,她不敢在廣陽侯府裏發作,怕惹了爹孃傷心,但她又沒有別的去處,左思右想,只有太子府這裏合適。
沅凌見着她的時候,秦舒趴在桌上,沒精打采的小小一團,讓人看着就心疼。
“今日來找我,又是找我喝茶來了?”
秦舒擡頭看了他一眼又趴回去,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心裏難受,來找你喝酒,你不是也在家中反省?咱們剛好湊一塊兒借酒消愁。”
“女孩子家家的學什麼借酒消愁?心裏難受有的是別的法子。”
“沒有了。”
秦舒聲音一點力氣都沒有,“從前是有的,只要我不開心,我就會去找阿鸞,見着她我就會高興起來,可現在,沒有了……”
她說着說着眼眶快速泛紅,晶瑩的淚珠毫無徵兆地從裏面落出來。
沅凌嚇了一跳,“喝、喝酒,這就喝,你別哭好不好?你想喝多少我都陪你。”
秦舒豪邁地將眼淚一擦,吸了吸鼻子,假裝自己沒有哭過,“這是你說的,到時候喝不過我你別覺得丟人就行了,拿酒來,你這裏一定有許多好酒。”
“你來找我喝酒自己都不帶酒的嗎?”
沅凌一邊說一邊讓人去準備,過了一會兒下人來說席面備好了,沅凌便和秦舒一塊兒過去。
秦舒面前放了一碗熱湯,她看看湯,又擡頭看看沅凌,“我是來找你喝酒的,這是什麼?”
“先喝了這個再喝酒,不然對胃不好。”
“我不要,我是來消愁的不是來養生的。”
“你喝了我再陪你喝,你看看我都準備好了,這幾罈子是我這些年珍藏的佳釀,你要是不喝湯,那我就讓人再收起來就是。”秦舒抿了抿嘴,考慮了一下,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飲盡,還把碗翻過來給他看,“我喝完了,總行了吧?”
沅凌淺淺地笑起來,“行,我這就讓人給你舀酒。”
秦舒鼓着臉頰放下湯碗,別說這一碗熱湯喝下去,她胃裏暖融融的,難過的情緒好像隨着熱氣都蒸騰掉了一些。
沅凌這裏的佳釀,真的是貨真價實的佳釀,別處可能都沒聽過的極品他府裏都能找出來。
“就很奇怪,明明我也不愛飲酒,總是有人給我送來,時間長了慢慢收集了許多,送人都送了不少。”
拍開泥封,酒香飄散出來,聞着都能讓人醉陶陶的。
沅凌也沒讓下人動手,自個兒拿着酒勺給秦舒舀了一小盅,纔剛放到她面前,秦舒拿起來竟一口氣喝了下去。
“你慢點!”
沅凌急了,“哪有人像你這樣牛嚼牡丹的?你嚐出什麼味兒來了沒?”
秦舒咂咂嘴放下酒盅,哼笑了一聲,“我就不是來品酒的,怎麼還不捨得給我喝了?那算了,我去別的地方喝。”
她作勢要起身,給沅凌一掌按在肩膀又按了回去,“我沒有不捨得,行行行,我再給你舀。”
秦舒這纔不鬧騰,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喝酒。
沅凌給她舀一盅她就喝一盅,手邊的筷子都不曾拿起來過,什麼都不喫,純喝酒。
照着她這種喝法,過不了多久就得爛醉如泥。
沅凌動作停下來,朝着下人使了個眼色,秦舒餘光瞥見,淡淡地道,“你別想讓人去拿糖水糊弄我,我今兒就是想喝酒纔來的,沅凌你家的都是什麼酒?爲什麼喝了這麼多都醉不了?你是不是藏着好酒捨不得拿出來?”
“這裏的都是好酒,你喝不醉,是你心裏的事情太多。”
沅凌讓伺候的下人都出去,給自己也舀了一杯酒,“心裏事情太多的人,自然喝不醉,就算醉了,等醒來依舊如此,借酒消愁,這愁又怎麼能這麼容易地消掉?”
秦舒手裏捧着酒盅,低着頭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那我要怎麼辦?我好難過,我沒了哥哥,又沒了阿鸞,家裏如今誰都不愛說話,我也不愛,我甚至不知道該去怨誰……”
她難過的快要死掉,本能地想要找地方逃避,卻連個去處都找不到。
“哥哥那麼厲害,死在祗族人手裏,阿鸞那麼好,卻還要被送去祗族,憑什麼!就因爲她是個女子,所以就得任由他人擺佈嗎?”
“她一直省着花用,往守關邊城送,我還笑過她,覺得她太過善心,但她依然這麼做,連在首飾上都不肯花銀子,她說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有點傻氣,但她高興,她高興的結果就是被人送去祗族和親!”
“她要是個男子,定能做出頂天立地的事情來!就因爲她是女子!就要白白去送死,還要死在她最恨的祗族人手裏,憑什麼!”
秦舒聲音沙啞地吼出來,一口氣喝掉酒液,刺激的喉嚨隱隱作痛。
她爲沈鸞覺得委屈,天大的委屈!
沅凌沉默着按住秦舒要去舀酒的手,秦舒兇他,“你走開!你還是太子呢,爲什麼不能救救阿鸞?我哥哥爲了國朝死了,阿鸞爲了國朝也要去送死,國朝給了他們什麼!朝廷是怎麼對他們的!”
沅凌不放手,秦舒就拼命地去拽他,拽不動拳頭和腳都用上,扯着沅凌的衣服捶打,眼睛裏早已經被怨憤遮蔽,酒意侵蝕理智,根本認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誰。
然而她力氣有限,很快動作的幅度慢下來,揪着沅凌的衣襟哭得泣不成聲。
沅凌摟住她,一遍一遍在她耳邊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
“你還我哥哥,還我阿鸞……嗚嗚嗚嗚嗚……”
“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我要他們回來……”
秦舒生生哭到脫力,在沅凌懷裏昏睡了過去。
曾經明朗開心的臉上滿是淚痕,就是睡了過去,眉頭依然皺着。
沅凌將她抱到廂房裏,拿了帕子打溼,輕輕地給秦舒擦乾淨臉,聽着她不自覺地發出悲痛的呻吟,沅凌握住她的手。
他該早一些採取措施纔是,他若是能再厲害一些,再有些手段,是不是就會避免這些事情?
秦舒說得對,他算什麼太子,所有的事情他都無法改變,只因爲他是太子,也只是太子!
“我答應你,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我會代替秦大哥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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