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趙雷之淚】
趙雷一身是泥，一身是水，衝了進來，朝不知所措的衆女悲憤大吼道：“你們，你們爲什麼要騙我？金明明戰死了，你們卻騙我他還活着，猛虎傭兵團全部戰死了，你們卻說他們轉移了！在金和紗蘿戰死的時候，我在做什麼呢？我在逃跑！你們就是這樣對我的？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看見趙雷暴怒的樣子，衆女震驚顫慄，娜娜更是嚇得眼淚噴涌。
她與趙雷一樣，並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經戰死。
現在聽趙雷親口說出來，又看他一身狼狽，一臉悲憤，登時覺得天旋轉。她嘴脣顫抖幾下，虛弱無比問道：“哥…哥哥……戰死了？”
話還沒有完，娜娜咚一聲摔倒在上，昏迷過去。
帕拉絲與衆女心中暗叫不好，本來趙雷一個人知道已經糟糕無比，現在還不知如何安慰和開解痛失哥哥的娜娜。金一直與娜娜相依爲命，娜娜視撫養自己長大的金有如父親，除了趙雷，娜娜再不會有另一個男子如此的親近如此依賴，現在一聽金已經戰死，有如天崩裂，絕難承受……
娜娜的反應，讓趙雷一呆。
馬上，趙雷明白過來，原來娜娜與自己同樣是毫不知情，現在讓自己急匆匆跑回來一喝，登時心痛得昏迷倒。如此一來，趙雷又更是悔疚，本來認爲堅強無比的自己，也覺得不能承受金的戰死，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現在又多了一個脆弱的娜娜。
“娜娜……”趙雷撲過來，卻讓明霜公主一拳擊飛。
“快去找老師！”帕拉絲抱起娜娜，尖叫道：“明霜你阻住雷，不要讓他胡來！黛兒，拉碧絲，快去找老師！”
“放下她！娜娜！”趙雷簡直自己亂了，心中又是悲憤金的戰死，又是痛惜娜娜的哀憐。他想衝過去一把抱住娜娜，但明霜公主卻以爲他要責問娜娜，更怕他暴怒之中。氣勁遍佈全身，全弄傷了虛弱娜娜，決意拉阻他的去路，直到他冷靜下來爲止。
“冷靜！雷，冷靜下來！”慄發女劍士紅和米紗撲過來想抱住趙雷，可是卻讓他一振雙臂彈飛。
“你們都讓開，我不想聽你們的！休想再騙我！”趙雷心中只想奪回娜娜。明霜公主身法有如疾電，阻住他的去路，趙雷一個龍探爪，將明霜公主整個舉起，摔向身後。在妮可張開雙臂攔阻之際，身化殘影。探手向帕拉絲懷中的娜娜，急叫道：“把娜娜給我！”
“雷……”帕拉絲來不及讓趙雷冷靜。懷中的娜娜，連她也抓在半空。
“真是大蠻牛！”明霜公主怒喝，她閃身到趙雷的身後，摟住他的腰身，向後一彎折，以橋馬摔技迫使趙雷鬆開。趙雷身體曲逆，只得放手翻滾。慄發女劍士紅和米紗趕緊接住拋飛空中的帕拉絲和娜娜。明霜公主和趙雷兩人都是超聖級的大聖者，實力於無理智爆發之下，威力恐怖非常。
四人摔在領域空間的頂壁。轟碎一大片。
趙雷讓明霜公主打出真火來，憤怒大喝道：“給我滾開，別礙事！”
腿旋如風，銀龍之尾閃現，碎星般的光芒光耀揮灑，一腿飛踢在明霜公主的胸腹之上，另一腿輕勾，身着沉重魔鎧操縱魔鎧而動的明霜公主整個摔倒。明霜公主嬌叱一聲，倒的同時，魔鎧的巨手抓住趙雷腿。狠狠將趙雷砸在板之上，翻身曲肘。重重在趙雷背上猛擊而下。
趙雷痛嚎起來，身體極速反應，雙腿將明霜公主的手臂夾住，一個倒旋，又復將明霜公主重摔入。
兩人同時伸臂出拳，轟中對方的頭臉。
“要真打是嗎？我可要生氣了！”趙雷正有一肚子氣發泄不出來，明霜公主死纏不放，更讓他暴怒。明霜公主的頭盔讓他一拳擊碎，拋飛出去，第二拳，臨到明霜公主的鼻子前，收住了。趙雷驚訝發現自己按住胸口狠揍對方的傢伙竟然變成一個女，但是仍然餘怒不息，喝道：“放手，不跟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動手！”
“誰不男不女？我是女！”明霜公主翻身將趙雷壓住，揮拳猛擊，卻讓趙雷捉住拳頭。
“你怎會變成女的？”趙雷越發不明白，這個驚魄的弟弟怎麼變成女的了？
“我本來就是女孩子！你個笨蛋！”明霜公主趁趙雷一呆，將他整個舉起來，重重往面上一砸。趙雷的殘像消滅於面，再現，拳頭已經打在明霜公主的面前。
“你馬上讓開，否則女的我也照打！”趙雷惱火收住拳頭，可是明霜公主卻脾氣上來了，抓住他的拳頭一旋臂，將趙雷拉倒，又撲上去壓住他。明霜公主脾氣扭住趙雷死不放手，尖叫道：“打就打，誰怕你！”兩個人登時又在上翻滾扭打起來，慄發女劍士紅和米紗好幾次上去勸架，卻被遠遠震飛。
姬夢露和墨茜伽羅是純魔法師，面對兩位超聖階的大戰不知如何是好。
妮可和帕拉絲，則護着還在昏迷中娜娜，淚流不止……
“不要胡鬧了！”聖歌法聖，冰炎雙翼爆起，一手抓住一人，將明霜公主和趙雷分開，喝斥道：“都住手！”
“老師……”帕拉絲一看聖歌法聖及時趕到了，又悲又喜，腳一軟，整個人栽倒在上。
“這傢伙太蠻牛，他不講理！”明霜公主喘着大氣，與趙雷怒目而視。
“你莫明其妙，我不想跟你說話！”趙雷混亂一陣之後，纔想自己回來的原因，又悲從中來，向聖歌法聖悲聲道：“金戰死了！猛虎傭兵團都戰死了……”
“金、紗蘿還有猛虎們是在高丘戰死了。但你
大家發脾氣。”聖歌法聖第一次於衆女面前摟住趙雷身泥水，溫聲安慰道：“金戰死了，你感到痛心，感到悲憤，大家都一樣，你明白嗎？大家的心都跟你是一樣的！”
“但爲什麼大家不告訴我？金爲什麼要戰死？我不能接受他爲了我而犧牲，我更不能接受他爲了保護我犧牲時，而我則在逃命！爲什麼？爲什麼？”趙雷摟住聖歌法聖，痛苦得渾身顫抖。難以自禁。他一想起金和猛虎傭兵團受到神聖聯盟軍隊的圍攻而死，就有一種恥辱般的痛楚扎刺着心房。
“無論你接受是否，都已成事實。”聖歌法聖摟住趙雷，緩緩坐下，讓他趴在自己的懷中。
她示意衆女都坐下來，又以雪白衣袖輕輕拭去趙雷臉上的泥水、淚水……聖歌法聖看了看臉色煞白雙目緊閉的娜娜，又微微嘆息一聲。
帕拉絲正準備把娜娜給她遞過去。聖歌法聖卻擺擺手。
“雷，你還記得嗎？記得以前，你跟我們說過真龍之神在長阪坡七進七出英雄壯舉，你還記得真龍之神一輩子最大的遺憾是什麼嗎？還記得他最不能接受一件事是什麼嗎？是那位夫人的投井！”聖歌法聖輕聲道：“他是多麼強大的一位英雄，但也不能保下一位弱女子。而那位弱女子爲了讓真龍之神安然脫身，能夠帶走阿斗。毅然捨身投井……金、紗蘿和猛虎傭兵們他們也是這樣的，爲了讓你能夠平安無事。不受牽累，他們堅定選擇了犧牲自己！這是他們的心願！不但他們，還有千年以來，無數像金和紗蘿一樣男男女女，都同樣選擇了他們認爲最榮耀的犧牲！”
“金……”趙雷現在明白趙雲爲什麼一提起長阪坡，並沒有於百萬軍中七進七出的榮耀，反倒是深深的遺憾和痛惜了。
當一個人爲了自己而選擇犧牲，那一份偉大，超越了榮耀。能夠深深扎傷心底，化爲悲憤。
趙雲曾經嚴格要求自己，他一心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讓自己可以保護身邊的所有人。無論朋友，親人，還是屬下，都再三告誡自己不能拋棄，不能坐視他們的犧牲。他不希望自己也有長阪坡那樣的遺憾，不希望有人因爲自己無力保護而犧牲，不希望悲劇再在自己的身上重現……
但現在。卻偏偏再現了。
金因爲自己而戰死，還有紗蘿。以及猛虎傭兵團一大羣兄弟朋友。
自己非但無力保護他們，反倒讓他們因爲自己而死。當他們戰死於高丘，自己只能逃入十萬大山，以避強敵的追捕。
“對不起，叔叔，我錯了……”趙雷非常愧疚，他覺得自己如果再努力一些，如果早早突破心境，早早達到小天道或者更高境界，如果自己變得更強，那麼金和紗蘿她們也許就不會慘死了。
當叔叔在身邊督促管教，自己卻不懂得珍惜，覺得天大的事都有叔叔。
可是他稍稍一離開自己的身邊，自己卻什麼也做不到。
自己不夠努力，有負叔叔的期望……自己不夠努力，無力保護金和紗籮，自己不夠努力，給兄弟帶來了苦難和死亡。看着金因爲自己戰死，因爲自己犧牲，因爲自己被敵人圍攻而死，而自己，卻不能給他復仇……
“金，對不起……”
“對不起……”
趙雷掩面而泣，衆女陪着流淚，壓抑許久悲痛一旦摧發，有如決堤之洪，布里拉小姐和嘉芙兒雙雙哭倒在，慄發女劍士紅也無力站立，伏痛哭……一時間，整個領域空間都陷入悲痛之中。
聖歌法聖也默默流淚，她擁着身邊衆女，與她們相互支持。
越是在這種難以承受的打擊之中，大家就越要齊心協力，越要堅強團結。每人心中悲傷，都由大家分擔一些，一起咬緊牙關，承受着這種苦難和打擊。
千年以來，不知有多少的男男女女，因爲神喻而犧牲，因爲守護而勇敢戰死，不知有多少金這樣的英雄。
千年以來，不知有多少半月精靈女，因爲神喻被殺害，因爲等待而奉獻一切……
正因爲如此，現在才更要團結，才更要堅強。在希望就在眼前，在黎明前的黑暗，在敵人最後瘋狂的掙扎之中，大家更要團結一心，相互支持，相互鼓勁……趙雷是大家的千年的希望，他是大家的支柱，在他心靈承受痛苦之時，大家必須站在他的身邊，支撐起他天空，以大家的心……
衆女一邊痛哭，一邊手拉着手，緊緊圍在趙雷的身邊。
“還有我們，我們會一直都在，永遠都在，永遠不會離去，永遠陪着你。雷，你還有我們！”帕拉絲眼淚滴在趙雷的手上，等趙雷痛苦看向她，又把懷中的娜娜小心翼翼送過去。
“娜娜……”趙雷散去身上的氣息，輕輕接過，抱在懷中，看着她那蒼白無血的小臉，彷彿看見了她破碎的心，不由大慟。
昔日，金囑託自己的話，又響在耳邊。
‘我要你帶着娜娜她們離開人類活動的勢力，到十萬大山那種險境去生活最少兩年！在兩年之內都不要回來人類世界，特別是你和娜娜，還有帕拉絲三人，絕對不能出來。’
‘你們儘量往十萬大山深處去，儘量深入，躲到就連天使也找不到的方。’
他爲什麼要再三叮囑自己好好照顧娜娜？爲什麼要自己躲在十萬大山不出來？原來，他一早就下定決心戰死沙場，他從來都不曾想過要撤離高丘，他那個傢伙，自己英勇戰死，卻讓自己恥辱逃命……
金，你這個傢伙，實在太可惡了！
想到這裏，趙雷男兒淚，又禁不住涌出，滴下娜娜那蒼白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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