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那人那劍
身爲一名劍癡，半人高的劍匣從不離身，裏面都是他收集的劍。
眼前的環境，背後的沉重，身體莫名的輕盈感，不會錯的。
江不毅本能的去摸下巴，他留的山羊鬍此時變成了粗糙的胡茬，手也不再是枯老的狀態。
“滴答...”
一圈波紋盪開。
低下頭，身前的水窪映出了他現在的樣子。
自己居然真的變年輕了，這就是沈亦安口中夢境的力量嗎？
一切是那樣的真實，確實驚駭世俗。
按照記憶，那個人應該快來了。
水珠順着江不毅的臉頰滑落，他伸手按緊了些斗笠，心跳隨着跳躍的雨滴開始加快，五感在此刻都彷彿被放大到了極致。
“呼...”
一口白霧呼出，江不毅扶了下劍匣，挪動沉重的腳步開始向前走去。
沿着泥路一直向前，不知走了有多久，一道瘦高的身影穿過雨幕緩步走來，這雨似是害怕了一樣，紛紛避開了他。
那人沒有持傘，一身單薄的衣物，胸膛袒露在外，幾道猙獰的疤痕像閃電般沿着胸膛向下。
最讓江不毅印象深刻的就是對方的左眼，一隻什麼都沒有，完全蒼白的眼睛。
與之對視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吸入了進去。
思緒停擺，江不毅停下了腳步，相隔十餘步時，那人也停下了腳步。
“你是劍修？”
那人率先開口問道。
“我是。”
江不毅握緊拳頭，開口堅定的答道。
“切磋一番？”
那人來了興致，又開口道。
“就在這嗎？”
江不毅按照記憶反問起對方。
“這裏就很不錯。”
那人淡淡答道。
話音未落，江不毅先動了起來，以自己極致的速度向後退去。
同時，劍光一閃，那人的劍已經斬來，忽然密集的雨幕瞬間出現了一個斷層。
飛濺的雨點，如千萬根針朝四面八方射去。
“啪！”
江不毅後撤的間隙，手一拍，打開劍匣，從中取出了一柄劍，揮劍斬出。
青色磅礴劍氣化作青鳥撲碎了千萬雨點。
短暫交手一招，那人面露詫異，沒想到江不毅反應會這麼快。
怎麼會不快。
江不毅曾經就是被這突然一劍殺的措手不及。
見狀，那人也認真了起來，攻勢如這綿綿細雨，又快又密，劍氣縱橫四方。
江不毅毫不示弱，雙手持劍，發了瘋一樣迎接起對方的攻勢。
二人的劍意撕裂雲霄，每一劍都快到留下了殘影。
轟雷咆哮，狂風都爲二人的對決發出喝彩之聲。
處於上帝視角狀態的沈亦安心中輕嘆。
如果沒有失去劍心，江不毅依靠這副巔峯狀態的身體，加上對那人出劍的理解和預判，或許真有機會反敗爲勝。
只可惜沒有如果，失去劍心，江不毅的每一劍都像是失去了靈魂般，劍就只是劍，是兵刃，而不是心，不是意，不是道。
關於那人，看到其樣貌和佩劍，結合沈亦安自己的調查，可以確定其身份了。
與魔刀封於七齊名，威名響徹大乾與天外天的魔劍·左蒼，魔教雙劍之一。
關於對方的傳聞在天外天有許多，其中最多的就是身世。
傳聞左蒼並非活人所生，其母生下他時就已經死去很長一段時間，正因此導致他出生時左眼有缺。
除去魔劍這一稱號，對方還被稱爲鬼劍。
左蒼也看出了江不毅的異樣，淡淡道：“你沒有了劍心。”
“沒有又怎麼樣！”
江不毅似受到了刺激一樣，發出怒吼，手中雙劍攻勢更加凌厲。
“那你我就沒有了繼續戰鬥下去的必要。”
左蒼單手持劍，遊刃有餘的化解掉了江不毅的攻勢。
“砰！”
被左蒼一劍擊退的江不毅，憤怒的擡起手拍碎了劍匣，將他收藏的所有劍飛天而起組成劍陣。
百刃破竹！
面對陣勢如此浩大的江不毅，左蒼微微皺眉，流體一樣的真氣附着在劍身。
蒼流斬！
在沈亦安的注視下，不等江不毅這一招落下，左蒼的劍便已斬了過去。
劍未落，劍意已至，雨幕中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噴灑的鮮血落在地上被雨水稀釋，江不毅整個人被一斬爲二。
臨死前，視野中的一切全部破碎歸爲虛無。
“呼呼呼…”
意識重新迴歸時，已是那個蒼白空間，江不毅半跪在地上捂着喉嚨大口喘着粗氣。
剛剛，他是死了嗎？
被對方一劍劈成兩半？
死亡的恐懼沒有令他窒息。
反而是對方那迅雷一劍，讓他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差距，產生了絕望感。
對於魔劍左蒼，對方如今的實力如何沈亦安是不知道的，但在這場夢中，因爲江不毅的不自信，導致對方的實力得到了增幅。
或許左蒼沒有強到可以這般輕易秒殺江不毅。
但左蒼是江不毅的心魔。
面對心魔時，人心中總會滋生出各種負面情緒，正是這些負面情緒，滋養壯大了心魔。
還是有些太着急了嗎？
想到這，沈亦安覺得先讓江不毅真正做好準備，有信心直面左蒼，纔能有更好的效果。
不然，一次次失敗只會讓江不毅的內心更加怯戰，直至崩潰。
“再來…”
江不毅緩了一會，剛想再試挑戰一次左蒼，卻不料蒼白的空間飛速向後倒退，眨眼的功夫，環境變成了房間。
睜開眼，江不毅下意識捂住腦袋，精神力的消耗讓他十分不適應。
“江老，感覺如何？”沈亦安輕聲詢問道。
“感覺還好，就是腦袋有些發懵，剛纔我都有些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了。”江不毅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又不禁感嘆：“那傢伙還真難對付，明明當初感覺他沒有那麼強的。”
他感覺對方也就比打敗自己的青年強上一些，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能打敗自己，是他記憶紊亂了嗎？
“我想再試一次。”江不毅呼出一口粗氣，有些不甘的說道。
沈亦安搖頭：“江老，你現在的狀態，再試一次也不會改變結果。”
“我…”
江不毅沒有否認，因爲他感覺的到，自己的心亂了。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