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遷安城
原本那乾涸的日月湖也已恢復了初見的模樣,而趙知節正在湖邊蹲着,撥弄着湖水,像是在清洗什麼。
幾人走了過去,舟橫問道:“老趙,你在弄什麼呢?走了。”
趙知節站直了身子,用衣袍擦了擦手,說道:“洗了把手,行了,上路吧。”
路過潮州,幾人在街邊墊了墊肚子,找了一輛馬車,便出了潮州,踏上了朝往江南一帶的路途。
這一路奔波,難免辛苦,本來想馬不停蹄的趕回去,卻不成想在即將抵達江南時,有儀便病倒了。
前面便是遷安城,過了遷安城便是羨陽。
青黛望向窗外,只見大江雄闊,水碧山青,波平似鏡,水光瀲灩。
往來的商船漁舟穿行如梭,帆檣如林。兩岸山色清麗,蒼潤欲滴。靠岸的幾座市鎮人聲熙攘,皆是繁華富庶之景。岸邊參差排列着漁村蟹舍,青苔黛瓦,石階鋪地,遠看玲瓏有致。不時三五漁人結伴行舟,臨風高歌。岸邊常有女子浣紗洗衣,神態安閒,有說有笑。配上這清麗嫵媚的山容水色,儼然一幅江南秀美畫卷。
江水滔滔,清波一碧,雲山青青,晴虹麗天。兩岸青山綿延,黛色如染,岸闊江深,暖煦烘窗。春光麗色,映得人眉宇皆碧。
往來遊人不乏巨賈遊商、文人騷客。幾家茶樓人聲喧沸,絲竹之聲不絕。
幾人便在遷安城停了腳,青黛在藥鋪抓了幾服藥,路上遠遠的便望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那兩個身影也瞧見了青黛,馬不停蹄的跑了過來,邊跑嘴裏還邊喊着:“師姐!”
“裴桓裴堰?”
兩個少年郎跑到了青黛的跟前,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裴桓緊緊擁抱住了青黛,裴堰在一旁傻呵呵的笑着。
青黛又驚又喜,伸出手摸了摸裴堰的腦袋,問道:“你們兩個怎麼在這裏啊?”
裴桓鬆了手,喜笑顏開,說道:“是大師兄讓我們來接你回百草谷的,師姐你可不知道,我們倆找了你足足十日,險些去了千窟城,後來大師兄傳信說你往江南來了,我們又趕緊跑了回來,終於見到你了師姐!師姐我想死你了!”
青黛伸出手捏了捏裴桓的臉,滿目慈愛,之前這兩個小少年初來百草谷時,便喜歡黏着自己,當時個頭還小,跟兩個跟屁蟲一般,如今已經出落的高自己兩個頭了。
青黛帶着兩個少年來到了歇息的客棧,裴堰懂事的接過了藥跑去後廚煎,青黛看過有儀的情況方纔放下心來。
舟橫倒是如臨大敵的看着裴桓,這臭小子一進門就黏着青黛,寸步不離,而裴桓則是一樣。
趙知節便在一旁十分悠哉的看着二人弩拔弓張。
裴堰煎完了藥,青黛服侍有儀服下,見到她安穩睡下,這纔回到了前廳。
裴堰和裴桓說明了來意,青黛倒是有些猶豫不決了,在分別之際是和江信庭約定好了的,要去江南尋他。
裴堰像是看穿了青黛的心事,悄悄湊到了青黛的耳畔,低聲道:“大師兄說,江信庭在百草谷山腳下等着。”
青黛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滿眼疑惑。
舟橫一邊喫着江南獨有的水晶話梅,一邊看着青黛和裴堰竊竊私語,心中十分不滿,恨不能用梅子核把這倆臭小子砸的滿身是眼兒。
裴桓則也是尋釁般望着他,說道:“看看看,看什麼看,何不眼珠子挖下來貼在我師姐身上算了。”
裴衡轉頭看着他,滿眼怒火,眉頭緊皺,說道:“你這臭小子,大人商議事情,你插什麼嘴?別以爲你師姐在這裏就能護着你,小爺我發脾氣誰都攔不住!”
裴桓委屈的望向青黛,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道:“師姐,這廝好生嚇人啊。”
青黛被吵着頭有些暈,闔目揉了揉眉心,問道:“師父爲何要接與南詔的交接?他不是一向最看不慣巫蠱之術嗎?”
裴堰搖了搖頭,這倆小子也沒認真聽,只是將大師兄的話一五一十的轉達給了青黛,至於師父的用意,也不是他倆能夠揣測的。
裴堰猶豫了片刻,小聲說了一句:“好像是......奉天教有關。”
青黛和趙知節皆是一怔,二人相視一眼,良久沉默。
半晌,趙知節喝了口茶,說道:“既然有儀服下了藥,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便出發去百草谷吧。”
裴桓看了看趙知節,有幾分傲慢,說道:“那可不行,我是來接師姐的,你們倆外人是進不了百草谷的,你這文弱書生又是什麼來歷?”
趙知節淡漠的看了一眼裴桓,問道:“你是裴桓?”
“是啊。”裴桓揚起下巴看着他,繼續問道:“小爺就是裴桓,書呆子,有什麼指教嗎?”
趙知節愣了愣,倒是舟橫在一旁笑的前俯後仰,他伸出手拍了拍裴桓的肩膀,搖頭稱讚道:“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好小子!有個性!小爺喜歡!”
裴桓抖了抖肩膀,甩開了舟橫的手,一副鄙夷的看着他,不屑道:“你這蠻夷,休要套近乎。”
“裴桓!”青黛怒斥了一聲。
這兩兄弟雖是一母同胞,但性子卻是大相徑庭,裴桓生性桀驁,天不服地不服,饒是裴衡和青嵐說他幾句他都得駁上幾句,而裴堰則生性怯懦,極爲乖巧,人多的時候甚至連大聲說話都不敢,怯生的像個小姑娘一般。
幾人散去,青黛留下了兩個少年說了會話,詢問了谷中情況。
裴桓一五一十的說完,而後嘆了口氣,說道:“此番回去,也不知怎的,就是覺得大家心性不同了,還有......師姐,我感覺,你也不一樣了。”
青黛溫柔的笑了笑,說道:“人都要長大的,無憂無慮的時光,沒有幾天,更何況世上走一遭諸多變故,大家都是一樣的,那你們呢?出去了一遭,可有什麼見聞嗎?”
裴桓搖了搖頭,天色已晚,加上這幾日奔波,有些乏了,打了個哈欠,說道:“我還是覺得谷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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