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霜回六月
試想一下,若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常年都圍繞在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身邊,然後不管這個女孩兒闖下多大的禍,少年都不會有絲毫地怨言,甚至還會連夜想辦法去安慰女孩兒,這樣的組合難道不會令人浮想翩翩嗎?
其次再看看小妮子本人,再有幾個月她就十四歲了,可她的個頭可不太像個十四歲的女孩兒,那雙修長的大長腿愣是讓她比同齡人要高上一頭,再加上那雙水靈水靈的眼睛和尚未完全褪去的嬰兒肥臉蛋兒,試問哪個男人不犯迷糊?
相信要不了多久,小妮子的個頭就會突破一米七了,而到了那個時候,劍冢的美女排行榜怕是要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也得虧唐熠和她是有着一層表親的關係在裏面,若不是這樣,怕是唐熠如此對待她,武園那幫常年暗戀着唐熠的小姐妹是一定不會讓她好過的。
所以在唐熠的心裏,他爲了不讓小妹被人給算計了,他決定爲小妹要做些什麼,因爲小妹只能屬於自己,只能被他所保護着,只要有他在,那麼劍冢之內就誰都別想再欺負這丫頭。
這也是他這些年來瘋狂修習的原因之一,因爲他曉得只有自己變強了,才能更有效地去保護心中的家人和朋友。
不過話又說回來,唐熠這傢伙莫不是練武把自己練傻了,他怕不是忘了人家小丫頭可還有個親哥活着呢,而且就住在唐湛的逍遙園裏。
這放着親哥不使喚,去使喚一個表哥?
怕是陸彤還沒缺心眼兒到這種程度吧。
不得不說唐熠的想法當真是太天真了。
所以在唐熠看來,眼下的輸贏已經無關緊要了,能不能從陸泓的手中奪得小妮子的守護權,這纔是最重要的。
所以不能輸
也不敢輸
只是這長久的僵持,不僅在考驗彼此的耐性,更是在拼倆人的韌勁,誰先鬆了這口氣,那誰就得落了下風,這怨不得別人,要怨就只能怨自己本事不傍身了。
現在,倆人就這麼死死地鉗着彼此的脖子,誰都不鬆手。
“你放棄吧,我知道你快沒勁兒了...”
漲紅個臉色,嘴巴貼在陸泓的耳旁,唐熠小聲呢喃,聲音之小就猶如夏天的蟬鳴一樣。
“你放心好了,哥有的是勁兒!”
與唐熠一般語氣,可不管怎麼講,陸泓就是不撒手。
“你可拉倒吧,再別吹牛皮了,你有沒有勁兒我還不清楚嗎,我都能感覺到你胳膊在打顫了...”
儘管一腦門兒的青筋,可唐熠還是死鴨子嘴硬。
“我看打顫的人是你吧。”
儘管說起話來陸泓都顯得沒了力氣,但是這話裏的意思卻還是這般霸道。
“這麼僵着也不是個辦法。”
微微顫抖着嘴脣,唐熠低聲呢喃。
“那你想怎麼着?”
用力頂着腦門兒,陸泓同樣無力。
“要不一塊兒撒手?”
思來想去,或許這已是唐熠此時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我數一二三,一起撒?”
很明顯,唐熠的提議讓陸泓很是心動。
“好,你數!”
唐熠自然有着自己的小算盤。
“一...二...三...”
當陸泓這邊剛數到三,倆人便同時鬆開了彼此,只不過下一秒後
“我說你這人不講究啊!”
換了個姿勢,換了個胳膊,卻沒有換相同的套路,因爲此時的唐熠,依舊被陸泓給牢牢鉗住脖頸,而他自然也鉗住了陸泓的腦袋。
當真就只是倆人換了個手而已。
“你也差不多!”
聽着唐熠的嘟囔,陸泓只能連翻白眼。
“別廢話了,我數三下,一塊兒撒手!”
努力地讓自己堅持着說完,唐熠當真快要上不來氣了。
“好!”
同樣的,陸泓的情況也不太好,從他紅彤彤的臉色來看,他的氣怕是也不太夠用了。
於是乎
在一衆人的眼裏,倆人又經歷了一次分別,然後就又扭打在了一起。
精彩嗎?
當然不,就這麼你抱着我我纏着你的,怎麼可能會精彩?
“陸泓,都是一門手藝,你破不了招啊!”
再度死死鉗住陸泓的脖子,唐熠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猙獰了。
“你不也一樣?”
反觀陸泓,他的神態也好不到哪裏去,將唐熠的腦袋盡最大的可能按在自己的懷裏,他說起話來都咬牙切齒的。
“都男人一點,最後三個數,撒手!”
當真可以說這會兒的唐熠是把小時候喫(奶)的勁兒都使上了。
“一塊兒數!”
而陸泓
他早就眼冒金星了。
一
二
三
(一聲長呼)
隨着倆人瞬間彈開,唐熠和陸泓是給彼此的面前留出了七八步的距離,至於他倆則紛紛捂着自己的喉嚨處,一個個都在大口地喘着粗氣,是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喉嚨究竟能不能接受此刻留存於風中那股尚未離去的寒意。
只因此時倆人的想法是高度的一致,那便是甭管別的,先美美的緩口氣再說。
而彭曼麗
除了連翻白眼,她當真不想再說什麼了。
待唐熠和陸彤都略微恢復了一些體力之後
藉着唐熠尚未完全回過神來,只見陸泓三兩步地衝到雲縱槍落地的位置,隨之猛地朝槍尾一跺,整杆長槍就這麼被他重新握在了手中。
既然拼拳腳不能分出個輸贏,那便迴歸本源吧。
用己之所長擊潰對手!
當雲縱在手,陸泓重新弓起腰身,整個人以左半身爲軸心,讓身子的一側對準唐熠,至於右半身則穩住槍身,好讓長槍貫穿始末,如若真要長槍出陣,是可以滿足於瞬息之間取人性命的程度的。
(深呼吸...)
然後等待唐熠的回饋。
看着重新握緊雲縱的陸泓,唐熠就已經曉得了對方的心,他明白這是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決,是關乎於尊嚴的,是關乎於面子的,是關乎於心中的那份傲骨的。
既然對方連出招的姿勢都擺好了,那麼對於他這麼個直來直去的少年來講,自然就沒必要跟陸泓再客氣什麼了,只見他隨之一聲咆哮,整個人便朝着陸泓所在的方向再度出擊。
手中拳法再次變幻,腳下身法再次閃現,只是這一次他出拳的力道明顯更大了,其出拳的角度也愈發刁鑽了起來。
白皚雪路入晨寺,一枝枯梅應霜來。
可以說唐熠此刻的這一拳當真是應了此時雍城的景,勢要將冬去初春的美重新譜寫下新的篇章,那記載着自己人生的新篇章。
就如同鋒利的劍,就好比霸氣的刀
是沒有絲毫地花裏胡哨。
“了不起...”
這是馬金銀所給予唐熠的肯定,身爲十劍衆之一,見多識廣的他早就看出來唐熠這小子此刻已是強弩之末了,方纔與陸泓的糾纏早已榨乾了這小子的體能了,可即便是如此,唐熠此時竟還能在體能虧空的情況下再次爆發出如此竟然的力道,不得不讓劍冢的這位財神爺重新對其審視。
甚至就連老丁頭這樣的毒舌也不免連連稱讚。
“這小子前途無量啊!”
而這便是老丁頭的原話。
被馬金銀和丁志氣這倆老傢伙接連誇讚,熊祥的表情就跟吃了三斤蜜一樣,那鼻孔朝天舒爽的勁兒,着實是有些欠打了。
也不知是不是考慮到同門之誼,於倩就只是翻了翻白眼,然後用腳尖不動聲色地頂了一下一旁的唐湛。
感受到了腳尖所傳來的異樣,接收到了於倩所遞過來的眼神,但唐湛並未給對方任何的解釋,他沒有開口說些什麼,甚至連微表情都不曾有過變化,就只是一臉淡然地坐在那裏,就好似高擂下的人和他沒有關係似的。
看着唐湛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於倩的心裏當真是着急的厲害,誰讓她如此看重陸泓。
只因在陸泓的身上,當真是有着太多太多不爲人知的故事,小小的年紀卻承受着不屬於他的責任與使命,就只是一場黑潮,卻足以改變了他的人生。
這些都看在於倩的眼中,包括了他這些年所承受的不公,所面對的屈辱。
這一刻,當陸泓選擇重新握緊雲縱,當他選擇以一名白衣鐵足的身份站在高擂之間,於倩就已經明白,蟄伏了十年的龍蟠關的血脈被這場內選給重新喚醒了。
那種感覺,就好似風中搖曳的鈴兒草
只要根扎得夠深,就足以抵抗風吹雨打。
所以當她看到唐熠竟還有力氣開始反擊,她的心中多少還是會有些擔心的。
而對於擂臺之間的孩子們來講,十劍衆之中的每個人此刻都有着屬於自己的那份想法,唐湛有於倩有,甚至包括花十娘在內她也有。
只是那高擂之間的人
當唐熠的拳風再度朝着陸泓的面門襲來,這傢伙這一次當真是不敢再大意了,畢竟上一次他因爲自己的大意,讓自己位置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若不是他的身子骨足夠硬朗,相信在第一輪交手的過程裏他就要跟這個舞臺說再見了。
唐熠的招數變化實在是太多了,其手裏的力道和角度也都控制得很是巧妙,該重拳出擊的時候,這傢伙是一點兒勁兒都不留,該試探佯攻的時候,卻又是輕描淡寫般的一掃而過,他這樣的變化着實讓陸泓吃了不少苦頭。
所以這一次陸泓鐵定要爲之改變些套路,他可不想再被唐熠貼近了身子。
於是乎
當唐熠重振旗鼓,是一拳朝着陸泓的面門襲去的時候,後者這一次竟有意地要跟他拉開一段距離,並不是起初的那種迎面貼上。
所以這一刻陸泓咬緊牙關,待他等到唐熠手中的踏雪無痕即將就要招呼到自己的臉上的時候,只見他手中的槍急忙施以巧勁,讓槍桿橫於二者之間,以確保唐熠這一輪的進攻可以被身前的槍桿所攔下。
不過這裏他還稍加地使上了一點兒小心思
只待唐熠再靠前一步!
(一聲悶響)
便看到陸泓急忙連退數步,這才勉強卸掉了唐熠的這一記攻勢,只是眼前的唐熠貌似並不準備就此停下,不等到他心中的小心思落地,唐熠的手中就變化再現了。
春攜煙波濃,看花花更雍。
揚風七八里,夜落六月中。
竟是
菩提拳的第三招,霜回六月!
當這一抹耀眼的紅櫻色爲之閃現,唐湛的表情頭一次出現了慌亂。
竟是霜回六月!
當年的路之堯就是憑藉着這一招霜回六月,是爲唐舞的撤離爭取到了極其寶貴的時間,若不是他憑藉着頑強的意志在抵擋天地之威,怕是唐舞壓根兒就不可能逃出三十六洞湖。
唐舞如若沒能逃出,那麼陸泓和陸彤也一定會死在那裏的。
是的沒錯,陸泓和陸彤正是當年黑潮事件的倖存者之一!
要知道那可是一件足以留存歷史畫卷裏的大事件,幾百萬人爲之牽連其中,其中更有無數性命因其消隕,有些甚至是成名已久的名門大家。
就只因一柄小小的兵刃
就只因這個!
鎮西府是沒了,劍冢也因此傷了元氣,而天地劍宗也因這一場黑潮而近乎毀了。
沒想到十年過去了,竟又有人在陸泓的眼前施展出這招霜回六月,這不免讓人唏噓啊。
所以在雍城這個地方,沒人不清楚這段歷史,尤其是劍園的那幫弟子們,對路之堯的崇拜更是強烈,畢竟路之堯可是從劍園一路成長起來的十劍衆啊。
一位性格孤僻的少年,卻成就了劍冢諸多歷史,尤其是他打破了劍冢很多的規矩,這其中就包括年齡最小的十劍衆。
路之堯成爲十劍衆的那年,他才十七歲。
而唐舞和唐湛成爲十劍衆的時候,這倆人都已經快要二十了。
現在,唐熠竟也學會了這招
難怪穩如老狗的唐湛在看到了唐熠的這招霜回六月後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畢竟此招可是霜回六月,是足以在瞬息之間要人性命的殺招啊。
看着眼前這股瞬間爆發出來的紅櫻色,陸泓絲毫不敢大意,甚至此刻的他更是提起了自己十二分的注意力,只因這招霜回六月他比誰都要了解。
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那個風和日麗的午後
那座血雨腥風的客棧
甚至連耳畔的呼喊聲都已成爲了哀嚎
是他
是路之堯
是他陸泓的第一任師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