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開始轉動的命輪
就連本應完整的天,也都如破裂的鏡一樣,於頃刻間在雲端劃出一道又一道泛着血色的傷痕。
(混亂...)
耳畔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就只有人們不斷的哀嚎與悲鳴,眼前的塵囂也只能透露着絕望,只因火光下的人們早已找不到家人與朋友,餘下的就只是數不盡的殺意與仇恨。
(無序...)
巨大的攻城機械就坐落在不遠的地方,它們將一顆顆燃燒着火焰的巨石砸向田地,砸向城郭,砸向那些手無寸鐵的莊稼漢,烈火在瞬間吞噬了家園,燃盡了村莊,焚燒着田野,而鮮血早已在填滿了溝壑,骸骨早已摞成了高山。
(殺戮...)
殺戮充斥在每一個人的心間,處處只可看到破碎的殘垣,只能聽到痛苦的祈求,哀嚎聲、殺戮聲、兵戈相碰的聲音、刺破血肉的聲音、伴隨着夜裏的風,伴隨着月下的雨,隨處可辨。
(破碎...)
昏暗的夜,瓢潑的雨,也無法洗刷乾淨眼前的惡,只因此時的月,早已被彼此的仇恨所染紅,早已被彼此的誤解所腐化。
直至獨自登上城頭的她親眼見證了
絕望!
這本就是生生不息的仇恨
我們爲分享這個世界,付出了太多!
也許我們早已忘記,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讓我們變得強大!
我曾見證了天空的傷痕,也曾看到過土地的瘡痍,我曾嘶吼過,也曾妥協過,我曾在太平的盛世裏看到過蒼穹的驟變,亦曾在烈火的焚燒下見證了歷史的變遷,我曾見到過太多太多人世間的滄桑更迭。
(痛楚...)
當燃燒着火焰的巨石摧毀着我的家園,屠戮着我的人民
而我卻什麼都不能做,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一個個地死在我的腳下,死在我的面前。
我,竟如此的軟弱!
(悔恨...)
直至我失去了所有,直至我背棄了誓言。
直至我遺忘了信仰,直至我看清了現實。
直至我的雙眼開始滴血,我的雙手開始顫抖。
(憤怒...)
我
竟
如此不堪!
最終,我終將被心中的仇恨所吞沒,我的理智不復存在,我的道義蕩然無存,就連我引以爲傲的靈魂,也將在仇恨的深淵裏不斷燃燒。
而這個世界,終將因我的痛苦而顫抖!
仇恨將在我的瘋狂中綻放,在我的怒火中燃燒。
無可阻擋,無法忤逆!
吾,即噩夢!
(猛地驚醒,不斷地大口喘着氣...)
用手摸了摸額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額頭早已遍佈汗珠。
噩夢!
她不知自己爲何會做這樣的夢,她就只能靜靜地坐在牀上,任由頭上的汗珠一顆顆地滑落,任由胸口的喘息不斷起伏。
太可怕了,當真是太可怕了,甚至可怕到讓她這樣的人都感到
真實!
但願這只是一個夢。
只不過她還不明白,爲何這夢竟會如此真實,甚至真實到令她感到畏懼,讓她感到震驚,她開始爲此思考,她開始爲此琢磨。
可越是陷得深,就越是找不出頭緒,一股風雨欲來的壓力開始在她的心底滋生,並快速地佔據了她的心神。
直至她徹底沒了主意
她不知道心中的這份壓力是因何而起,又是從何而來,她對此解釋不通,但有一件事她已知曉。
這寧靜的天下一定要出大事了。
要出一件連她都無法去窺破現實的大事,一件連她都無法去幹預的大事,一件連她都無法去違背的大事,一件連她都無法去左右的大事。
這一次她真的慌了!
緩緩地揭開被子,一絲寒意直鑽她的心窩,按理來講屋內的炭火還能散發出餘溫,即便是入了冬,可傳來的溫感也不應如此纔對,可剛纔的那陣寒意是真實的,並不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用手摸了摸身下,這才明白了緣由。
原來方纔的噩夢早就將她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黑燈瞎火的
哎
(北朝西固,麟雲天機谷,軒轅神廟,半個時辰後,黎明...)
彼時的天色還陰沉得厲害,雖說再等等就會破曉了,可站在孤零零的天機崖邊,眺望着東方的天,卻始終尋不到一絲的火紅,眼中除了那些陰沉到幾乎發黑的雲朵,就連一顆閃爍着光芒的星星都看不到了。
閉上眼睛,鎖住心靈,感受着此刻的安靜,感受着耳畔響起的風聲,那是獨屬於荒涼戈壁的悲鳴。
這天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亮起來啊!
“你還是回屋再睡一會兒吧,天亮了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呢。”
在這孤冷的夜,男人的話終於是給這樣的夜帶來了一絲的溫度。
只不過她的眉宇並沒有因爲男人的關心而舒展開,反倒是緊皺得更爲厲害了。
待些許的沉默了一小會兒後
“安民,我需要你跑幾個地方。”
言語之中,可以聽到她的那份無奈,可以聽出她的那份妥協。
或許她對自己已經沒了信心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讓我出門,我不去,我就在家裏陪着你,我哪都不去!”
果然,男人並沒有答應女人的請求。
“安民,就你說的,眼下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這麼執拗呢?”
溫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眼中充斥着不捨,又在這種不捨中夾雜着堅決。
“我不信趙久梁這次會跟咱們撕破臉皮,玥兒,咱們現在手裏可有四萬多的教衆啊,他難道不怕嗎,若是真把咱們給逼急了,我就帶着這四萬多人直接反了!”
不得不說,男人的話說得很是在理,是啊,他們現在手中可是握着四萬多人的性命呢。
“你怎麼能這麼傻啊!”
只不過還沒等男人的這份盲目自信存留多久,她的話就如同冬天裏的井水,是直接潑了男人一臉。
“他們是教衆不是兵,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天真啊,趙久梁已經開始行動了!”
說到這裏,她不禁長嘆了一口氣。
“我不明白...”
這並非男人的推托之詞,是他真的看不明白眼下的局勢了。
“你不必明白,你只要知道,這次帶隊的人是李度的兒子就行了。”
的確,這裏的門道,男人不必明白,因爲有明白的人在就好了。
“李度?”
不過聽男人的口氣,很明顯他的認識這位曾經的宰相。
“他的兒子?”
尤其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更能堅信這點。
“他要來?”
這是男人提出的第三個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