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众生如我 作者:未见寸芒 未见寸芒:、、、、、、、、、 陆凝拆下了压缩机上的那個应该算是收纳模块的方块,走向了巨人。当然,她需要先杀死对方,這并不难。杀死巨人之后,陆凝将盒子贴在了对方的尸体上,随着一阵令人感到幻痛的折断压缩的声音响起, 巨大的躯体被轻易地吸进了她手中和一般铅笔盒差不多大小的盒子裡面。陆凝将其安装回压缩机,扣下按钮,随着三個工作指示灯依次亮起,一团暗棕色的,带着一些绿色斑点的“炸弹”从裡面掉落出来。 所有被压缩出来的炸弹侧面都有個安全拨片,只要将拨片掀掉,就可以投掷出去了。无论是受到猛烈撞击, 還是拔掉拨片后十五秒, 炸弹都会爆炸, 完全是追求快速易用。 “不错,爆炸我就不测试了。”陆凝点了点头。 “那么,請您在收货单這裡签字。”快递员取出一张单据,在陆凝签名之后,周围的一切立即恢复了正常。快递员微微弯腰,接着转身离去,和上次一样沒入空气中不见了。 陆凝将炸弹放进口袋裡,走出了监牢。 這座监牢区域内一共有四间牢房,除了陆凝的牢房已经被砸坏了以外,另外還有一间牢房被破坏了开来。陆凝扭头走到自己的监牢旁,端详了一下栏杆。 监牢的整体是金属制造,栏杆也是這样。只不過被破坏的栏杆部分却露出了木头的纹路。如果這不是什么偷工减料的手段,那就是刚刚破坏监牢的巨人有什么特别的手段? 陆凝走到了另外两個還在封锁的监牢旁边。一個监牢裡面躺着一個呼呼大睡的,皮肤呈暗紫色的胖子,身上似乎還有一些油脂正在从皮肤上流淌出来。另一個监牢裡面的人则骨瘦如柴, 目光呆滞地盯着墙壁上的一张涂鸦,无论說什么都沒有任何回答。 這俩沒反应的囚犯陆凝喊了两声就沒再管了,她继续往前探索,找到了应该是狱卒之类的人值守的地方。這裡沒有人,角落的架子上只放着一些沒用的木板和杯子,而且也已经积满了灰尘。唯一的一套桌椅放在中间,一支燃烧了一半的蜡烛插在烛台上放在桌子中央,此外也沒有别的东西了。比较值得关注的东西是靠近楼梯的位置有一只木箱,木头腐朽了不少,她将锁头敲掉打开箱子,从裡面摸出了一把钥匙。 陆凝看過牢房锁头的模样,和這把钥匙的大小并不匹配。她走向楼梯,并沒有向上的方向,往下走,在拐了一個弯之后,继续往前的楼梯被一扇铁门拦住了。 她用钥匙打开了门,然后探出一把镰刀试了试,铁门的锁可以被镰刀轻松削掉,沒钥匙也一样。 “……古怪。” 那個巨人肯定是有古怪的,這個监牢這点形同虚设的封闭手段根本关不住人,难道只凭不给出口這样的手段来将囚犯关在裡面? “以警恶徒, 是吧?” 如果一切如天干地支的事件,那么這间监牢裡面发生的事情应当被描绘出去让“恶徒感到恐惧”,才能达到這样的效果。而如果裡面是這样宽松的管理,难道是要让别人看裡面的囚犯互相厮杀嗎? 陆凝思考着這個問題,走到了下面一层。 同样是四间监牢,而监牢的條件比起她那一层要好得多,至少房间不是锈迹斑斑的,金属层完整。外面的值班区域架子上同样沒啥东西,甚至這次连箱子都沒有了。陆凝走到监牢区,立刻听到了几声冷笑。 一间牢房裡坐着一個浑身裹在肮脏的白布袍子裡面的人,只有一双阴鸷的眼睛露在外面,在发出两声冷哼之后,這個人就转過头去,不再看陆凝了。 “喂,不要在意。” 另外一间牢房裡面坐着一個光头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壮实小伙子一样,他带着笑容向陆凝挥了挥手:“那個家伙就是喜歡故弄玄虚,不要搭理就好了。你是新来的狱卒嗎?” “不是。”陆凝說。 “不是?那么你是囚犯?不可能啊,囚犯不应该出得来。” “可以,我认为……你也可以出来。” 陆凝并不会被他无害的外表欺骗,事实上在四间牢房中,生命火焰最强烈的就是這個男子,甚至比之前那個巨人還要强上几分。 “我沒有钥匙啊,你能放我出去嗎?” “你不需要钥匙。”陆凝說,“這裡关押了十六個囚犯,却沒有相配套的关押设备,我想你我都清……楚……” “哎呀。”男子盘起双腿,一手托腮,笑嘻嘻地說,“你知道?” “你——這裡——” “来打個赌吧。”男子說道,“如果你能从這裡出去,你就可以把這裡的情况和你的猜想說出去。我甚至還能告诉你一些隐秘,不過输了呢,你就在這個洞天中的洞天,当一辈子囚犯好了。” “你是天干……還是地支?”陆凝盯着這团旺盛燃烧着的漆黑的火焰。 “都不是啊,执行者。”男子慢慢起身,双手抓住了监牢的栏杆,“你难道意识不到嗎?众生如我,我即众生。众生相何其多,其中哪個是我?” 话音刚落,栏杆就在男子的手掌中破碎,重新组合成了一把窄刃直刀的样子。 铁链声在陆凝的周围哗啦啦响起,镰刀勾向了周围,无形的牢狱被她抓住,而陆凝的眼神异常警觉:“你骗不到我。” “我无需骗人,這片地方原本如此。”男子将直刀倒转,刀锋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执行者,你不是想要更加强大的力量嗎?你们這样的存在无法突破時間的束缚,但我們可以。来吧,看看你——時間角落的你的力量。” 他将刀锋刺入了自己的喉咙,這一次,是男子整体开始如同玻璃一般破裂。 陆凝扯住一根铁链将自己拉向了空中,几团雾气从她周围飘過,将前后护住。她视野之内的黑色火焰正在如同爆炸一样飞散,而一团深红色的火则从黑色火焰中蜕变出来。 “天干”和“地支”因为联合突破的特性,从来都被执行者当成一体的收容物来镇压,而其突破后所展现的本身特性也让很多人不对它们做太严格的区分。 但是现在,陆凝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地支”……是啊,如果真的是完全一体的,为何会区分狂和神?就算天干的数字统计宽松一点,也不应该是這样区分的。 “還有心思想别的嗎?” 男子的声音在陆凝的耳边响起,周围宛如玻璃一般破碎的空间倒映出了数十道身影,每一個身影都是模糊不清的。雾气中的自动反击瞬间探出了镰刀,却与空中的刀锋撞在了一起。 “都是幻影。” 甚至就连這片空间——应该說,一切构成那种玻璃一般破碎效果的都是幻影,属于地支所制造的独特幻影。“地支”所掌握的众生百相能够模拟出任何生命,甚至包括在陆凝這裡被识别为人类的红色火焰,地支也同样可以创造出来。 “那些事件所记载的人神妖魔……”陆凝挡住了直刀从侧面的攻击,但是用来格挡的锁链却被刀锋劈断,“实际上是你的功劳?” “我不希望你将地支和天干区分得那么明确。不過,那些生灵确实诞生自地支的记录。”男子带着笑意說道,“這些事,等你活下来可以慢慢想,执行者。” 空间再次产生了破碎,這一次,陆凝看到了一双阴鸷的眼睛。那個裹在白布袍子裡面的人突兀地在空间中增加了更多的裂痕,一只干瘦如同鸡爪一样,抓着一根石杵的手从破洞中伸了进来,并试图将其扩开,让身体能够钻进来。 這些囚犯…… “十六囚人,除了你和你杀死的那個,還有十四個。”男子的声音這次仿佛从远方飘来,“知道嗎?他们的结局已经呈现,因此這段记录无论做什么都沒关系。” “你是在提示我,還是试图继续误导我?” “能這么想,就意味着你作为执行者的素质還是不错的,继续努力吧。” 地支的状态,似乎更接近于某种看热闹的样子。而很多具有智慧的收容物似乎都有這种特点——都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着执行者,出一些充满危险的难题给他们,如果执行者做得好会得到一些好处,而一步不差就是死亡的结局。 “又在想别的?” 很不对。 陆凝确实会在战斗中思考对方的破绽和破局的方法,但是這個過程一般都非常快,何况现在周围的雾气多数在自动防御,她在战斗中并不存在因为走神而失误一說。但是对方总能察觉到她在思考的那個時間。 時間角落的我的力量? 陆凝立即明白了原因,作为能够控制時間的存在,地支甚至可以抓住每一個执行者未来的片段,而理论上每一個执行者都具备着神级核心武器的潜质。 但男子的攻击至今为止都沒有突破她的雾化,对于一個有神级收容物作为后盾的存在来說,這非常不合理。陆凝也不认为自己达到神级之后還会对狂级的自己束手无策。 就在這一瞬间,她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她身上,即使雾化不受上,狂风也依然将她吹飞了出去。另外两名囚犯此时也已经出现了,一個是满脸胡子的老人,单手拎着一把榔头。另一個人则是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女人,手上抓着一面盾牌。 空间的破裂感更加严重了,陆凝抬头看了一眼在玻璃状碎片中出现的四名囚犯,然后挥手切开了自己身下的地面——用紫色的刀。 地支非常恶趣味,它在這片幻影空间中布置了一個谜团,然后用一堆障眼法来欺骗她,陆凝很清楚這一点。但是她也能感觉得到,涉及自己神级的秘密也正如地支所說的那样被借来了,毕竟要钓鱼還是真的需要鱼饵的。 规则书一开始就說得很明白:如果出现意外离队的情况,优先考虑规则书,出现任何矛盾情况下,以最早的记忆为准。此外,执行者们一致认同的真理,不可相信收容物。 不可相信,并不是指将收容物說的每句话都当成谎言,因为如果這样也就代表相信收容物永远說谎了,对收容物来說利用這一点并非难事。陆凝知道她只能跟着自己的感觉和判断来走,甚至她需要揣测地支的“心理”。 收容物心理学,听起来很像是某种黑色幽默。 陆凝落地之后,就闻到了一阵混合的臭味。 往下的第三层,四座监牢裡面囚禁的人……已经很难称作是人了。一個拿着装满黄绿色液体的瓶子,浑身都是溃烂,却依然将瓶子裡的东西涂在身上腐蚀伤口的囚犯是這裡唯一一個勉强有人样的,另外三個——一個挂着一根绳索吊在监牢裡面;一個将头埋在水缸裡,浑身浮肿;最后一個更是全身都燃烧着。這裡的臭味就是這四個不知道死活的囚犯的集合,对于陆凝的突然闯入,沒有一個囚犯注意到。 然而陆凝不在乎他们是人是鬼,锁链甩出,锋利的镰刀立刻切断了四個监牢的栏杆,然后钉进了每個囚犯的体内。他们是有生命力的,只是宛如凝固了一般,很难被抽取出来。 “這样嗎?”陆凝拽了一下锁链,将上吊的囚徒身体拉了過来,将压缩机的收纳模块直接拍在了对方身上。 同样的骨肉碎裂声后,陆凝压缩了這具身体,得到了一個呈深紫色的小球。 尸体?還是活着?她放开了锁链,快速来到了值守的地方。相比于前两個,這裡的桌上多了几张纸,上面是简笔画的人类肖像,一共是三男一女。他们每個人的相貌都可以說是平平无奇,不過這一层的四個囚犯的容貌基本上是沒法看出原来模样的,她也无从比对。 头顶传来了碎裂声,看起来那裡的空间又被凿开了。陆凝一抬头,看到了一把榔头,不過是砸在了那個囚犯自己的手上。 似乎……她亲眼见到的破开空间的行为,往往和這些幻象受到伤害时有关。 她眯了一下眼睛,然后在对方還沒制造更多的碎裂空间的时候,一镰刀就钉进了這個囚犯的脑袋,将他从上面直接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