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替主子熬刑
江书张了张嘴,還想恳求。
可触到幕亓一的目光,她知道,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一旁,九千岁似是觉得眼前一幕格外有趣,他踱到江书身侧,刻意端详女孩的脸。
九千岁:“這不是首饰铺子裡,世子无论如何不让咱家带走的侍女嗎?”他又抬头看了看万吟儿,“怎么,遇上這位,就要让路了?”
幕亓一脸色铁青,攥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看江书一眼,冷言道:“九千岁只說行,還是不行。”
“行。怎么不行?”九千岁挑起一边唇角,窄长的桃花眼裡全是笑,“询问官家小姐打不得骂不得,绕着弯子說话,累得很。询问這丫鬟,可就省事多了。”
他声音柔和,话中含义却让江书硬生生打了個寒战。
北典狱司凶名在外,說是进去的,沒几個能囵囤着出来。
“既然世子同意,小丫头,你便跟着咱家走吧。”
众人各色目光中,江书僵硬地转身。
“等等!”
幕亓一声音从身后传来。
怀揣着一丝希望,江书回過头。
幕亓一挑衅对九千岁,“我跟自己侍女說几句话,总可以吧?”
九千岁摊开双手,“世子随意。”
幕亓一把江书扯到一边。
两人相对时,男人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我会捞你出来。”
“奴婢……害怕。”
沒人不怕进北典狱司。
“别怕,我很快的。很快……”幕亓一莫名烦躁。
紧接着他想起了正事,“你进去……别乱說。吟儿的清誉,不能毁在這裡。”
江书微微一愣,手指攥紧了裙带。
她懂幕亓一的意思,不就是要把吟儿主仆摘干净,证明是那林二莫名对自己发癫,事后又不管不顾绑架了自己。
江书深吸一口气。一双晶亮的眸子,直直盯着幕亓一。
眼前這個男人,是在叫她哄骗北典狱司。他怎么敢?她怎么敢?
他就不想想,不說真话,自己在裡面能熬多久?
胸口几次剧烈起落,江书垂下眸子,“奴婢知道了。”
毕竟,她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幕亓一。
幕亓一承诺了会捞她出来。
可心裡,却像刚长出来的嫩肉,被人浇了滚烫的热水下去似的。
一阵剧痛。
江书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世子,能让奴婢临走……换一套衣裳嗎?”
她說话声音大了些,连一旁的九千岁都循声看過来。
還不等幕亓一开口。
九千岁:“准了。”
回到自己屋子裡,江书一颗心還在砰砰乱跳。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窄小的窗户,窗外通向北辰院后院角门。
攥拳深吸了口气,江书才压下想要跳窗逃走的想法。
大盛一朝,对奴婢下人规矩极严。若是犯罪,亲眷连坐。江书知道自己不能害了她娘。
指尖蓄的长长的指甲,直刺掌心,火辣辣地疼。
沒一会儿,江书走出屋子。
朝幕亓一一礼,“世子,奴婢走了。”
不等幕亓一再說什么,江书便转身,跟着九千岁去了。
看着女孩纤细背影淹沒在一片令人厌恶的暗红色中,幕亓一心底愈发烦躁。他甚至沒注意到,江书穿着走的那套衣裳,根本就沒换過。
幕亓一看了這江书房间的门,向管家:“锁起来,着人自己看好了。等江书姑娘回来。”
屋裡。
那枚上上签,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中间。
她把它留了下来。
她运气不好,配不上這支上上签。
江书早听說北典狱司裡有女监,今日還是第一次见到。
女监跟男监差不太多,平均三四個女人挤在一個牢房裡,都统一穿着青灰色囚服,头脸倒還干净。
带江书进来的,恰好就是前几日她晕倒在地,救過她的那個侍卫。
他见江书年纪小,也知道她是为给主子顶罪才进来的,好言道:“姑娘你還未定罪,九千岁說的也是问询,暂时不用住在這裡。”
江书住一间跟牢房大小相仿的屋子,屋裡至少還有张床榻,几片被褥。
看小姑娘茫然无措的样子,侍卫好心提点:“既已是进了這裡,你也要想开些。咱们九千岁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你有什么便說什么,千万别存了欺瞒的心。不然……”
他沒再說下去,怕平白吓坏了小姑娘。
可江书已经被吓坏了。
她還指望幕亓一捞她,吟儿的事,是万万不能說。
那個九千岁看上去喜怒无常,阴鸷得不行。不知道会不会干脆弄死她。
一颗心七上八下。
可林二、万吟儿的案子,到底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案。
江书进了典狱司,统共被提审了两次。
一次是她脸熟的那位陈大哥,另一次就是她不认得的侍卫。
两人照例问,江书照例答。
隐去了万吟儿和香囊一事,只說是那林二看自己美貌,见色起意。
每次询问后,江书都在侍卫指点下,拿笔在供状末尾处,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大名。
一日,陈大哥拿着她的供状,愁眉苦脸:“九千岁說,你這不行。”
一颗心高高提起。
不行是什么意思?
是她說的,他不满意嗎?
可她沒法子了。她若真是照实說了,把那万吟儿供出来,她相信幕亓一绝对会让她烂死在北典狱司裡。
看着江书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乱转,陈大哥都快笑了,“九千岁說,你的字丑死了。”
陈大哥的转述還给江书留了几分颜面。
实际上九千岁說的是:“狗爪子也写不出這样的字。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手還留着有什么用?不如剁了。”
“啊?”江书一愣,脸刷地红了。
她从小跟着娘,娘沒教過她识字写字。“江书”那两個字,都是别的侍卫写了,她照着描的。
是丑了点。
陈大哥:“九千岁让你跟着监裡的婆子,学好写名字。省得這供状,脏了他的眼睛。”
江书沒得选。
她被带到四人间裡,跟着一個头发花白、面容整肃的老太太学写字。
老太太脾气不好,江书写得不好,就用藤條抽她的手背。
一天下来,手背肿的高高的。
可江书发现,自己好像沒那么厌恶习字。
跟着老太太一起学写字的,還有几個年岁小的丫头。
熟了些一问。
有人是因打碎了主子喜歡的花瓶被送进来的,有人是被污偷了客人手帕送进来的。
倒是都沒熬什么刑,只等着坐满三年五载,好放出去,继续当丫鬟。
春天很快過去,天气一日日热了起来。
正在江书寻思着要不要想法子弄一套轻薄些的衣裳进来时,她被人弄出了北典狱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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