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護短
江蕙嘴欠,而且她不知是什麼時候養成的臭毛病,見了許成瑛,總喜歡擠兌她。
許成瑛年紀小,確實有些不學無術,反正她上頭哥哥姐姐各個爭氣,到她這兒,小的時候倒也悉心教導過,可她自己就是不上進,打也打過,罵也罵過,祠堂沒少跪,但就是不肯學。
你要放她出去喫喝玩樂,她是樣樣精通,這揚州城中就連犄角旮旯裏,藏着的那些不知名的小鋪子,她都能找着,還認得路,絕對不會摸不着第二次。
可你要說按着她叫她擺弄琴棋書畫,她就一時頭疼,一時胃疼,反正渾身不舒坦。
到如今也十來歲了,就連條帕子都繡不好,也就是平素跟在許成瑜身邊兒,長了些眼力,識貨,認得出好東西,現在沒法子頭頭是道的品評,但半吊子的水準,濛濛人還是能糊弄過去的。
然則江蕙常往許家三房走動,跟許成瑤關係特別的好,所以她就知道許成瑛是個不學無數的草包,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空架子。
方纔她跟李二姑娘明芸正坐着說話,許成瑛拉着人家的小姊妹從她身邊兒過,她嘴欠的叫住了人。
許成瑛一向不待見她,但還挺喜歡李明芸,今天大家又都高高興興的,她也就站住了,還十分客氣的問了句姐姐安好。
可誰知道江蕙拉起李明芸的手,把李明芸腕間一隻圓條白底青飄正陽綠的美人鐲露出來,挑釁的問她,這鐲子好不好。
許成瑛是不學無術,可她不是傻子。
江蕙分明有意爲難她,想叫她當着這麼多貴客的面兒出醜丟人。
她看不出李明芸那隻鐲子有什麼不同,可她知道那是極名貴的,上百塊兒翡翠毛料也未必能開出那一條鐲子來,只是……
江蕙專門叫住她,那李明芸的鐲子就一定很有來頭,定然不只是名貴那麼簡單。
她氣呼呼的,又委屈,又惱江蕙居心叵測,便衝着江蕙叫囂起來,一旁的小姑娘拉都拉不住她。
許成瑤疾步過來的時候,入耳正好是許成瑛極難聽的話:“你又是什麼好人嗎?我們家大喜的宴,好心給你下了請帖,你卻故意要當衆出我的醜,你安了什麼好心嗎?”
她一面說一面張口啐,李明芸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訕訕的把手抽回去,越發拿袖子蓋住了那隻鐲。
許成瑤三兩步上前,拉住了許成瑛,低聲斥她:“胡鬧什麼!這麼多的客人在,不嫌丟人嗎?你要鬧,也不分時候嗎?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許成瑛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甩開許成瑤的手:“你是我親姐姐,還是江蕙的親姐姐?你不分青紅皁白,憑什麼張口就罵我?”
“你……”許成瑤只道她是個驕縱的性子,一向胡鬧,且又的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氣,可這會兒叫她三兩句話噎住了,便擰眉去看江蕙,“阿蕙?”
江蕙低嘆,無奈的起身:“我只是跟明芸聊天兒,說起她手上這隻鐲子,正巧看見七娘,就叫住了她,問她覺得這鐲子好不好,可她也不知是動了哪根筋兒,就來了脾氣,倒把我嚇了一跳,弄得明芸也怪沒臉的。”
李明芸是不怎麼喜歡江蕙的,小家子氣,心胸也太狹隘,她只是看在許成瑤的份兒上,才肯跟江蕙坐在一起說說話,維持着表面上的客氣與和諧。
這會兒江蕙要拉她下水,她自然不依,便也就起了身:“我哪有什麼沒臉的,你要覺得成瑛冒犯了你,只管同成瑤告狀就是了,何苦拉上我呢?”
江蕙臉色一白,正要說話,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許成瑜今日身上的茜紅紗,立時收了聲。
她們這兒吵吵鬧鬧的,早有姑娘們圍上來,雖不至於裏三層外三層,可也的確是圍滿了人。
許成瑜從外頭進來,還要綠珠和雲珠請了姑娘們把路讓開,她才方便湊到前面去。
許成瑛紅着眼,像是受了傷的小獸,可獠牙也被人拔掉了,垂頭喪氣的,看着好不委屈。
許成瑜是打心眼兒裏疼愛這個小妹妹的,招手叫她:“七娘,你來。”
“五姐。”許成瑛一聽見她的聲音,就已經往她身邊湊了過去,聲兒噥噥的,不高不低,“我沒有胡鬧。”
衆人都聽得見,許成瑛想斥責她,可許成瑜面色不虞,她一時也就沒開口。
方纔站的雖然靠外一些,可她們說話,許成瑜是聽見了的。
她下意識去看李明芸:“明芸姐姐新得了什麼好東西,叫蕙姐兒這樣拿來說嘴,惹急了我們七娘?”
她說笑着問,話鋒卻帶刺兒:“知道明芸姐姐跟蕙姐兒一向要好,可就是不知道,姐姐新得的稀罕鐲子,是不是送了蕙姐兒。”
李明芸也噙着笑看她:“這是我祖母的陪嫁,上個月剛賜給了我,成瑜,你說我能送人不能?”
江蕙面色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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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成瑜卻沒給她開口機會:“老太君的陪嫁,自然是極珍貴的東西,萬不能送人的,可既沒送蕙姐兒——”她笑着搖頭,把許成瑛的小手攥在手心兒裏,淡淡的掃向江蕙,“不是你的東西,你拿來炫耀什麼?”
江蕙嘴角抽動剛想開口,許成瑜已經淡漠的收回了視線,另一隻手落在許成瑛頭頂,輕揉了一把:“李家老太君是照看英王殿下的貼身嬤嬤,殿下跟前數着頭一份兒的,當年出嫁,陪嫁的東西大多是大內的,你年紀小,沒見過,這有什麼好羞的?也值得你當着這麼多人,同蕙姐兒鬧脾氣嗎?”
語氣全然不同,先前是責怪,此刻是寵溺。
她是打算護短護到底了。
江蕙身形一動,眼中全是不服氣。
許成瑤一把按住她:“是了,既是大內的東西,你沒見過就算了,下回不許這般任性,”她笑着數落了兩句,才捏了江蕙手心兒,“她年紀小,你是做姐姐的,難道要攪和我們家的宴吶?”
她端的有禮,說的話聽起來又是不偏不倚,江蕙自知討不着好,訕訕的坐回去,什麼話都不肯再說。
衆人眼見着沒熱鬧可看,自然也就各自散去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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