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擠兌人
蕭閔行脣角一揚,調侃意味不言而喻:“上次五姑娘說,技不如人?”
這姑娘真是有意思。
贏了棋局還要謙遜有禮,說她沒有刻意相讓。
可一轉臉,同別人擺下棋局對陣時,又能一招制勝。
這算什麼?
蕭閔行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因爲他覺得,許成瑜只是在刻意的疏遠他。
這個認知可讓人高興不起來。
許成瑜顯然察覺到了蕭閔行的情緒變化,往外稍稍挪了半步:“下棋這種東西,也是要看運氣的。馮家表哥今日那盤棋,我從前和祖母擺着玩兒過,所以才能找出他棋盤之上陣眼所在,只一子,便取勝。上次和小公爺下棋,是真的技不如人。”
反正就是不承認唄?
不過她倒也還算乖覺,曉得抓緊時間解釋兩句。
蕭閔行搞搞挑眉:“無妨,一會兒喫過了飯,五姑娘再同我擺一盤?”
他揚聲反問,卻壓根兒不給許成瑜拒絕的機會:“我瞧他們今日都是有彩頭的,上回五姑娘沒能把孫壽的玉雕贏去,今兒再試一回?”
許成瑜眼角繼續抽。
蕭閔行還真是……
“小公爺總拿孫壽的玉雕做彩頭,明知我是贏不了的,倒叫我遺憾極了。”她垂眸,語氣無不失落。
蕭閔行目光沉沉:“最後一回吧,五姑娘要還是贏不了,可見與我那玉佩是無緣的,今後再不提就是了。”
許成瑜心下咯噔一聲。
她是愛玉之人,孫壽的玉雕作品傳世稀少,能見上一見,便已經三生有幸,若能得一件,貼身收藏……可要下棋贏了蕭閔行啊。
兩頭爲難。
但人家把彩頭都定下了,她先前又跟馮集下了一盤,總不好藉口推辭,不搭理蕭閔行,於是也只要硬着頭皮應下來了。
·
中午的正宴擺在淨春湖邊兒上。
淨春湖水便正來自於這山脈之間夾雜的水脈。
昔年廢王豪奢鋪張,令巧匠引山泉活水入別院,成就這淨春一湖,之後幾十年間,山活水活,難得的清澈澄明。
湖上有白橋長堤,堤上有漢白玉柱,把正宴設在這裏,真是夠精心的。
許成瑜想着,梁氏母女應該早就盤算好了的,才能把每一處都挑的這般精心,更是這樣的用心。
眼看着要開宴時,許成瑛說肚子不舒服,悄悄地跟許成瑜耳語幾句,拉了丫頭陪她暫且離席。
她離席約莫有一盞茶的工夫,坐在許成瑜右手邊兒上的馮妙儀也不見了人影。
許成瑜突然發現身邊少了個人,心下莫名不安起來。
她張望了一圈兒也沒看見人,便起了身,去叫蕭幼儀:“你看見妙儀了嗎?”
蕭幼儀正拉着李明芸說話,啊的回頭看她,才發現馮妙儀不知哪兒去了,搖了搖頭:“我沒留神。”
“雲珠,你去找找……”
看字還沒說出口,馮妙儀的身影就映入了眼中來。
只是她早上從家裏出來的時候,身上是條孔雀藍的裙,這會兒倒換了條芽綠色的。
要說這翠翠的綠,映襯在這湖邊,和着湖畔風光,倒也相得益彰,只是這丫頭……
馮妙儀噙着笑重回了席間來,見許成瑜一直望着她,又看她身上換過的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方纔不小心弄髒了裙子,我去換了一條。”
許成瑜便沒有多想:“好在是出門時叫你們都備了兩套在車上,這麼大的姑娘了,也仔細些,這還沒開席呢,你倒先弄髒了裙。”
她玩笑兩句,李明芸聽得真切,先笑出聲:“不過馮姑娘這條芽綠色的裙,可比那條孔雀藍的好看多了。”
她閤眼深吸氣,像是在感受這周遭美景,看起來好不愜意。
“我瞧着這裙子倒更配這湖邊美景。”
馮妙儀小臉兒一僵,深望了李明芸一回,旋即又露出她兩顆小虎牙來:“明芸姐姐說好,那一定是好的了,我是不大懂這些的。”
李明芸撇了撇嘴,意味深長的笑意就掛在臉上,回望過來:“真不懂也沒什麼,就怕揣着明白裝糊塗,馮姑娘說呢?”
蕭幼儀忙打了圓場,拉了李明芸一把:“你今兒是怎麼了?說起話來夾槍帶棒的。妙儀也沒招你,換條裙子罷了,小姑娘家愛俏,你擠兌人幹嘛?”
李明芸笑而不語,把目光收了回去,再不理會馮妙儀。
馮妙儀顯得委屈又可憐,擺弄着腰間荷包,蔫兒頭耷拉腦的。
許成瑜心有不忍,拍了拍她手背:“明芸姐姐是這麼個脾氣,說話也直爽,不是要擠兌你,別忘心裏去,啊?”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表姐,這裙子不好嗎?”
她眼巴巴的看過來,許成瑜淺笑着捏她臉頰:“你長得好看,穿什麼都好。你喜不喜歡這條裙子?”
馮妙儀點頭:“這個花色的布不多見的,顏色也好,前兩個月要做裙子的時候,我纏着我娘說了好久,一口氣做了三條呢。”
那就是真的很喜歡了。
許成瑜把手收回來:“你自己喜歡,纔是最要緊的,你喜歡它,它自然就是最好的,別人喜歡不喜歡,都不重要。”
馮妙儀似懂非懂:“但我聽明芸姐姐的意思,倒像說我是故意的……”
她也很聰明的。
許成瑜淡淡掃了她一眼:“跟你說了,她就這麼個脾氣,過會兒她自己就忘了。”
馮妙儀覺得她好像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只好訕訕的收了聲。
可只有許成瑜自己清楚。
李明芸纔不是那麼無聊的人。
第一回見面,她就是再怎麼不客氣,也不至於這般無禮。
這宴還是他們許家三房擺的,馮妙儀是三房的表姑娘,便算半個主人,李明芸的話,屬實有些難聽了,她又虛長了幾歲,倒有些欺負小孩子的樣子,李明芸纔不屑於做這種事。
她擠兌馮妙儀,便是真的覺得馮妙儀別有用心。
許成瑜又想起蕭幼儀先前的沉默和古怪。
身邊的小姑娘還興致缺缺,一味的只是擺弄自己身上的荷包,時不時的張望一二,也不知是在看什麼。
許成瑜斂了心神,想起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時心下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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