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怕冷
因她開了口,周衍下意識就想去看她。
可是目光纔剛轉過去,莫名後背一涼,似有一陣陰風吹來,他匆匆挪開眼,嗯了聲:“跟着我伺候了有八九年了。”
許成瑜略想了想,追着又問:“平日裏他做事也這麼毛手毛腳的嗎?”
周衍仔細回想了好一會兒:“倒不至於毛手毛腳,不過他一向都不算是個謹慎的性子,從前也有過失手摔了東西的時候,但今次摔的這個,是最貴重的了。”
不是謹小慎微的性情,又的確摔過東西,天衣無縫,當然不會有人懷疑。
許成瑜抿脣收了聲,沒再問別的。
周衍也不糊塗。
她問了幾句,他漸次的就品出味兒來。
蕭閔行又專門把他叫出來,叫到這別院裏,而不是到侍郎府去問……
周衍猶疑着,轉頭去問蕭閔行:“你是懷疑,敏安他是故意的?”
蕭閔行挑眉一攤手:“現在還不好說,所以只是把你叫來問問。”
“但他伺候了我好多年,你是知道的。”周衍眉頭緊鎖,“我又不是個苛待奴才的人,身邊的這幾個,從來沒有虧待過。前年他娘過身,我還給了他二十兩銀子,去年他孃舅家的兄長喫官司,他求到我面前,我也幫了他。好端端的,他摔我東西幹什麼?”
問完了,察覺到哪裏不對,周衍掩脣咳了聲:“他故意讓我知道那是贗品,意欲何爲?”
是啊,意欲何爲呢?
蕭閔行去看許成瑜,正好許成瑜的目光也投向他。
二人四目相對,卻誰也沒有多說什麼。
周衍瞬間就明白了:“得,有關案情的事兒,我不多問,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打草驚蛇是最蠢的事,你回去也不要拿他怎麼樣,該如何就如何,但是別讓他離了你跟前。”
蕭閔行點着扶手:“我要再想想,再查查你這個青瓷碗,和從前那一批贗品,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等我弄明白了,再考慮敏安的事。
但你要是讓他離了你跟前,萬一他真有問題,恐怕你就再找不回來他了。
到時候線索一斷,你自己到官家跟前去交代。”
周衍肩頭一抖。
他小的時候是個慫包,長大了學了一身紈絝,其實還是個慫包。
他訕訕的反手摸了摸鼻尖兒,哦了兩聲:“那行,我看住了他,一定不給你拖後腿。”
接下來,自然就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蕭閔行叫長亭送了周衍出去,他臨行前只是又交代了幾句,別的一個字都不多說,甚至還帶着些不耐煩。
周衍看的心驚膽戰的,一肚子的話想問,到嘴邊,看看蕭閔行那張臉,什麼都不敢說了。
等人走了,許成瑜狐疑問他:“你們小的時候,有過節?”
蕭閔行起先愣了須臾,旋即搖頭說沒有:“周衍小時候就是個慫包,從來不惹是生非,跟我能有什麼過節,你怎麼問這個?”
“我看你……挺不耐煩他的。”
這人——
蕭閔行嘶了聲。
她是真一點兒也察覺不到嗎?
周衍的目光那樣赤裸裸的,要不是被他震懾到,怎麼會收斂?
她大概是意識不到,她有多招人?
蕭閔行去看她,看着看着,就無奈了。
他長嘆一聲:“我跟他沒過節,但我的確不耐煩他。”
許成瑜:“?”
這是什麼毛病。
人是他叫來的,周衍也沒說什麼不得體的話吧?
蕭閔行無奈搖頭:“你就沒覺得,他一開始打量你,審視的目光,不太合適嗎?”
許成瑜渾身一僵。
她起初有些走神,在想別的事,真沒太在意。
等察覺出一二時,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了。
她生了一張絕世不俗的臉,早晚要習慣。
但蕭閔行要這麼直接——
她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嘴欠什麼,非要問他。
許成瑜喉嚨一滾,吞了兩口口水:“你現在打算怎麼做啊?”
又打岔。
“是不是每次跟你說這些,你都要打岔?”蕭閔行面色微沉,可實際上,眼底還是無奈更多的。
這是他心頭上的姑娘,他又不會真的拿她怎麼樣。
不能生氣,許成瑜都未必喫他這套,他生了氣,她又不會哄。
也不能嚇唬她,她更不喫這一套了。
耍心眼耍手段的去哄她,還不如直截了當來的痛快些。
他直來直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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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指望蕭閔行順着她的話揭過去不提的。
她看着他,須臾收回目光:“也不是打岔,小公爺問我這個,打算讓我怎麼回答你?”
她眼底澄澈一片,最是清明透亮的。
蕭閔行看得有些入神,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許成瑜嘆了口氣:“可我也跟你說過,你怎麼還總要問呢?”
“你不會真的覺得——”
他的心思這麼明白了,她還想着做朋友。
這樣都能做朋友,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她能,他不能!
但蕭閔行終究是怕嚇到她。
他強壓下心中悸動,閤眼冷靜了很就。
許成瑜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她努力的在保持着兩個人原本該有的關係,不逾越半步。
蕭閔行怎麼樣,跟她沒關係,她不錯了規矩,就是了。
但近來蕭閔行有了步步緊逼的架勢,她其實有些時候,招架不住。
值得慶幸的是,蕭閔行總能在最要緊的關頭,自己收回去。
可早晚他有收不住的一天吧……
蕭閔行沉默了很久之後,終於睜開了眼,定然望向她:“我沒問過你,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爲什麼?”
許成瑜愣怔。
他眯了眼:“不懂?”
她不是不懂……
蕭閔行似乎有些惱了。
許成瑜實在覺得很無奈啊。
得罪不起,招惹不得,地位懸殊,還是得順着他,哄着他,沒辦法啊。
於是她搖了搖頭:“我與小公爺,雲泥之別。我知道小公爺不嫌棄我的出身,若換做尋常人,我也必不會妄自菲薄。
便像是我與嘉成縣主所言,許家,絕非不堪。
可小公爺尊貴,生來就是居高位的,小公爺所處的地方,太高了——高處不勝寒,我這人最怕冷,也最怕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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