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人情債
從酒樓出來的時候,蕭閔行沒跟着她一塊兒下樓,實在是不想見到許家兄弟。
許泰之一向是客氣又恭敬,沒意思極了。
至於許硯明,每每見他靠近許成瑜,都恨得牙根癢,更沒意思。
許泰之兄弟兩個聽着動靜跟着許成瑜一塊兒出門的,等出了酒樓外,許硯明身形一動,忍不住,當下就要問出些什麼來。
還是許泰之先按住他:“回家再說。”
於是送了許成瑜登車,兄弟兩個一人一馬,陪着一塊兒回了家去。
許松山把外頭的一切應酬都推了,等奴才來回話,說二位公子陪着姑娘回府,他才長鬆口氣。
事情是長房的,去見人也是長房的姑娘去的,許硯明知道他眼下應該回二房,不插手,不過問。
但他放心不下許成瑜,硬着頭皮跟着一起去了許松山的書房。
好在許松山對底下的子侄一貫都是一視同仁的,哪怕是許容楚,他也差不多當自己的孩子一樣悉心教導,能提點的,就絕不會把孩子往外推開。
更別說許硯明從小到大都極懂事,兄友弟恭,又疼愛許成瑜。
他大概是看出許硯明的不自在,知道這是個懂事孩子,在不自在神門,於是點了點桌案,叫了許硯明一聲。
許硯明啊的一嗓子側目過去,正好與他四目相對。
許松山嘆了一聲:“你既然陪着成瑜出去見了人,自然是要回來聽一聽,見了什麼人,人家提的是什麼法子解咱們家燃眉之急,我瞧你倒如坐鍼氈,是怕我罵你,還是怕你大哥哥罵你?”
許硯明脣角勾一勾,連聲說不是:“是怕我爹回頭罵我沒眼力見。”
“那沒事,我替你罵回去。”
許松山安撫了兩句,纔去看愛女,聲兒越發輕柔:“今天見的人,認識?”
許硯明眸中一閃,登時就把視線落到了許成瑜身上去。
許成瑜深吸口氣,也沒打算遮遮掩掩,這事兒本就不是能遮掩過去的,有什麼好瞞的。
她只是仔細的考量過,要怎麼說,才顯得不那麼離譜。
一路從酒樓回家,她心裏過了好幾過,眼下她父親開口問,她捏着手上的帕子扯了扯,把心一橫,索性直截了當的說實話:“是小公爺。”
書房裏的三人都以爲自己聽錯了,怎麼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到底許松山是長輩,又是一家之主,比孩子們見過的世面多,經歷的風浪大,最先回過神,穩住了心緒:“怎麼回事?”
“他說昨兒纔回來,知道城中出了事,派人打聽,才曉得是咱們家的木雕鋪子被燒了,貨也毀了,他名下也有好幾家木雕鋪子,貨都是上乘的,絕不會輸給咱們家的品質。”
許成瑜揉了揉鼻尖,面頰上泛起可疑的紅雲,怕她父兄見了要追問,便稍稍別開了臉:“反正他的意思是說,他能幫咱們提供這三萬兩銀子的貨,至於說怎麼謝他,怎麼給他分紅,他都無所謂,讓父親和大哥商量過,定好了,派人告訴他一聲就成。”
這算哪門子幫忙?
這不是幫忙,這根本就是予取予求啊!
這些天許家上上下下,男人們在外奔走,尋老友相幫,那麼多年的交情,也沒有誰家鬆了這樣的口。
要多少貨,要用什麼,只管開口,不計回報的。
許松山面色微沉:“還有呢?怎麼不直接登門來跟我和你大哥談?”
許成瑜幾不可聞的嘆了一聲。
就知道是瞞不過她爹的。
這天底下,就算是個傻子,也幹不出這種傻事來。
這世上的人活這一輩子,或貪財,或圖權,或愛美色,或惜名譽,總是要圖點兒什麼,爲點兒什麼的。
蕭閔行只是出身貴些,又不是聖人,真不圖不爲,平白就送別人幾萬兩銀子的貨啊?
他錢多,但未見得錢多燒得慌是個有病的。
許成瑜難以啓齒,許松山卻從她神色中品了出來。
多半還是因爲她。
許泰之心裏也有數,連許硯明也明白過來。
許硯明心裏是不痛快的,只是許松山父子兩個都不說什麼,他只是個隔着房頭的堂哥,更輪不到他當着許松山父子的面前說三道四的。
道理規矩他都懂,所以只能暫且壓下心中的不快和不滿。
不得不說,蕭閔行此舉,的確能解許家燃眉之急。
幾萬兩銀子的貨,一下子全都有了着落,還不用擔心虧損太重,這種好事,怕是八百年也難遇上一回。
但他又的確是別有用心!
許松山掩脣咳了兩聲:“小公爺除了這些,還跟你說什麼了嗎?單交代你的,有沒有?”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許成瑜喉嚨一緊,詫異望去:“爹?”
許松山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她臉色微變:“小公爺說,並不是爲了叫我們欠他人情,這是他心甘情願的。”
她深吸口氣:“小公爺的意思,爹你早就知道?”
許松山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
他的確早知道,還樂見其成。
於情於理,他都沒什麼好拒絕蕭閔行的。
他不是畏首畏尾的人,他自己養大的姑娘,他自己知道。
成瑜是個有本事的,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見識眼光,放到京城貴女中,也絕不輸人。
可問題是,蕭閔行對她有意,這很好,然則若要以人情來論,卻又不行。
許家的門第同國公府,同公主府,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這上頭矮一截,也沒什麼,橫豎是蕭閔行自己願意的,要真是能成了婚,將來再拿門第來挑剔,了不起和離,他們家也不是養不起女兒。
可若是在人情上欠了蕭閔行的——
許松山錯了眼也沒再看她,只轉而去交代許硯明:“我和你大哥哥還有幾句話交代,你替大伯把成瑜送回湛露吧?”
許硯明嘴角一動,豔看着許成瑜分明是對此安排不滿的,可話到了嘴邊,觸及他大伯的目光,又把那些話全都咽回了肚子裏。
他站起身,端端正正同許松山拜了一禮,又轉身去拉許成瑜。
許成瑜無法,只好跟着他起了身,同父兄辭了禮,悶頭跟着他出了門,可即便是她的背影,也相當能夠彰顯出她此刻的不滿與不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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