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幸運
京城裏風向轉的也真夠快。
衛家在御前失寵是衆人心知肚明的事兒了,至於其中內情,有些眼力見的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
這位清河郡主自幼頑劣,在京城裏橫行霸道,可謂是打遍上京。
從前仗着長寧長公主和衛府,沒人敢說什麼,至多私下裏議論上兩句。
現如今她被賜婚涼州王,眼看着要離京,其實那位涼州王嘛,也沒有人願意輕易去得罪,可是現在她還沒出嫁,又是天子賜婚,衛家雖然閉門謝客一概不見,但各家的賀禮還是一日不停的送到衛府去。
明禮是道賀,暗裏卻是看戲嘲諷。
誰又會真心覺得這是一樁好婚事呢?
長公主府和國公府的日子照常過,好像沒有人把衛家和衛雪真的委屈當回事。
這日許成瑜和蕭閔行回公主府去陪長寧長公主喫午飯,席間說起三日後宮中劉妃生辰,皇上要在福寧殿設宮宴,皆是勳貴有爵之家都要入宮去赴宴。
因往年宮中這樣的宴會蕭閔行從沒缺席過,是以今年要把許成瑜帶上一塊兒。
喫完了飯長寧長公主往花園去消食,只叫許成瑜陪着一塊兒。
等出了小花廳,走出去不到一箭之地,許成瑜心裏明白,這是有話要同她說,才特意單把她一個人給叫出來的。
要這樣避開的,一定不是阿公,那只有蕭閔行。
許成瑜扶着長寧長公主左臂:“母親是想跟我說清河郡主的事情嗎?”
長寧長公主笑着,擺手叫身後跟着丫頭們緩步,不叫跟得太緊。
再往前走出去幾步,她反手在許成瑜手背上拍了拍:“成瑜啊,你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你也明事理,二郎也幾次同我說起,你和雪真之間,去年你來京城時就鬧過彆扭,這些我都記在心裏。”
許成瑜面上噙着淡淡笑意:“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是,那些是都過去了,雪真也要嫁去涼州做涼州王妃了,我還知道,這其中內情,你也已經知曉。”
許成瑜面色微凝,連指尖也抖了兩抖:“母親,我……”
長寧長公主笑着把她話接過來:“怕什麼?我原也沒想瞞着誰,要不是皇上攔着,怕實在把衛家給逼急了,又多少都還要顧着些雪真母親的體面,當日我就想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
她嗤了聲:“你是我選出來的兒媳,更是二郎親自選中的心上人,由不得旁人欺侮半分,哪怕是雪真也不行。”
許成瑜心下一時又感動。
她早知這一切都是爲了她,但真從婆母口中聽來,便又是另一種感受。
她吸了吸鼻頭:“這是母親厚愛我。”
“但是成瑜,流言蜚語,是免不了的。”二人已緩步入了花園,花香四溢,長寧長公主微嘆道,“我能拿了雪真做筏子,叫外頭那些人不管小看你,卻不可能堵住悠悠之口。
你明白事兒,便該知道,雪真那個性子,自幼頑劣又驕縱,從前我們都縱着她,慣着她,她實在是得罪了不少人。
眼下賜了婚,若真是佳偶天成的一段美滿姻緣倒也罷了,既賜婚給高勉,京中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話,看衛家的笑話。
我也知道,那些人明裏不敢說,背地裏卻說我涼薄無情,指指點點,總少不了,我不可能一個個拉出來掌嘴,更不可能因人家議論我的是非短長便拉出去殺頭。
你明白嗎?”
婆母此刻與她說這些,便只能是爲明日宮宴之事。
許成瑜深吸口氣,反過來安撫長寧長公主道:“母親且放心,我都曉得的,明日宮宴上也只跟在母親和大嫂旁邊,自不會四處亂逛去,即便真的一時聽見幾句閒言碎語,也不會放在心上。
閒言碎語莫理會,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就很好,從前在家時,祖母和我娘也總這樣教導的。
似去年那時同清河郡主起口舌之爭的事,斷不會再有。”
“倒不是叫你不許有脾氣,但明天在宮裏,劉妃近來得寵,短短四個月的時間從一個小小美人一躍晉爲妃位,她又懷着身孕,皇上纔在福寧殿替她辦這個生辰宴。
若有人在她的生辰宴上攪局,她不是個大肚能容的人。”
長寧長公主一面說,隨手摘了只花,遞過給許成瑜:“在宮裏就都當聽不見,真有那些個看不順眼的,等出了宮以後慢慢算賬。”
許成瑜微訝。
長寧長公主見她神情不免又失笑出聲:“沒想到我是這樣教你?”
她訕笑:“我以爲母親是怕我明日生事。”
“你不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會這樣教你。莫說是你,就是幼儀,從小她到我跟前來請安,或是在外面打了人闖了禍,她父親母親總要轄着她去同人家賠禮,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我是從來都不許的。
國公府的孩子,錯了又何妨?
是非曲直,大是大非,心裏拎得清就是了。
我們這樣的人家,總不會真的教出個紈絝,又或是驕縱的無法無天的姑娘。
進退有度,明禮識禮,但沒人受的起我們家裏人賠禮道歉,我一貫是如此行事。
如今年紀漸長,心性不如以往那樣硬了,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過去的便揭過去,也實在懶得同那些後生晚輩較真。
不過你若有不順心的地方,只管告訴二郎,他不好爲你出頭的,我替你出氣。”
從長公主府回國公府的馬車上,許成瑜沉默寡言。
蕭閔行坐在她身邊,時不時的看她面色,也不像是不高興,但她好像心事重重,走在走神。
他攥着她的手:“是母親跟你說了什麼嗎?怎麼出了府門就心事重重的樣子,話也不跟我說。”
許成瑜搖頭說沒有:“只是在想我真是好幸運。”
蕭閔行微一愣怔,而後失笑問她:“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叫人聽着不明就裏。”
她便把之前長寧長公主同她說的那些話,大概其的說給蕭閔行聽。
說完了,她一歪頭,靠在蕭閔行肩上:“其實祖母以前老是跟我說,在家裏無論怎麼樣,心裏卻總要記着端莊持重四個字,將來長大了,嫁人了,舉止不輕佻,撐得起家宅,又能盡心輔佐規勸夫君,纔會討婆母喜歡。
可你瞧,我才嫁過來,什麼也沒做,母親已經這樣偏袒我,我豈不是好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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