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啓程
拖拖拉拉在揚州城又耽誤了有七八日光景，蕭閔行夫婦才終於要動身啓程。
臨走那天是中午在許家喫過飯才往碼頭去的，周夫人捨不得許成瑜，許成瑛和許成珠也捨不得阿姐，女眷們一路送到碼頭大船下。
長路領着人早早的把所有的行李都送上了船，蕭閔行站在許成瑜身後，無聲的護着人。
天氣轉涼，碼頭一起風就更冷。
許成瑜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周夫人懷裏還抱着孩子，她叫了聲娘：“這兒風太大，您快帶着孩子們回去吧，別在這兒喫風了。”
她嘴上這麼說，心裏還是捨不得。
溫熱掌心落在弟弟的臉頰上，小孩子倒像是懂似的，小手攀扯着，就抓傷了許成瑜一根手指。
許成瑜眉心一動，帶着清淺笑意，越發揉了他一把。
周夫人擺手叫她去：“你們登船吧，我看着你們上了船就回去了。”
許成瑜吸了吸鼻尖，也就沒再勸什麼，一低頭看向兩個妹妹：“以後在家裏要聽話，知道嗎？”
她是不怎麼擔心許成珠的。
許成瑛小小的鼻尖通紅，眼尾也泛着紅，去拉她披風，上前兩三步，越發替她把披風拉緊：“五姐什麼時候還會回來？”
蕭閔行始終沒說話，許成瑜揉着她頭頂，也沒吭聲。
許成瑛眼眶就有些溼：“那等五姐身上爽利，孩子落生，記得接我和珠珠到京城去玩兒啊。”
許成瑜說好。
其實現在就可以把人帶走。
許成珠是願意跟着她的，去哪兒都行。
三房的那些事情，把許成瑛留在揚州也是糟心，大可以把人帶去京城只當是散心。
不過這就快到年下了，上了運河走水路回京，等到京城時也差不多入了臘月，總不好把人留在國公府過年。
何況京中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置，她也未必分得出心神照顧她們。
所以纔沒有開這個口罷了。
這會兒聽許成瑛說着她，許成瑜心下柔軟的一塌糊塗，滿口答應下來。
許成珠才上前兩步，抓着許成瑛的手把人拉回來：“那我可和七姐等着五姐接我們去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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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港口碼頭能感受到陣陣冷風，真上了船，在運河上行駛起來，反倒成了無風無浪的平靜。
許成瑜可能還是因爲有身孕的緣故，腳下一猜不到地，整個人就總是容易犯暈。
小鄭娘子請了兩趟脈，開了藥去煎藥，蕭閔行就陪她坐在船艙裏說話。
等行駛了有半個多時辰，紅蕊把煎好的藥端過來，她接過白瓷小碗一飲而盡，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真覺得爽利不少，便轉頭吩咐綠珠：“去把棋盤抱來。”
蕭閔行誒的一聲打斷綠珠的動作：“才吃了藥，不歇着養精神，下什麼棋？最是傷身的，我可不陪你下棋。”
許成瑜揉着小肚子笑着看他：“我這會兒覺得好多了，可見小鄭娘子是妙手，若還是覺得精神不濟，也不會要拉你下棋。”
蕭閔行看她是真的很有興致，再三的想來，到底不願掃她的興，就吩咐了綠珠去拿。
而後才問她：“前兩日說起來你總是神神祕祕，非說等咱們上了船，離開了揚州才同我細說，現在上了運河，離開揚州了，總能告訴我了吧？”
他看似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紅蕊眼珠一滾，瞥向雲珠，兩個丫頭對視一眼，蹲身禮過，紛紛掖着手退出了船艙。
許成瑜知道他是問什麼。
毛氏找上門去的那天，她在前廳見客打發了毛氏之後，心裏總覺得順不下那口氣。
大抵是從懷了身孕之後脾氣見長，遇上這樣不顧體面更不知廉恥的人便很不願意退讓那一步。
規勸着蕭閔行的本是她，等見過了人生氣的還是她。
她打發了綠珠到知府衙門去見知府大人一面，打的當然是蕭閔行旗號，至於叫綠珠同揚州知府說了什麼，蕭閔行問的時候她沒說，只說等離開揚州才告訴他。
許成瑜順手又往腰後墊了個軟枕：“我還以爲過了兩三天你把這事兒給忘了呢。”
蕭閔行板着個臉不說話，她反而高興地笑起來：“哄你的，我又沒打算騙你瞞你，不然也不會讓你知道我叫綠珠去了知府衙門。”
她一面說又誒的一聲，挑眉問他：“那你怎麼不私下裏去問綠珠？”
她以前也不會問這樣的傻話。
蕭閔行看看她的肚子，眉宇間反而更柔和起來：“綠珠是你的陪嫁，你叮囑她的事情，她怎麼會貿然告訴我？”
胡話。
許成瑜張口啐他。
他不過是不願意私下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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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她生過兩場氣，他很是放在心上了的。
說好了彼此之間坦坦蕩蕩，他就全都牢牢記在心裏，絕不自己去打聽她要做的這些事兒。
正好綠珠抱着棋盤過來，往桌案上頭去擺好了，估計是進來的時候紅蕊跟她囑咐過，這會兒放下東西就掖着手一禮開始往外退。
許成瑜見狀反而又笑起來。
蕭閔行看她笑也就跟着笑起來：“好好地又突然笑什麼呢？”
她說沒什麼。
只是想起一年前還在家裏做姑娘那會兒。
和現在比起來，真是恍若隔世。
蕭閔行把裝着黑子的棋盒往她跟前放過去，也不催她。
許成瑜指尖捏了一顆子，落於棋盤上，才柔聲細語跟他講起來：“那個金鋪雖然是你名下的產業，但這些年來都是杜若銘在打點。先前我並不知道這一層，以爲你所有的鋪子都會親自看賬。
本來最開始我也沒想這些，但毛氏登門來求情，我見她那個態度，卻實在不像是認爲杜若銘做錯了的。
她那樣子，反而像是你冤枉了人，或是你不顧着多年情分，這樣心狠，把人直接送交官府，弄得他們一家人不得安寧。
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呢？”
蕭閔行立時就聽懂了：“你讓綠珠去見揚州知府，是爲了叫他查金鋪的賬啊？”
許成瑜面上是神采飛揚：“不然呢？杜若銘明裏暗裏撈銀子，都不怕你發現，膽子不可謂不大，這麼大的膽子，在別的上頭還不知道做什麼手腳呢，我提醒提醒這位知府大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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