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罪該萬死
盧皇后這樣一針見血,也是許成瑜沒料到的。
就好像是……原本蒙在所有事情上的那層遮羞布被人一把扯開了,之後就再也不需要僞裝什麼。
許成瑜是個不願意惡意揣度旁人的人,可要說盧皇后從前的柔婉端方不是人前裝出來的,難不成人真的會一夜之間變了心性模樣嗎?
從前是尊菩薩,突然搖身一變就成了鬼蜮爬上來的惡鬼?
她是不信的。
只能骨子裏原本就藏着這樣的性子,眼下不過是不願意再繼續裝下去。
以前她是中宮天下母,不得不把心下最陰暗的那一面藏起來,不給人看而已。
自秦明玉的幾件事情之後,那些鮮爲人知,甚至是不爲人知的東西,才慢慢浮出水面。
正如蕭閔行先前所說的那般。
婆母並不單單是爲秦明玉幾番行事而選擇梳理盧皇后。
這幾十年的情分,婆母上了年紀之後性情和善太多,不想真正撕破臉,纔會慢慢不往來,盧皇后今後行事也與她不相干,真把皇上惹惱了,也用不着她出面。
許成瑜心下有了計較,深吸口氣,迎面對上盧皇后審視的目光:“該說的不該說的,其實二郎很少瞞着我,只是有些事情我聽不大明白,他總要反覆的跟我講。
您誇我聰明,實則我蠢笨得很,講了三遍五遍也還是聽不懂,弄不清楚。
後來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她面色柔婉,一隻手又落在了隆起的小腹上:“如今懷着孩子,只想着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一家人和和滿滿的過日子,旁的我是不願意多操心的。
許是從前在家做姑娘時總愛瞎操心吧,如今遇上二郎,他是個最有主見的人,又事事時時都顧着我,我就想往後再不多思多想,也過幾年省心的日子呢。”
這話半真半假,盧皇后並不是分辨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許成瑜太會說話,也太會討巧了。
她把自己僞裝成一個糊塗人,既然是糊塗人,說些糊塗話便是合情合理的。
這樣子似是而非的話,分明是把她先前所問揭過去。
她是尊者,再三追問就不大合適了。
而且盧皇后心下篤定,即便她再要追問,許成瑜不肯說,也還會另有一番說辭遮掩過去。
難不成真的再三追問?
盧皇后嘴角的笑意斂去了好些:“你不願意說,也罷了,我是尊者,更是長輩,追問你倒像是逼問似的。”
她好像真的無意再提這話茬,目光落在許成瑜的肚子上:“是月份大了,看你養的也不錯。這是國公府孫子輩裏頭一個孩子,上下都珍視的不得了,養得好也是應該的。”
她閒話家常,卻又不問揚州事,果然不過是尋了個藉口把她弄到偏殿來問話。
許成瑜噙着笑,護着肚子的姿態越發明顯:“您說的也是,畢竟是頭一個孩子,一家上下都格外珍重,弄得我也緊張的不得了。
也不怕您笑話,頭前沒有回京,我還覺得沒什麼。
頭一次做娘,固然也小心翼翼,可如今月份大一些,習慣了,好像也沒多緊張。
反倒回了京之後,瞧着祖母和父親母親那樣看重我這一胎,我那種緊張感才又回來了。”
“誰說不是呢?當年我懷頭胎,爲着是嫡子,皇上那會兒還是東宮太子,父皇和母后也是看重的什麼似的,一天要派人到東宮裏去問三遍,流水一樣的補品送進去,等孩子落了地,我人胖了三圈都不止的,你如今倒還好,我瞧着是比頭前見你的時候胖了不少,但也沒那樣誇張離譜的。”
盧皇后說話時候總是噙着那一層淺薄笑意,可是她的目光也始終沒有從許成瑜的肚子上挪開。
許成瑜心口直墜,還要撐着精神應付她。
那頭盧皇后再開口時,話鋒一轉,又轉回到蕭閔行身上去:“二郎要入朝,三省六部,少不了他的位置。只是成瑜,你們這樣的人家,與別人家又有不同,你曉得不同在何處嗎?”
許成瑜微眯起眼來,她或許知道,又或許不知道,總之多說多錯,天知道盧皇后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她選擇不開口。
故而抿緊了脣角搖了搖頭:“還請您指點。”
盧皇后對她“虛心受教”的態度顯然是滿意的,哪怕許成瑜她不是真心實意,只不過做做表面功夫應付過去,對盧皇后而言,至少許成瑜肯做這個樣子出來,都是好的。
也許是這幾個月以來她雖身爲中宮皇后,該受到的敬重卻早不似從前,那種高臺跌落的落差感,早就令她心裏變得扭曲起來。
她自己並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意去面對這樣的事實,縱使面對了,也不曉得該怎麼化解罷了。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許成瑜的出現,許成瑜的態度,讓她撿起了往日被人敬重,受人追捧的感覺。
儘管這些都是假的。
身爲上位者,確實還是有好處。
她擡擡手,底下的這些人本就該畏懼心驚。
盧皇后無聲的笑着:“恪國公府爵位傳承,從來都沒有非嫡長不可這一說,你知道吧?”
許成瑜眼皮突突的跳,心道果然盧皇后一開口就沒什麼好話。
見她不吭聲,只是乖順點頭,莞爾又道:“所以從前二郎在揚州,和世子是各不相干的。
雖說是親兄弟,可這府上一個國公爵位傳承,多少兄弟鬩牆,同室操戈,都從這上頭起來。
你們去年成婚,婚後他只在京中小住不過數月,又發生了多少事。
你是局中人,比我看得更真切纔對,是不是?”
盧皇后的確一針見血。
許成瑜擡眼望去,覺得她總這樣保持沉默也不是個辦法。
該說的話盧皇后是一個字都不會少,這不是她三緘其口就能躲過去的。
與其這樣子被迫接受,還不如隨機應變。
於是她說是,笑吟吟的反問了一句:“可我仍是沒有明白,娘娘您是想要跟我說什麼。”
她笑呵呵的模樣沒有一絲一號的威脅性,顯得那樣柔善可欺:“您千萬別拿我當聰明人看待,不然我理解不了您的意思,回頭再招惹了您生氣,那便是我罪該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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