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表姐線：003
後來事情是怎麼傳開的，所有人都不得而知，就連趙婉真自己，也是懵懵懂懂。
總之知道的時候，已經是滿城風雨。
說她堂堂樞密使的嫡女，且是樞密使府上唯一的女孩兒，竟然是那般的不顧廉恥，毫不知羞，追着康明伯府一個假子到處跑。
可是這樣的話，又是從何說起呢？
自從茶樓那件事之後，她也不過只見過崔令山三四次。
她喜歡崔令山，沒由來的。
從前聽人家說起什麼一見鍾情，她總是不屑一顧，但是真正發生在她身上的時候，她才終於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和感受。
無法與人說。
她甚至不知道要跟誰說。
崔令山的出身擺在那裏，父親和母親太難同意她嫁崔令山了。
還有崔令山呢？
崔令山對她又是什麼樣的態度呢？
後來幾次見面，多半是因崔明曦的緣故。
崔令山總是客客氣氣的，他好似對任何人都是一個樣子的，而任何人之中，當然也包括了她。
她不是例外的。
恭敬客氣，但就是透着那麼一股子的疏離。
再後來，崔明曦來過，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她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話裏話外，她聽得出。
崔明曦對這個假兄是真正有兄妹感情的，且感情還不錯。
她喜歡崔令山，對崔明曦而言是一件好事，小姑娘極樂意撮合成她和崔令山。
但是那頂什麼用啊？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十天，又十天。
好多個十天過去，那滿城風雨的議論，終於隨着蕭閔行和成瑜的回京，隨着平樂公主買兇殺人案的展開調查，而漸次平息下去。
可是在此期間，她和崔令山，再沒有見過面了——
趙婉真是要強的人。
京城裏都說她是閨秀中的典範，從小到大，她想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做人，也要做到最完美。
出了這種事，她並不覺得有多丟人。
她只是喜歡上一個年紀相仿的郎君，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她早晚要嫁人的，有了心儀的郎君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事兒。
昔年蕭閔行在京的時候，多少小姑娘追在他身後跑，衛雪真出格的事情幹得還少嗎？
是以她並不覺得此事丟臉。
讓她不願見人的，是那些碎嘴子傳開的閒言碎語。
明明沒有的事，卻傳的有鼻子有眼，實在叫人厭煩。
她又是最討厭同人辯解分說的一個人。
於是索性把自己關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長達一個多月。
朝廷裏鬧出要崔令山內遷回京的事，再到後來，父親態度鬆軟下來，諸如此類，種種情由過後，她體會到父親和母親的良苦用心，也終於趕到前途是一片光明。
然而直到此刻，她仍舊不知，崔令山對她，又是怎麼想的呢？
趙婉真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感到恐慌了。
·
再見到崔令山，趙婉真才發現他也瘦了一圈。
他好像在京城待的有些久了。
不過那也不打緊。
吏部擬奏，御前提議內遷崔令山回京，所以他暫且不會回到任上去，說白了，他這次回京就是爲了內遷之事的。
原本到了年底，吏部要考評官員政績，該提拔的提拔，該貶謫的貶謫，他此時回京，並不單單是爲了過年的。
見面的地方還在二人初遇的那個茶樓，只是趙持然大手筆，花重金包下了三樓整個一層樓，不許任何人上來，以免有不相干的人打擾了趙婉真同崔令山說話。
真正見了面，趙婉真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來的一路上，她一直在想，崔令山會不會怪她呢？
等見着了人，發現人家消瘦了一大圈，那種想法，就越發往外冒，她更是心虛不已。
落了座，倒了茶，滾燙的茶水浸的杯子都是燙手的。
趙婉真有些走神，沒太留意，伸出手就要端。
忽而手腕被人扣住，還有低沉的一聲：“小心。”
她才猛然回神，擡眼去看。
崔令山眼底是有還未及時收回的關切的。
趙婉真心頭一動：“我忘了新茶滾燙。”
崔令山噙着淡淡笑意：“先前幾次，倒沒覺得姑娘是個粗心大意的人。”
其實他的語氣，和從前沒什麼不同之處。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那點微不足道的歡喜雀躍，登時煙消雲散。
趙婉真低下頭去：“把你約出來，是想跟你道個歉的。”
崔令山見狀眉心幾不可見攏了下：“姑娘要同我道什麼歉？”
“之前的事……”她起了個頭，又抿緊脣角，沒了後話。
不光是那些傳聞，還有她父親阻攔崔令山內遷回京那件事。
可是見着了人，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原本她想見崔令山，也不是爲了說這個的！
崔令山無奈，低嘆一聲：“曦兒時常跟我念叨，說你是個最豁達的性子，從不做那等扭捏做派，今日這是怎麼了？”
他是明知故問的，引着她自己去開那個口。
趙婉真在心下嘆了口氣：“是之前滿城風雨那件事，我曉得給你造成不小的困擾。
還有你這次內遷回京的事兒，我父親……我父親從不這樣，大抵也是爲先前那件事情，纔會這樣去針對你。
說到底，都是怪我，這回算是徹徹底底把你給連累了。
同你說這些，什麼也彌補不了你，道歉的話，更像是給自己的心理安慰，但沒法子，我如今能做的，大抵也只有這個了。”
崔令山不常在京城行走，是爲他的身份尷尬。
可是這趟回京，他倒覺得確實是收穫不小。
無論是明曦同他說的，還是這些天他自己瞭解到的。
眼前的姑娘，不是這樣的性情。
她豁達明豔，從來敢愛敢恨的一個人，人前行走端的是閨中典範，可那樣的典範是什麼樣的呢？
他後來問過明曦，其實又與世人所想大家閨秀並不相同。
可偏偏京中高門世家婦無不喜歡她的，母親偶爾提起，也是笑着誇上兩句，道趙家姑娘，確實不錯。
他從沒想過將來要娶個什麼樣的姑娘爲妻，可是遇到了趙婉真，未來發妻的模樣，一下子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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