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好,若有意外,定要喊我。”鳶室仁從懷裏拿出一枚玉佩遞給謝升,“這是先前謝楠贈我的玉佩,你們兩兄弟不分彼此,我還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了。它由天山天池靈力灌溉,可爲你們逢凶化吉。”
這玉佩頭部的孔眼上還穿着一根謝升虎毛變成的紅繩。
謝楠看在眼裏,心裏納悶起來,不明白這好好的療傷之物怎麼被面前的一花一虎弄成了定情似的信物。
謝甘喊道:“走了阿升。我們又不是進洞赴死。”
達摩洞外除了氣候稍熱以外,並無變化。
至少第一道門的封印完好無損。
就在這時,從鳶室仁的衣襟裏,突然跑出來一隻又大又黑的蜘蛛。
在衆人有所反應之前,它便跳到草坪上,拐進了一個石窟窿裏,不見了。
“這、這是什麼?”謝甘臉色煞白,後退一步道,“嚇着我了。”
鳶室仁蹲下身,窺看那個石窟窿:“這是樊川火靈用來監督我們的蜘蛛。它可能順着這個洞穴,爬回煉獄火海了。”
“原來是這樣。”謝甘擡袖擦了擦額前冷汗。
謝氏三兄妹走入了達摩洞。
在他們意料之外的是,洞內比洞外更加清涼。
樊川乾旱竟未對洞內有所影響,實乃怪事一樁。
他們輕鬆穿過層層封印,來到了達摩洞最深處。
一位模樣可愛的小沙彌坐在九尺高的監牢內。
監牢由大雷音寺蓮花池下的鮮藕建造而成,經年過去,那些白玉色的欄杆依然一塵不染,將瘟神神識盡數封印在內。
小沙彌眼瞼微合,頭頂懸有七彩佛光,依稀可見一朵蓮花殘影。
“瘟神,你又變小了。”謝楠微笑道,“達摩洞內如此涼爽,定有你的一份功勞。”
“阿彌陀佛。”小沙彌在手中一下一下捻着菩提子,“心靜自然涼。心靜而胸懷寬闊,則洞內盈滿涼風。”
謝楠彎腰一拜:“瘟神所言極是。”
“十哥,你幹嘛拜他?他佈下的瘟疫害死了我們的九哥!”謝甘攔住謝楠的肩,“就算他現在皈依佛門了,也與我們之間結着深仇大恨。”
距離謝升上一次見瘟神已經過了兩百年。那時瘟神看上去和他一般年紀,誰知現在已經變成了孩童般大小。他問:“你的身體愈來愈小了……以後你會消失嗎?”
“此非我能決定。”小沙彌睜開眼睛,全白的瞳仁凝視謝升,“我尚存於世間,說明依然有人在供奉我。”“哪家的兔崽子這麼不識好歹,供奉誰不好偏要供奉瘟疫。”謝升皺眉,目光沉沉,“千萬別讓我找到他。”
小沙彌跪坐在地,俯了俯身體:“不知幾位施主找到我有何貴幹?”
“無事。”謝楠道,“此番叨擾瘟神了。”
經過一番調查,盜賊定不會是這位無慾無求的瘟神小沙彌。
“現在回想起來,火靈那時爲了激怒我們說的話,好像都和神有關。”鳶室仁坐在草地上,玩着腳邊的狗尾巴草,“謝升告訴我,火靈當時都在幻境中嘲笑他和謝楠,說謝氏一族永遠成不了神。一個說到謝氏一族不配成神,一個說到謝氏一族受天界打壓,無法成神。”
詠川吃了一驚:“火靈在我這兒先是細數了一遍謝楠待我的種種不好,然後對我說,就算他的妹妹謝甘要助他成神,依照謝楠的劣跡,也成不了神……這麼說來,確實都和神有關。”
“他的妹妹謝甘要助他成神?”鳶室仁瞳仁一縮,忽地黯然,“你之前怎麼不說?”
“那牛頭當時告訴我們,火靈之言半真半假,所以我以爲他只是隨口一說,沒當回事。”詠川忙問,“你發現了什麼?”
鳶室仁感覺腦中那些混亂的思路一下子匯成了堅如磐石的一縷:“我記得謝十四曾在火海煉獄中說,火靈污衊他十一姐貪圖神位。你可還有印象。”
詠川眯着眼:“似乎……有些印象。”
鳶室仁繼續道:“當時謝甘並不在場,但你和謝十四的幻境中都出現了與謝甘有關的‘污衊之語’,而且其中邏輯並不矛盾。”
“你的意思是……”
鳶室仁只覺得靈光一閃,他擡目望向黑乎乎的達摩洞內:“‘火靈之心,神之徑也’這句話的意思應當是:火靈之心可用來幫助肉體凡胎之人成神。如果我猜得不錯,謝甘就是所謂的盜賊,而火靈對此早已心知肚明。他污衊謝楠和謝升,就是爲了引出謝甘。”
嘶嘶一聲響,兩人頭頂山體轟裂,幾塊碎石嘩啦啦地漏了下來。
一時狂風大作,腳下土地壘壘顫動,鳶室仁丟掉狗尾巴草,在起伏搖晃中站起了身。
周遭空氣忽然匯聚成幾股旋風,燒着滾燙熱氣,揚着漫天黃土,在兩人身邊劇烈翻騰。
“搶走我心臟的雞鳴狗盜之徒。你終於來了。”
火靈的千里傳音在山谷中迴盪,震耳欲聾。
“還給我——”狂暴的旋風全部積聚在了達摩洞口,它們在洞外哀嚎起來,“把我的心還給我——”
此時,洞內三人也感受到了這裏的動盪。
小沙彌垂目,巍然不動,他一刻也不停地念着佛經,唔哩嘛哩聽在耳中,更加讓人心煩意亂。
石洞中飛起一層嗆人的灰塵,四周轟隆隆地震動。
謝甘咳了兩聲,扇了扇落在面前的灰:“謝升,你先出去看看吧。”
謝升點頭:“你們在這兒等我。”
隨後謝升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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