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作者:骨火
“解了。她現在身體已經恢復了許多,你的孃親也知道了這件事。”鳶室仁低頭看着謝升頭上那塊覆着草藥的紗布,“是謝楠告訴她的。”

  “那我眼睛受傷這件事千萬別告訴孃親啊。”謝升抓住鳶室仁的手,“這點小傷不值一提。”

  “他沒說。”鳶室仁瞥了他一眼,“你十哥知道你不願說。”

  謝升什麼也看不清,順着鳶室仁的胳膊捋了上去,想與他親近一些:“你剛剛說你去尋我,你是如何尋到我的?”

  島上的人可以從島中央尋縫隙離開,但外面的人不論從哪進入都會掉落在環島的那條河上,鳶室仁要想找到他,就得從頭把所有那些鬼嬰孩鬼孃親全經歷一遍。

  “我從河上划船駛入,發現你就躺在岸上,後來才知道,是路邊的曼珠沙華對我有所感應,它們把你從島中央運出來了。就像運送紫薇樹的花瓣那樣,一株接着一株。”

  謝升那一臉詫異神色全都藏在了草藥紗布下面。

  這種事他倒是第一次聽說。

  “謝升,以後遇到這種事,不要再瞞着不說了。”鳶室仁躬下身來,俯視着對方,“害怕家裏人擔憂的話,就告訴我。”

  謝升躺在那,突然感到鼻尖隔着紗布被什麼柔軟暖和的東西點了一下。

  他愣了片刻,忽然聽見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多跳了幾拍。他連忙伸手往鼻子上碰,可惜什麼都沒摸到。

  他聽見鳶室仁的棉衣料發出摩擦的聲響,這聲響越來越遠。

  鳶室仁退了半步,道:“等你明天敷完藥,我該回鳶首山了。村民們日夜供奉我,我總得時常回去看看。”

  謝升舔了舔嘴脣,突然沒臉沒皮道:“你……你多來陪陪我,如今我眼睛不好使,走路需要人摻着。”

  “嗯,我會回來的。”鳶室仁道,“我還想去一次樊川鬼域。”

  “去那做什麼?”

  鳶室仁沒有回答,他又轉了個話頭:“前幾天龍王派人來找你,說東海海渦已經快消失了,若你身體康復了,可以去看看有什麼疏漏。”

  這個海渦曾經洗走了“小章魚”,是鳶室仁曾經遺忘的那一部分記憶。若真消失了,這條線索就消失了。

  “我一定去。”

  “謝升,我方纔說的是真心的。”鳶室仁語重心長道,“若你有什麼不能和旁人傾吐的事,便告訴我罷。我與你們家族的人沒有什麼關係,定可爲你保守祕密。”

  謝升的心思從來都不如謝楠和鳶室仁那樣細膩,他笑着說:“我哪有不能和旁人傾吐的事。你可別聽我的兄弟亂說,那些都是他們想象出來誇我的,我每天的煩心事就是脫衣服洗澡,若你實在想爲我排憂解難,便幫我洗澡吧。”

  “不害臊。”

  第53章第五十三章

  “今天的藥敷完了,謝升就可以下牀走路了。”鳶室仁在院外和謝楠聊天,“除了敷藥之外,還需要喫什麼內服用的藥嗎?”

  謝楠透過門口望着謝升,只見院子裏多了口小井,井口上方飄着一個正在擺來擺去的尾巴尖,這截尾巴又粗又圓,黑黃相間,末尾還染着一個小白點兒,謝楠一瞅就知道這是誰的尾巴。

  他被這段兒活潑的尾巴尖逗笑了,用一紙摺扇遮在面前:“不用。普通草藥無法將陰水之氣逼出體外,需要謝升自己的修爲與之抗衡,所以這些天我會讓他儘量呆在家好好養傷。至於他聽不聽……我想他應該不會聽我的話。”“今天我就要回鳶首山了。”鳶室仁垂目,面色鬱悶。

  離別總是傷感的。鳶室仁平生難得和這許多人相處相知,一同迎敵化險爲夷,總歸有些捨不得。尤其是謝升,鳶室仁最捨不得的就是他了。

  謝升的尾巴尖在井口上一沉一浮,井水嘩啦嘩啦作響。

  “這幾次多虧花神伸手相助,我們才能順利從火海煉獄和娃娃島中平安而返。”謝楠收起摺扇,做了個揖,“花神以後常來,我和謝升都十分歡迎你。”

  “我身邊沒有父母照顧,但知曉村民對待子女是怎樣一種情感。”鳶室仁瞅了瞅井口的謝升,又看着謝楠,語重心長道,“有時候我會覺得,你打量謝升時在用一種和藹可親的慈父眼光。謝升陰寒入體病了許久,我從沒見到他的父親來看他,反而是作爲兄長的你常常履行着做父親的責任。”

  謝楠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想成是謝升的爹,他倒不覺得鳶室仁的話冒昧。他笑着擺手:“花神有所不知,我們虎族的獸形爲山林間的老虎。沒有神識時,這些老虎天性孤僻不與族居,我們已經成了妖,聚族而居,但仍保留着一些無法祛除的本性。例如山林間的公虎不喜教養子女,尤其是子女成年後,更不可能與之同道,這在虎族身上也多有體現。我們的父親雖不至於對子女冷漠無情,但的確比不上孃親疼愛子女,自我三四百歲起,父親與我們的交談便越來越少了,只偶爾會問幾句我們在山外歷險的經歷。而且在父親看來,作爲虎族男兒,受些小傷小病極爲正常,沒什麼需要噓寒問暖的。”

  鳶室仁瞭然:“原來如此。”

  “我性情內斂,從小看着他長大,表現出來的慈愛偏多。謝升這次這點傷勢根本不算什麼。當年九哥病逝後,父親看都沒看一眼九哥的遺體,連我當時都覺得失望,爲此謝甘還和父親生了許久的悶氣。”謝楠早已看開,臉上表情沒有過多變化。鳶室仁則聽得倒吸了一口寒氣。

  在感慨虎族父子相處方式的同時,鳶室仁不禁由此聯想:若以後謝升和他的妻子生了寶寶,他也會變得這般冷酷無情嗎?

  他實在想不出謝升板着臉對子女不聞不問的模樣。

  兩人齊齊將目光瞟到了謝升的尾巴上。謝楠道:“說起九哥,當年九哥爲了給我們這幾個弟弟妹妹做天然的冰鎮果汁,在山頭上專門刨了口井。謝升現在爲了討好花神,還把九哥這一招活學活用,井都鑿到了自家院子來。一定費了不少功夫吧?”

  謝楠這番話不知道是在羞謝升還是在羞花神。

  這時,竟聽見井底撲通一聲。

  謝升落水了。

  他毛髮蔫蔫地爬了出來,全身上下溼得通透,除了鬍子尚直挺挺地站立着,臉上的毛早已亂得沒了形,“王”字也不見了,吊頸白額虎的威風不再,毛茸的尾巴也細成了一縷西瓜藤。

  溼答答的梅花爪印在地上連爲一串兒,他走到鳶室仁和謝楠面前,沮喪地說:“十多日前我在這裏藏了幾罐梨汁,到現在全都沒影子了。”

  “過了十日還能喝嗎?”謝楠扇着風,“定要壞了。”

  “沒事,我不喝了。”鳶室仁說着就騰空而起,“我走了。”

  謝升哪裏知道他這句話直接逼走了不愛麻煩人的小花神,他連忙改口:“我、我還泡了新的,再過幾個時辰就能喝到冰的了,還有……那幾罐定時小十四給偷走了,我去幫你討回來。”

  “真的不用了。”鳶室仁腳下的祥雲已經開始緩緩向上飛動,“叨擾多日,我也該回去了,謝楠謝升,這幾日多謝你們的款待。之前我已和詠川打過招呼。你們替我向謝十四還有閏元閏深道個別吧。日後再會。”

  告別後,載着鳶室仁的祥雲便嫋嫋飄遠了。地上的梅花腳印都已經風乾,但謝升那個溼漉漉的老虎頭依然望着天邊發呆。

  “行了。”謝楠舉起扇骨朝謝升的額頭敲了一記,“以後乾脆把小花神娶來得了。”

  謝升只迷迷糊糊地聽到了“娶來”,沒聽到“小花神”這三個字。過了半響他才說:“我不娶親。啥時候等你娶了謝濡,再來考慮我的婚事。”

  他晃了晃身體,從身上甩出許多水來,濺得謝楠衣服上滿身都是。

  “這麼快就要趕我走了。哎,弟弟大了留不住啊。”謝楠看了看身上的水漬,搖着頭往門外走,突然和門外的一個無頭蒼蠅撞了個滿懷。

  謝楠低頭一瞧,發現這沒頭蒼蠅竟然是平日裏心性穩重的閏深。閏深臉上焦急不已,氣喘吁吁,眉頭中央的褶皺蹙成了一個“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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