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奇怪少年 作者:紫苏落葵 搜一下 “到了。”少年在拐角处站定,指了指张府。 陈秋娘“嗯”了一声,却是停住了脚步,站在拐角处的高墙阴影裡,打量周围。 到了這时,走到了這裡,陈秋娘其实有些犹豫。虽然救了那叫张赐的少年,绝对是人生一個大转机,但救他同时也危机四伏,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立刻身首异处,恐怕還会连累陈家,甚至整個柳村。毕竟从那些追杀张赐的黑衣男子些许的对话裡,陈秋娘除了看到张赐貌似权贵之家不俗的身份之外,還看到了他的仇家来历绝不简单。這仿若应该是一场政治的清洗或者权贵倾轧。這种关乎权贵政治的争斗是世间所有争斗裡,最危险最可怖最阴暗的存在。 這既然是最凶残的争斗,那么对方可以在山中追杀张赐数日,不达目的不罢休,同样可以在這“张府”周围密布天罗地網,說不定张家内部還可能有内奸。 自己這大喇喇、傻兮兮地送信来,确实太危险了。若是被发现,怕会立刻身首异处,同时還可能连累陈家,更大范围還可能波及柳村。 這一时之间,陈秋娘扒拉過的所有明争暗斗的小說桥段通通浮上心头。 虽說“富贵险中求”,可是,可是生命亦可贵...... 陈秋娘還在做思想斗争,旁边的少年低声问:“怎么了?” “哦。沒事。”陈秋娘這才想起旁边還站着這么個北地少年。這么危险的时刻,总不能自私地拉上這小子,得把他打发走。再从长计议,想個万全之策。 于是,她顿了顿,又說:“馒头冷了,這都快中午了,等你的人肯定饿了。你快回去吧。” 少年听她這么說,顿时皱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惊异、防备、审视交织。陈秋娘甚至在他那明亮的眸子裡看到阴骘。 我去,這娃這违和感超强的眼神啊,怎么让老娘背脊凉飕飕的?莫不是這小子其实就是假装乞丐来监视张府的吧? 陈秋娘瞬间脑补了這种可能,而且越发觉得這可能性太大了。首先,這娃是北方的;其次,凭她的判断,這娃绝对来历不凡。 如果是這样—— 嗯,這绝对是年度阴谋大戏的节奏,而自己则是极度危险啊。若是一不小心被他知道,自己就瞬间炮灰,辜负老天给的金色年华了。 如果他是伪装者,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来张府的目的;如果他不是伪装者,只单纯是流落蜀中山镇的北地少年,她亦不可让他知道,拖他进危险的境地裡。 一句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必须要尽快将他打发走。只不過怎么打发走呢。刚才让他速度送馒头给亲人吃的這個方式貌似行不通。陈秋娘正在琢磨如何打发走眼前的北地少年,却听见他忽然问:“你是怕了么?” 這无端的一问,陈秋娘面上虽還算稳定住,装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内心却早就惊骇无比:他這是有所指,在刻意试探?难道這剧情真的是最狗血的哪一個么? 陈秋娘尽量让自己的申請看起来无比迷茫,就那么看着他。他的脸上伤痕累累,血已经凝结,乱乱的发丝在风中飞舞,神情冷然安定,眸光依旧明亮。 “若是怕了——”他轻轻地說,神色略微局促,然后又顿了顿,抿了抿唇,才又說:“若是怕了与那些高门大院裡的人打,打交道的话——,我替你送去吧。” 原来他說的是怕這個!陈秋娘紧绷着的神经這才一松,心裡不由的哀嚎:你大爷的,吓死我了。 不過,她转念一想:貌似不能放松警惕吧?电视剧小說在這种情况下,剧情都会反转的。再說,帮助张赐這件事很危险,他去办,一個不慎,一样会丢了命。 所以,還得让他赶紧走,不能让他掺和。可是该怎么做呢? 那少年說完替她送信之后,见她沒反应,就与她并排站着,等她回答。其时,窄窄的巷子裡,有幽凉的风穿行。日光在巷子之外的地方金光闪闪,碎了一地。 陈秋娘還在绞尽脑汁,组织措辞。,少年却忽然转了话题:“你未婚夫是哪家?” 咦?這是查户口了?陈秋娘一愣,也不好不回答,只得說:“据說是镇口朱家。” 少年一听,顿时眉头一拧,拧得他的伤口疼痛,咬着牙略略缓和,才指着旁边一條小巷子,說:“你一会儿从這裡穿出去,右拐直走,過一座拱桥,直走,红漆大门的就是了。你是识字的,朱家门前挂了匾额的。” 陈秋娘听他指路,心下大喜。這少年先前說好带她去未婚夫家。這时,他就這么详细地指路,显然是要她自己去。那么,他自行离开,就不必自己绞尽脑汁想办法劝他离去了。真是天助我也。 陈秋娘心花怒放,连忙将两串铁钱和几枚铜钱递過去,說:“多谢小哥,這点谢礼就請小哥收下,你去忙你的吧。” 少年并不推辞,接過了钱,随手也将陈秋娘手中装着信件与骨雕的布袋夺過去,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帮你送给你表舅姥爷。” 陈秋娘来不及阻止,他却一瘸一拐,大步踏入那细碎夺目的日光裡,往张府而去。 他上前叩了张府门环。片刻后,红漆大门开了一條缝,有灰布短衫、灰布头巾的小厮探出头来,颇为不悦地问:“干嘛?” “小哥,我是贵府王管家远房外甥女的邻裡,他外甥女病危,托我送信来此。還麻烦小哥通传。”他朗声說,用的竟是当地方言,虽然细细听来還是带了北方的尾音。 那小厮大约是见他满脸伤痕,十分不耐烦地說:“王管家事务繁忙,哪能是你說见就见的?” 少年亦不动怒,却是将先前陈秋娘递给他的几枚跑腿的铜钱递過去,說:“知道小哥辛苦,請小哥喝杯茶。還烦劳通报,实在救人如救火,危在旦夕。” 那小厮瞧了瞧,将那铜钱放入口袋,一边伸手要拉他的布袋,一边說:“你信拿来,我替你送给王管家就是。” 他一下挡過,一边打开布袋,给那小厮看,說:“人吩咐小的要亲手交给王管家的,麻烦小哥了。” 陈秋娘看他举动,浑身顿时冰凉。這少年到底什么来历,竟然知道布袋裡装的是信物。难道真的是自己脑补的那样,是权贵派到這小镇来监视张府的么? 那小厮一看那骨雕,立刻怔住,看了看那少年。 “救人如救火,還劳烦小哥通报。”那少年面上提醒,实则催促。 “你,稍候,稍候,我這就去請王管家。”他刚說完,便对内门裡喊,“小八,快去請王管家来,就說有人送信来央他救他外甥女呢。” 门裡隐约有人应声。陈秋娘一身汗涔涔,站在原地,腿脚都发紧。如果這少年真是监视张府的,那么,他這样做,无疑就是想要把张赐引出来灭掉。這样一来,自己這么鲁莽地跑来,倒是害了张赐。 只是——,這少年是自己无意间救下来,会有那么巧合嗎? 陈秋娘站在原地,打量這少年,看他那挺拔瘦削的背影,虽然一身破烂,却始终有一种傲然骨气。這人必定不是小户人家出身。他說话得体,办事聪敏,能一眼看出那骨雕的作用。若与张赐事件无关,那這少年从前必定也是北地富贵之家,只是不知又遭遇了何种变故,沦落到這蜀中的偏远小镇作了乞丐。 陈秋娘思绪翻涌中,张府大门洞开,有個蓝衫的中年男子大步跨出来,身材魁梧,声音嘶哑,问:“何人替我外甥女送信来?” “王管家,就是這小子。”先前那小厮指了指眼前的少年。 少年上前,略一欠身,又一次表明自己是他外甥女的邻居,同时将那信件和骨雕的信物都一并交给王管家。 王管家略略看了看信件与骨雕,便拱手施礼道:“多谢小哥,小哥一路风尘仆仆,想必還沒用早饭,請到府上用饭吧。” “王管家客气了,我這来镇上一趟不容易,邻裡還有别的事托我办,就不耽搁了。你外甥女病情紧急,還請尽快营救。”他一边說,一边施礼告辞。 陈秋娘见事情已顺利办好,只站在原地等那少年過来。虽說不知他目的,這到底是帮她办好的事,须要当面道谢的。 谁知那少年却并沒有過来,反而往旁边另一條巷子跑去,虽一瘸一拐,但速度极快,倏然就拐過前面巷子拐,不见了人。 咦?這是啥节奏?陈秋娘愣住,站了片刻,嘟囔:张赐,无论结果如何,我可是尽力了。一切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不過,你千万要活着,老娘的戒指关乎幸福,你得要還啊。 她低声嘟囔着,便按照那少年先前所指的路往朱家去。 日光和暖,*镇人来人往,货郎们走街串巷,吆喝声不绝于耳。陈秋娘快步穿過了小巷拐入大街,按照少年所說,過了一座桥,便是到了朱府门前。 高墙灰瓦,朱漆大门,金灿灿的门环。陈秋娘走過去踮起脚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小厮开门,问:“你找谁?” 陈秋娘对着小厮一笑,一边递了三枚铜钱,一边說:“劳烦小哥替我通报朱老太爷一声。就說柳村陈家来托人带口讯来說,過几日必定亲自上门送還信物,断不会误了大公子的姻缘之事。也請朱老太爷不必過分担心,让那些不入流的媚眼小人坏了朱府的大事。” 小厮一听,狐疑地看她一眼,說:“你是何人?” “我是替柳村陈家捎口信的。陈家老太太叮嘱這关乎大公子的姻缘,关乎朱家的大事,所以,麻烦小哥务必要转告朱老太爷。”陈秋娘一边打拱作揖,一边用這话暗示這小厮:你這话要不通报了,误了你家主子的大事,你定然是担当不起的。 那小厮将那铜钱收入怀中,斜睨了她一眼,很不礼貌地說:“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然后,他“嘭”地关上了大门。 “這不长眼的东西,沒看到本公子回来了么?”那门刚关上,陈秋娘就听见背后传来男子的呵斥,本就低沉的嗓音配上蜀中方言,更显出那声音浑浊。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前后翻页,上下(↑↓)上下滚用,回车键:返回列表 热门新書榜 最新章節內容由網友收集并提供,转载至只是为了宣传《015》让更多书友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