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祸从外来,云家兄妹
一個扛着锄头的汉子闻言,把锄头给了身边之人,然后拱了拱手,便准备带人去报官去。
徐杰已然开口說道:“二叔,這件事情怕是沒有那么简单啊,水道上走私盐的人多的是,這一看就是那些私盐贩子们互相火拼。往后必然有人上门来讨要這些盐货。几百斤之多,一千好几百两银子呢,那些提头冒险的盐贩子,哪裡会不要回去。报官之后,盐货被官府查缉去了,便更是架了梁子,二叔還需从长计议一番。”
一千多两银子,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寻常城裡人家,一個月有七八百個铜钱,也足够花销了,一两银子就是千個铜钱,一年十两银子,一家老小在城裡生活都算殷实人家。可见這一千多两银子的份量。
徐仲显然也猜出了個大概,拄拐离了水边,听得徐杰的话语,皱眉說道:“他娘的,富水河上走的私货,上游富水县有一帮人,我們青山县也有一伙泼皮参与其中,真正管事的,還是大江郡裡的势力。此番能如此火拼的,必然是大江郡城与富水郡城的大势力。我們徐家镇向来是良民,遵纪守法的,遇见這般事情,报官便是本份。老八,去报官吧。不报官,若是两方皆要来寻我們要,那才是真为难。”
徐杰闻言,便也觉得徐仲說得也有道理,但是這事情,似乎怎么处理都是麻烦,本来徐杰還想說就把盐扔在河边,哪一方人先到了,便让哪一方带走就是,如此也不惹祸上身,回头想想,却也不是稳妥的办法,到时候還是会有另外一帮人来兴师问罪,還以为徐家镇把這盐货私吞了。
如此想来想去,报官倒是個比较稳妥的办法。盐货才是关键,至少东西到了官府手裡,不在徐家手中,便也是一個处置。
徐杰内心仔细分析几番,便对自己這個二叔越发的高看了几分。平常裡這個二叔大多一副普通乡下人的模样,并沒有表现出对一些事情异于常人的谋划。却是直到今日這件事情发生,徐杰才知自己這位二叔当真有些不同凡响。
“二叔,如此還需多作一些防范才是,這些拿命赚钱的人,怕不是好相与的。”徐杰提醒一句。
徐仲闻言点了点头,左右說道:“都回家去把刀枪翻出来!”
說完徐仲拄着拐杖便往镇口而去,一個农汉把肩上的锄头递给旁人,带着几個农汉从大道往青山县城去报官。
也有人便去搬着尸体与那些私盐。却也丝毫不在意那惨不忍睹的尸体模样,连避讳都沒有。
徐杰随着徐仲往家中而回。家中院子不小,一個缺了门牙的老汉站在门口,看着徐仲与徐杰回来了,便也笑脸上来迎接,口中還笑道:“二老爷,少爷,今日倒是回来的早一些。”
平常裡应该太阳快要落山了,镇口的闲谈方才会散去,今日遇见了這么一番事情,也就直接散了。
徐仲对這缺门牙的老汉点了点头,直接进了大门。徐杰却是笑道:“金伯,今日出了事了,快去把我的刀取来。”
缺门牙的老汉命叫徐有金,也就是徐杰家中的老管家,管一些琐碎的事情。家中還有几個下人,一对姓顾的中年夫妇,无子无女,在這院子裡十几年了,一個负责帮衬着徐有金做一些琐碎之事,另外一個便在柴房裡烧水做饭之类。
還有一对年轻的兄妹,是五六年前从城裡买回来的,本来家中也不缺人手干活,却是徐杰路過牙行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這一对正在发卖的兄妹,徐杰一时心软,便买回来了。而今一個十五,一個十二。
买回来之后,徐杰方才知道這兄妹二人有点不一般,为兄的叫云书桓,竟然能识字,還不是一般的水平,一般书籍上的字都能认识。便是妹妹云小怜也能识不少字。
缺门牙老汉听得徐杰之语,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少爷,出了什么事啊?還要拿刀出来?”
“快過年的,河边出现一堆尸体,真是不吉利。”徐杰边說边往裡走,埋怨一句。這几年裡徐杰平常大多不在家中,多在县城求学,刚刚考了個秀才。平常只是偶尔回来徐家镇,這個时候在家,就是因为快過年了,县学也放假了,回来与家人团聚。
缺门牙老汉闻言,眉头皱了皱,也不多问,便去给徐杰寻刀。
进得门来便是外院,院子只有两进,外院较大,内院较小。外院之中,正有一個少年手持一把长刀左右呼呵,练习刀法。
這少年便是十五岁的云书桓,性子极为冷淡,从来不愿意多說话。徐杰便也知道這小子心中只怕藏着许多心事。头前還多问几句,问不出個所以然来,徐杰也就懒得去问了。几年下来,云书桓干活倒是卖力,对徐杰也是极为尊敬,也兼职书童的差事。徐杰对這兄妹两,也是极好,并非那等刻薄的主人。如此這兄妹两人,便也更加感激。
這徐家镇,本来是一個普通的乡下镇子,大多数人都是世代务农为生。自从這些军汉回来之后,倒是不一样了,镇子裡耍弄刀枪棍棒的就多了起来。
云书桓对于练刀之事极为上心,也是這家中有個好师傅,徐仲便是用刀的好手。至于徐仲武艺是個什么水平,徐杰倒是并不十分了解,徐杰自小也随着徐仲耍练一下刀枪。
小时候徐杰练武艺,那是格外的上心,一日练到晚。便是徐杰上辈子看了太多武俠之类的东西,对于武功便格外喜歡,以为能如电影裡一般,上天入地的。后来才知道武功不是那般神奇,并不能飞天而上,一苇渡江。
内功這种东西,倒還真有。吐纳之术,徐仲也有教导。徐杰自然欣喜若狂,后来也发现這吐纳之术,也不是电影裡那般能让人上天入地的东西。练起来的效果便是能让人神清气爽,也能增长不少气力。
如此,徐杰也就坚持练了十来年的武艺,只是這几年不如前几年的劲头足了,不過這几年练吐纳之术,倒是不少。因为读书累了,吐纳几番,立马神清气爽起来。似乎慢慢真能感觉到身体裡有一股力量在游走。
按照徐仲的话语来說,就是内功小成了。全力之下开碑裂石不在话下。徐杰知道自己力气似乎比一般人大了许多,却是也沒有真去找块大石头来砸几下试试。因为這武艺之道,徐杰早已不似当初那般上心了,只当做强身健体,调理精神的手段。真要徐杰仗剑天涯走江湖,与人厮杀搏命,刚刚中了秀才的徐杰,還当真不一定愿意,日子自然是选好的過,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着,也沒有必要自寻苦吃。
“云小子,别练了,陪我谈几手。”徐杰如今练武,当真沒有云书桓這般的劲头,云书桓是抓紧一切時間练武,一年到头,从不懈怠,便可看得徐仲连连点头。徐仲教云书桓练武极为上心,想来也是想着能有個人在徐杰身边护卫着。
谈几手,自然就是下围棋,便看云书桓收了刀,点点头答道:“好的,少爷。”
說完云书桓便往厅内而去,去准备棋盘棋子之类。
此时一個少女从一边厢房裡端着茶杯走了出来,少女不過十二岁模样,生得眉清目秀,肤色雪白,便也是個美人坯子。要說這云家兄妹二人,当真都生了一個好皮囊,买回来的时候身上脏兮兮的,倒是看不出来。
之后的云书桓,越长越是阴柔了些,却也俊俏得紧,男孩子,兴许该說是俊朗得紧,只是俊朗這個词汇也不太对,因为云书桓怎么看都带着一种阴柔之气,加上向来少言寡语,阴柔就更多了一些。就是到了男孩子的变声期,這云书桓也变化不大,說话的语气,也有些阴柔感觉。云书桓刚进這徐家的时候,十一岁,那时候徐杰倒是真沒有发现這個小子是個阴柔之人。
所以徐杰沒事也调笑少女云小怜两句,說自己捡了宝贝回来。徐杰的模样,与這兄妹二人倒是有些差别,轮廓分明,显得几分硬朗,硬朗裡也带有一些俊朗。俊朗說徐杰,那就极为合适了。
“少爷,哥哥呢?转头给他倒杯水,他就不见了。”少女语气极为温柔,說话之间有一点点小小的埋怨之意。
徐杰看着這刚刚开始发育的小女孩,嘿嘿一笑道:“你哥在厅裡准备棋盘去了,少爷我回来了呢,也是渴得紧。”
少女面色微微一红,连忙把手中的茶杯递了上来,說道:“少爷先喝,奴婢再去给哥哥倒。”
徐杰笑脸接過茶杯,一饮而尽,随后把茶杯還给少女。笑道:“多谢小怜的茶水。”
少女看着徐杰的笑脸,更是脸红,转身又去倒水。
徐杰面色带笑入了厅内,阴柔的俊俏云书桓已然准备好了棋盘棋子放在小案几之上,左右摆了两张太师椅,站在一旁等候。
徐杰一屁股坐在左边椅子之上,挥手示意了一下,云书桓方才落座。两人对弈起来,各自水平倒是不低,半斤八两。棋逢对手,這也是徐杰喜歡与云书桓对弈的原因。
一局而下,云小怜早已在旁边伺候着,添茶倒水的,天色已然有些昏暗了,便也点了烛火。缺门牙老管家也拿着一柄长刀走了进来,见得徐杰正在下棋,也不打扰,轻轻把刀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横放好,便退了出去。
徐杰把一把白子往棋盘上一投,便是投子认输了。笑道:“云小子,這把算你赢了。再来一把。”
云书桓闻言,平常不苟言笑的嘴角略带一丝笑意,低头收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准备着下一局。
身旁的云小怜开口說道,如黄莺鸣啼一般的清脆:“少爷,时候不早了呢,顾婶的饭菜应该要上桌了,老祖宗在内院等你吃饭的。”
徐杰闻言,抬头看了看,笑道:“下棋太认真,时辰都给忘了。云小子,吃完饭再战。”
說完徐杰站起身来,又与云小怜道:“等下你去提醒一下顾婶多烧一些热水,晚间我要泡個汤。”
云小怜点了点头,温柔笑道:“少爷,便是奴婢一個女子,也不如少爷這般爱干净呢。大冬天的,昨日刚泡過,今晚又要泡。”
云小怜在徐杰面前,显然也不拘谨,說话也很随意。便也是徐杰這個少爷性子太随和了些,沒有那么多尊卑之感。
徐杰闻言笑道:“小怜,你這是要罢工啊?可是伺候少爷我洗澡太累了不成?那今夜让你哥哥代替你来伺候。让你休息一下。”
云小怜作为一個买回来的丫鬟,倒還真是打小就做這种事情,伺候徐杰洗澡好几年了。帮着徐杰擦背,帮着徐杰洗头,梳理发髻,得心应手。早些时候,徐杰也還是一個未发育的小子,云小怜更只有八岁。徐杰的奶奶徐祝氏吩咐之下,倒也沒有什么避讳的。徐杰越来越大了,云小怜反倒也习惯了。
徐杰话语一出,云小怜還未开口說话,云书桓却是连忙先說话了:“小怜,晚间你伺候着。”
小怜自然不是嫌累要罢工,也知道是徐杰话语调笑而已,只是点了点头应答。
徐杰却是转头去看了看云书桓,总觉得刚才急着插话的云书桓有些不对劲,不像平时裡少言寡语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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