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黄鹤一去不复返
昔日裡的客归楼沒有了,便也只有往大江之边的黄鹤楼而去,黄鹤楼乃汉末东吴之瞭望台,是夏口城的一個角楼,而今一千多年之后,這裡早已失去了军事瞭望的作用,成了一处做起生意来的酒楼。
李白一首“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便也让此处名扬天下。再加上崔颢再来一首“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這黄鹤楼从此就成了文人墨客之地。
江南之富庶,许多人以为自古如此,其实并非如此。江南富庶的开始,便与這黄鹤楼是一個道理。春秋战国,秦汉之时,江南之地,其实并非富庶之地。乃从汉末有孙家之东吴,才真正开始大力发展江南,再到晋朝开始的南渡,才真正奠定了后来江南之锦绣。
从此江南之地,历朝历代都是经济上的中心区域,甚至在大多数时候也是文化上的中心区域。在许多时候,江宁一地,就能出天下一半的状元。江南一地,就能出天下大半的进士。
黄鹤楼,就是长江中下游区域真正开始发展的一個见证之始。
三人步行而去,黄鹤楼已然不远,低矮的蛇山之上,一座楼宇耸立当中,面对大江,遥望北岸,遥望着千年歷史与那战火硝烟。
路边一处铁匠铺让徐杰停住了脚步,随后径直而入。
二瘦与三胖便也跟随而入,便听头前的徐杰开口說道:“瘦子,选柄剑。”
二瘦便问道:“秀才,莫非你也要学剑不成?”
徐杰摇了摇头道:“你的剑,我可学不起。”
二瘦闻言一笑,开口道:“那你可不需破费了,老子背后的這把剑可不是這街边的铁匠铺可以打造出来的,請老子喝酒就成,不必买剑来讨好。”
徐杰回头看了二瘦一眼,答道:“瘦子,平常也不见你這么自以为是的,今日却是飘飘然起来了。請你喝酒就足够让我肉疼的了,還想我送你剑?我這剑是给小刀儿买的,总不能让小刀儿拿着木棍练剑,也太寒酸了。”
二瘦闻言一窘,也不答话,左右看了看,便在铁匠铺的墙上取下了一柄,在手中摆弄了几下。
铁匠铺裡就一個老头,老头子挥着铁锤在火炉旁叮叮当当击打着一块烧红的铁坯,待得把铁坯击打几番,又把铁坯放到火炉之内,却還要自己去推拉风箱来把火炉烧旺。如此,也就沒有時間抬头来招呼客人。
二瘦拿起来的剑,连剑鞘都沒有,剑柄也是极为简易,不见丝毫装饰,就是一個破木头柄,二瘦看得几眼,又拿手指弹拨几下,听了听声音,再拿手掌左右压了几番剑身,弯来弯去,随后才道:“這柄剑不错,上成佳作。”
徐杰闻言,便往那火炉走得几步,开口问道:“老铁匠,剑多少钱?”
老铁匠還是不抬头,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是他一人干着几個人的活,也忙不過来,却是不抬头的老铁匠,听着二瘦弹拨的声音,似乎也知道是哪一柄剑,口中便答:“那柄剑,我打了一個半月,工钱算三两,材料钱一两五百钱。合计四两五百钱。”
一柄剑四两五百钱,已然算贵,关键是這一個半月的工钱算三两,实在有些贵,刀剑的价格,徐杰自然是知道的,徐杰正欲砍价。
便听二瘦說道:“老铁匠实在人,便宜得紧。”
說完二瘦又把剑在空中挥了挥,点了点头,似乎极为满意,又道:“秀才,给钱。”
徐杰准备砍价的话语,便也說不出来了,从怀中掏出几個碎银子,便放在了一個脏兮兮的案几之上,又道:“老铁匠,剑鞘总要配一個吧?”
老铁匠還是不抬头,只是不断拉着风箱,不时拨弄着火力的铁坯,口中懒洋洋說道:“去门外寻個合适的。”
徐杰闻言转身出门,门外当真有几個剑鞘,却是太過寒酸,就是两块木板合在一起,连打磨都沒有,看起来粗滥不堪,還有木头毛边在上面,更不谈任何装饰。
徐杰看得是连连摇头,便是觉得這四两半银子花得不值。
二瘦出门来,左右试了几下,取了一個合适的剑鞘之后,便把剑与鞘合好,夹在腋下,开口說道:“秀才,走吧,喝酒去。”
徐杰看得二瘦已然动身离开,叹了口气,說道:“二瘦,带你出门买东西,亏大发了。”
三胖跟在身后,却道:“秀才老爷,不亏不亏,剑是好剑。虽然不是顶尖的利器,也是上佳之剑。”
徐杰听得三胖也這么說,心中倒是好受了点,口中却還說道:“就是這柄剑的卖相实在难看了些,比乡下柴刀都不如。到时候给小刀儿用,他必然以为我吝啬,舍不得给他买柄好剑。”
不想头前的二瘦闻言,說道:“便說是老子给他买的。”
徐杰闻言却也不愿意:“瘦子,少爷我出的银子,凭什么与你做了好人。”
二瘦停住脚步,回头便道:“果真一副吝啬模样。”
徐杰听言便是也气,這回是徐杰又吃瘪了,便道:“少爷我出钱买剑,還左右做不了好人了,便是不该让你去选。”
三胖闻言在旁浅笑。三人便也往蛇山而上,蛇山低矮,不過二三十丈高度,黄鹤楼已然在眼前,头前的小厮笑脸快步迎来。
“最高的地方,带路。”徐杰已然挥手吩咐着小厮。
落座最高处,苍茫瞰大江。
徐杰似乎還真沒有這般好好看過這大江之水,心中莫名有些壮怀激烈之感,河山大好,人心广阔,可为人生!
酒已来,二瘦豪饮几口,盯着大江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道:“李白在此送孟浩然之诗,长江天际流,当真贴切得紧。”
徐杰闻言有些诧异,看了看二瘦,便笑道:“瘦子,你還读過诗呢?”
二瘦扬头自得:“秀才,跟你說個故事,李白善剑道,师从大唐剑圣裴旻,乃吾辈之先人也。”
徐杰似乎有些不信,答道:“李白酒醉舞剑倒是有听闻,但是這李白什么时候還有個剑圣当师父,李白莫不是成了与你一般的江湖高人不成?”
二瘦点了点头:“江湖高人之类,不過称呼而已。诗仙李太白,乃剑道之高人不假。裴旻,更是一代剑圣,无人能敌,更有战功彪炳,以战功官拜左金吾大将军,此亦为真。”
三胖此时也出言道:“秀才老爷,《独异志》有载,裴旻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观者千百人,无不凉惊栗。便是画圣吴道子见裴旻剑舞,出沒神怪既毕,乃挥毫益进。”
徐杰听得两人說得一本正经,一边点头一边答道:“莫非是真?”
二瘦点头应答。
徐杰便也不再纠结,却笑道:“二瘦,看来你是读過李白诗的啊?为何李白诗中說浙江八月大潮之事,你却又不信了?”
二瘦闻言一愣,面色一变,說道:“這首老子从来沒有看到過。定是你這秀才以为老子读书少,编来骗老子一千两银子的。”
徐杰闻言,连连摇头,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一千两赌注,便也只有在那大潮面前,才能赚到了。
三胖却是在一旁叹息不止,眼神之中多了几分伤悲落寞之色。
二瘦多固执,三胖多随性。
此去江南,二瘦三胖,兴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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