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關了你這麼久，你對朕，是否有意見？”
他輕輕踱步，讓人看不出情緒，但關寧知道，一旦表現出仇恨，那老皇帝就不會給自己留後患了。
“回陛下。”
“微臣明白陛下的用意，不敢也沒有任何意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老皇帝聞言並沒有覺得心安，反而是眯眼道：“噢？”
“既是如此，那爲何要提出條件？”
關寧平靜，在天牢這些日子，他早就將一切可能都做好了。
“陛下，微臣沒有別的意思，微臣只是擔心交出一切之後，家中妻兒無人照顧。”
“就算陛下不做什麼，萬一有其他人呢？”
“我可以死，但我的家人不行！”
老皇帝頓時啞口無言，沉默了好半晌。
最終擺擺手：“起來吧。”
關寧平靜的站了起來，知道第一關是過了，帝王都是霸道的，敢提條件，自然不可能妥協，這也是爲什麼過去這麼久，老皇帝才召見自己的原因。
“多謝陛下。”
老皇帝淡淡道：“你提的條件，朕允了。”
“你的家眷可以離開京城，人走後，你需要移交你手上的所有的線索和線人，直至朕找到最後一塊模具。”
“然後，你也可以離開，這是朕答應皇后的事。”
關寧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西涼一家叛亂，老皇帝就招架不住了，再拖下去，投降的人會越來越多，他的局面會愈發被動。
老皇帝急需要一場勝利來穩住局面，否則那些觀望者，特別是各地的門閥貴族，恐怕會倒戈。
“陛下，是所有人嗎？”他再次確定。
老皇帝點頭：“對，所有人。”
“你關家的所有人。”
關寧聽出了弦外之音：“那袁湘呢？”
老皇帝搖頭：“她不行。”
“她非你關家之人，乃是梓州大司馬的獨女，現在前線打仗，梓州那邊也不會太平，留在皇宮比較好。”
關寧臉色瞬間一沉！
說的那麼好聽，還不是爲了要挾袁大司馬，讓他專心平叛，不要造反，不要投降。
“陛下……”
還不等他說話，老皇帝直接打斷：“如果你是想要袁湘，那就不用開口了。”
“別忘了，你現在還是階下囚！”
“朕滿足了你的條件，你休要討價還價！”他冷冷用了重音，鐵了心不放袁湘。
關寧怒火中燒！
怎麼對自己無所謂，但軟禁袁湘，這有些觸犯到他的底線了。
良久，良久。
他的理智終究是壓制了怒火，拳頭緩緩鬆開，沉聲道：“好，那微臣遵命便是。”
老皇帝點了點頭，對於關寧的妥協很滿意。
“明天，大內侍衛會護送你的家人離開。”
“但你不可以出城。”
“送完人立刻來見朕。”
關寧當然不放心老皇帝，道：“能不能給微臣一天時間，我回去和家人告別。”
“畢竟要分開這麼久。”
老皇帝聞言顯得猶豫。
關寧迅速露出強硬態度：“陛下，如果這個都不答應，那微臣……恐難心安。”
老皇帝挑眉，深深看了關寧一眼。
“允了，給你一天時間。”
“但朕希望你不要耍什麼花樣，一旦讓朕發現，可就別怪朕不顧叔侄情誼了，從內心出發，朕是很看重你的。”
聞言，關寧心中嗤笑。
真是洗腦大師呢，這個時候還想着給自己喫糖！
“是，陛下放心。”他彎腰拱手。
老皇帝沒有多說什麼，給宇文洪都使了一個眼神。
宇文洪都會意，跟隨關寧一起出去。
“等等。”老皇帝突然又叫住。
“你確定你的線索能找到第三塊模具麼？”他的眼神有些不放心，渾濁的眸子顯得無比嚴肅。
關寧脫口而出：“能！”
老皇帝放心，擺了擺手。
關寧平靜，立刻離開。
走出御書房，外面下着鵝毛細雪，寒風肆虐的鈴鐺不斷作響。
“關大人。”宇文洪都遞來了一件貂毛大衣。
“多謝。”關寧也沒有客氣，接過來就披上了。
“我們要一直跟着你。”宇文洪都道。
“請便就是。”關寧笑道，並不怪罪，畢竟宇文洪都說白了也是一個辦事的。
宇文洪都點點頭：“走吧。”
“明日我會派人親自護送你的家眷離開，你可以放心，如此多事之秋，三皇子那邊不敢隨便插手的。”
關寧再次點頭：“多謝。”
二人不再說話，但明顯關係不似從前那般緊張。
約莫一小時後，關府，到了！
因爲關寧入獄，整個關府因此被迫深居簡出起來，漫天雪花凋零，將昔日熱鬧的關府門前襯托的極爲冷清。
屋檐下，蜷縮着一些難民。
關寧輕輕敲響了門，好半天，纔有人來開門。
咯吱……
下人拉開一條縫隙，盯着關寧硬生生是看了半天，眼睛才猛的睜大。
“世，世子？”
關寧笑道：“是我。”
“世，世子回來了！”
“夫人，世子回來了！”下人激動的往回跑，聲嘶力竭，連滾帶爬。
關寧笑了笑，推門而入，身後跟着的大內侍衛倒是沒有跟隨，而是將整個關府給監視了起來。
府內，各個方向都響起腳步聲。
“世子，世子在哪？”
“相公呢？”
“世子！”
“相公！”
一道身影衝向關寧，一身素雅的宮裝，外襯碧綠寬鬆的棉袍，美麗大方又不失接地氣，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柔，一個孕肚已是臨近產期。
“相公！”秦瑤哽咽，死死抱着關寧。
關寧安慰，不斷撫摸她的後背：“沒事，沒事了。”
樓心月等人也相繼趕了出來，還有關家大量的家眷下人，麒麟書院等地的人也基本上被接到關府了。
見到關寧的那一刻，他們有些心塞，畢竟此刻的關寧有些狼狽，顯然受了一些牢獄之苦，但更多的是放心，終於回來了！
“心月，媚娘，婉錦，你們怎麼樣？”關寧擦掉秦瑤的眼淚。
“我們能有什麼事，倒是你。”
“走，先去給你洗個澡，你們幾個，去給世子弄一些喫的。”樓心月柳眉輕蹙，說不心疼是假的，一身白色長衣下，是一個微微有所隆起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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