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霸天門
思索間，就覺腳下地面傳來震顫之感，街上行人紛紛散開。
紀黎看見八個人擡着一頂奢華的轎子走來。擡轎的轎伕都是虎背猿腰的壯漢，着統一服裝，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極有力量。
這麼逼裝的好，紀黎心說，就是有點擾民了，不好。
他看完後，也沒了多大興致，安心喫早飯。
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停下了。
走遠了？
紀黎沒多在意，又衝老闆要了兩枚雞蛋，他握着雞蛋砸在桌上，“咔咔咔”的輕響，蛋殼輕輕一撕，就掉了下來。
紀黎將剝好的雞蛋放到傅星瀾面前的碟子裏。
傅星瀾皺眉說：“我不喫雞蛋。”
“不要挑食。”紀黎道：“你太瘦了，出門風一吹就吹跑了。”
傅星瀾目光不善：你再說一遍？
紀黎沒有感受到傅星瀾的眼神威脅，正低頭準備敲另一枚雞蛋，這時忽聽不遠處有人道：“兩位小仙師可是逍遙宗門下？”
逍遙宗？
紀黎擡頭左右看了看，其他客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光了，老闆也帶着小二躲了起來，偌大的街上，只有他和小徒孫端坐不動。
看向外面，那裝逼的人並沒有走，就停在不遠處，轎伕們正盯着他看。
紀黎手上力道失準，咔嚓一聲輕響，蛋殼被他捏碎了。
場面略有幾分尷尬。
街道上靜寂無聲，附近住戶院子裏的大樹伸出大半在外，其上的枯葉打着旋兒落下來，飄在地上。
就在此時，轎中伸出一隻白皙瑩潤的手，將簾幕掀開了。
紀黎看到一名妙齡少女退到一旁，露出轎中的正主。
那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一襲黑衣，因在轎中，光線問題，他的臉看起來有幾分陰沉。
中年男子看着紀黎，紀黎也在看他。
紀黎鬆開雞蛋，終於說道：“閣下是？”
中年男子一揮手，昨日那訛錢三人組便被人壓了上來。他們跪倒在地，面如土色，瑟瑟發抖。
紀黎想起來了，這三人昨日自稱是霸天門的人來着。
瞧這男人的架勢，不像是爲了弟子來出頭的。
那三人抖得實在太厲害了，紀黎都懷疑他們是不是抽搐了。他嘆了口氣，說道：“昨日之事是個誤會，閣下就放過他們吧。”
中年男子笑道：“小仙師怕是誤會了，這三人並非我霸天門弟子。”
紀黎眨眨眼，就聽中年男子繼續道：“他們冒充我派弟子行事，爲避免誤會，還是解釋一番爲好。”
“這樣啊。”紀黎有些意外：“我知道了，這件事不會記在霸天門的頭上。至於如何處置這三人，是你們霸天門的私事。”
中年男子頷首，轉向跪地的三人：“走吧。”
三人組頗有些不敢相信，如此輕易就放了他們？呆愣良久，三人才相互攙扶着往遠處跑去。
他們背對着中年男子的剎那，中年男子忽地擡手，袖中飛出三枚鋼釘，將那三人穿心而過。
三人綿軟倒地，至死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中年男子心情頗佳，看着那三人的屍體輕聲道：“我話還沒說完，就這般急着走？走吧，去閻王那裏報到去吧。”
紀黎第一次直面如此血腥的場面，有些反胃，他強撐着沒有發出聲音。
中年男子又將目光轉到紀黎和傅星瀾身上：“我如此處置他們，小仙師沒有意見吧？”
紀黎擰着眉，沒說話。
中年男子心情頗爲愉悅，整理了一下衣襬，說：“好了，接下來就該算算我們之間的賬了。”
紀黎擡眼，那中年男人道：“這三人雖不是我門下弟子，可他們頂着我霸天門的名號行事，你竟不把他們放在眼中，豈不是輕視我霸天門？霸天門的威儀，任何人都不得踐踏。”
紀黎簡直要被氣笑了，心說這是什麼邪/教。
中年男子嘆道：“可惜了，曾經的逍遙宗也是傳奇般的門派，如今竟落魄至此。放心，我會好好送你們上路的。”
話甫落，他整個人已如離弦的劍般衝殺過來。
殺氣，至爲濃郁的殺氣，紀黎瞳孔驟然一縮，心中暗道糟糕，今日怕是要死在這裏了。
就在男人的身影奔至面前時，紀黎感覺到身體自發動了。他感到自己不退反進，一掌將男人震退。
中年男人只覺手臂震顫，帶來劇烈的疼痛，他後退數步才勉強站穩身形，他的眼底寫滿不可置信。
怎會如此！
紀黎也很驚訝，很快他意識到這是這具身體的記憶，遇到危險自動觸發。
中年男子心有不甘，擡手召出佩劍，再次襲來，紀黎面色不變，騰挪運轉間，已與男子交手數個回合，他心中暢快至極。
中年男子越來越心驚，他在三年前來到此處，知曉此處唯一的仙門逍遙宗僅剩下一老一小，無人能管他，便在此地作威作福。
他沒想到，這逍遙宗新冒出來的弟子瞧着年紀不大，竟有如此厲害的修爲。
紀黎踏前一步，狂風自他腳下而起，捲起他的髮絲和衣襬，他輕聲道：“不管以前你們如何看待逍遙宗，今日既然我來了，逍遙宗就不容任何人欺辱。”
中年男人自地上爬起來，冷冷道：“我不殺無名之人，報上你的名字”
紀黎冷笑：“問人名姓之前，是否該先報上自己的？”
“你竟不知我的名諱？”中年氣極反笑，他覺得紀黎是在嘲諷他。他陰鷙的目光一掃，朝落單的傅星瀾攻去。
紀黎想到此人含笑殺了那三人，如今又沖沖毫無威脅的孩童下手，越發斷定此人狠毒嗜殺，留着他定是不死不休，念及此，他身形一動，趕在男人之前，來到傅星瀾身邊。
中年男子緊隨而至，眼底閃過不加掩飾的殺意，紀黎旋身帶着傅星瀾撤離，並擡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另一隻手上氣勁化爲的利劍割破男人的咽喉。
鮮血潑灑，紀黎擡手，袖袍擋住溫熱的血液。
中年男子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眼底的殺意猶未散盡，便跪倒在紀黎面前，垂首不動了。
傅星瀾拉下紀黎的手，看了眼面前新鮮的屍體，又仰頭看紀黎。
紀黎恰好也在看他，兩人目光撞到一起，紀黎安撫的拍怕他的肩，說：“別怕，師祖在這裏，不會讓任何人傷你。”
傅星瀾看着紀黎的眼神有些複雜，多少年了，自從父母死後，再不曾有人說過會保護他。
紀黎上前一步，垂落在身側的手臂微微顫抖着，他捏了一下指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霸天門的弟子尚在，見老大突然死了，都嚇懵了。
紀黎目光掃過那些人，冷冷道：“不想死的，自行滾吧，日後若是再敢害人……”
那些弟子紛紛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屁滾尿流的跑走了。
“等等。”紀黎忽地出聲。
落在最後的兩名霸天門弟子一寸寸回頭，戰戰兢兢的看着紀黎：“仙師有何吩咐？”
紀黎道：“將此處打掃乾淨。”
那兩名弟子垂首道：“是。”
一場危機終於化解，紀黎長出了一口氣。
回到山上，紀黎迫不及待換下染血的衣衫，關在房中洗漱。他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殺人，竟還能如此冷靜，不由暗歎人的潛能果真是無窮的。
他低頭，水中映出自己的臉，真是巧了，這逍遙宗師祖不僅跟他重名重姓，連長相都一模一樣。
紀黎跟水中的自己對視，忽然擡手抱拳：“今日多謝前輩的救命大恩了，我會幫前輩照顧好門下弟子的。”
若非這具身體裏還殘留着戰意，此刻他的屍體怕不是已經涼了。紀黎覺得這聲謝謝無論如何都是要說的，雖然對方不一定聽得到。
紀黎洗完澡出來，將山下帶回來的飯加熱後，隨便喫點就睡下了。
許是山下的場面太過血腥，他在夢中看到血流遍地，看到屍山血海，紀黎猛然驚醒，發現天光已經大亮了。
竟然已是第二日了？他睡了這麼久？
擡手摸了摸身側，傅星瀾躺着的位置溫度是冷的。
大清早的，小徒孫人呢？
睡不着了，紀黎穿好衣服起身，就看到小徒孫在空地上練劍。
門前放着一張椅子，紀黎坐上去，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驅散了夢裏的寒冷。他想起小精靈說過這是一本書中的世界，左右無事，便戳開卷軸將那本書翻出來看。
紀黎看書極快，幾乎是一目十行，很快他就弄清楚了這本小說的大致劇情。男主傅星瀾天煞孤星的命格，父母，親友皆亡，他的一生都在復仇。
很慘，也很帶感。
不過他只是一個在書中一筆帶過的過氣門派的祖師爺，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他就安安心心的做做善事，收集夠善力值，就可以回家去了。男主對他來說很遙遠，那些血雨腥風和他更沒有關係。
想到善力值，紀黎看向收集的瓶子。昨日他情緒激動，小精靈的播報他一點也沒聽見，沒想到解決掉那個男人，竟然漲了一百點善力值。
看來霸天門還真是作惡多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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