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鄭小姐
紀黎轉向鄭管家:“我能否見一見鄭小姐?”
見管家面露難色,他又道:“若是不方便,那便算了。”
鄭管家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他擺手說道:“沒什麼不方便,老爺交待,只要能救小姐,仙君的任何要求我們都要配合。”
如此那便好辦事了。
鄭管家邊在前面領路邊說鄭小姐的近況:“幾年前出了一些事,小姐就很少開口說話了,也不喜見生人,待會若是小姐衝撞了仙君,還請仙君原諒。”
他說的含糊,紀黎也體貼的沒有追問。
紀黎,傅星瀾跟着鄭管家,走過曲折迴廊,又走了許久,竟是來到一處別苑,此處遠離主街,院中種了青竹,安靜清幽。
管家道:“小姐身子不好,老爺就命人建了此處,讓小姐在此修養。”
紀黎只做沒看出管家臉上閃躲的神色,點點頭,同他一同跨入院中,一進去就嗅到了濃郁苦澀的草藥的味道。
在此處侍候的圓臉小丫鬟見了鄭管家身後的紀黎和傅星瀾,臉上顯出好奇的神色,偷看了他們好幾眼。
待聽管家說明來意,便說:“我去通稟小姐。”
圓臉小丫鬟很快回來了,說小姐有請,之後便領着他們上了樓。
此刻陽光正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額,出乎紀黎意料,鄭小姐並沒有惶恐難安,茶飯不思,也沒有臥病在榻,相反,她的氣色和心情看起來都不錯,更讓紀黎在意的是,她在繡嫁衣。
不同於紀黎生活的時代,嫁衣可以買可以租,古代多數女子都是親手爲自己縫製嫁衣。
鄭管家上前叫了一聲小姐,鄭小姐停下動作,擡起頭來,紀黎才終於徹底看清了她的容貌。
鵝蛋臉,柳葉眉,杏眼,標準的江南美人,她的目光對上紀黎,笑了一下,竟是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反而落落大方,她問:“你是爹爹請來的仙君嗎?”
鄭管家眼底閃過驚奇的神色,這還是出事後,小姐第一次和外人說話,對方還是名男子。
紀黎臉上也露出笑來,他容貌本就生的極好,周身氣場平和,讓人覺得很是親近,他說:“小姐看我像不像?”
鄭小姐點點頭,又看了看紀黎身邊的傅星瀾:“那這位小公子也是嗎?”
紀黎道:“這是我徒孫。”
鄭小姐便笑的更開心了,不知信了沒有。
她請紀黎和傅星瀾坐下,親自給他們斟茶。
紀黎道:“小姐若有難處,儘管說出來。”
鄭家小姐點點頭:“小女子確實有事想請仙君幫忙。”
她玉白的手指撫上桌上的嫁衣,神色間滿是溫柔,她說:“我的嫁衣繡好了,不知哪裏需要改動,仙君能否給個意見?”
鄭管家色變:“小姐!”
鄭小姐並不理會管家,只拿一雙漂亮的眼看着紀黎:“他們都不給我意見,仙君能幫幫我嗎?”
紀黎擡手阻止了欲再開口的鄭管家,衝面前的女子道:“當然可以。”
鄭小姐便開心了,捧着嫁衣道:“那仙君稍等我片刻,我很快回來。”
紀黎頷首。
等鄭小姐一走,鄭管家才終於道:“仙君,您怎麼能,怎麼能……”
紀黎吹着杯中漂浮的茶葉,說道:“你方纔不是說只要能解決這件事,什麼都聽我的嗎。”
鄭管家眉頭緊皺,卻也不再說什麼了。
鄭小姐很快回來了,她換上了嫁衣,僅是略施粉黛,看起來卻也明豔動人。
不知怎麼,紀黎就想到了傅星瀾,那日的傅星瀾一襲紅衣闖入他的視線,也是這般奪目,甚至更耀眼,可惜他遠沒有這女子眉眼間的溫婉和善,眼神太兇了。
如果他臉上的神情溫柔一些……
鄭小姐衝紀黎盈盈一行禮,期待地問:“仙君,如何?”
紀黎倏然回神,掩飾尷尬般的喝了口茶,之後看向眼前的女子,他的眼底帶着純粹的欣賞,說:“很好看。”
鄭小姐道:“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改動的嗎?”
“不必。”紀黎說:“這身嫁衣是你親手縫製,一針一線都是你的心血與你契合無比,穿上它,你就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紀黎,傅星瀾離開後,鄭家小姐望着窗外明媚的春色,臉上顯出喜悅的神情,她穿着嫁衣翩翩起舞,如同一隻翩飛的蝶,無憂無慮,靡麗恣意。
從鄭小姐那裏出來後,一路無話。
厚重的雲層隨風飄過來,遮住了一半日光,紀黎停下腳步,轉向身側的老者:“鄭管家,關於你家小姐的事還要隱瞞嗎?”
他望着鄭管家的眼睛:“鄭小姐有心儀之人是不是?”
那麼繁複精美的嫁衣,定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她應是準備了一年,或許更久。可對於這件事,鄭家從未提過。
鄭管家似是早已料到瞞不住,嘆了口氣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二位仙君這邊請。”
在很多小說,影視劇作品中,縣衙老爺的女兒往往都有一個指腹爲婚的對象,鄭小姐也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那戶人家姓柳,雖不是高官世家,卻也是書香門第。可惜柳家後來落敗,只剩下孤兒寡母兩人,鄭老爺是守諾之人,並未悔婚,一直對柳家很照顧。
那柳家公子也十分有骨氣,說是不能委屈心愛的姑娘,他要闖出一番事業回來迎娶鄭小姐。
“柳公子辛苦兩年,終於成功了。可惜回來的路上經過雲影山,那日恰逢暴雨,他連人帶馬車墜落山谷之中,屍骨無存。”
說到此處,鄭管家擦了擦通紅的眼眶,他是親眼看着這兩個孩子長大的,明明是一對璧人,卻發生這樣的事,最終天人永隔,他哪裏能忍心。
“柳家公子走了三年了,小姐一直沒能走出來,她不出門,也很少跟人說話,每日就是不停的在繡嫁衣。”
鄭管家道:“夫人見此不是常法,就讓小姐去姥爺家小住一段時間,希望換個環境能好一點。誰想回來在山上就碰到了妖怪。我家小姐真是命苦。”
紀黎道:“小姐是在何處碰到的妖怪?”
“雲影山。”鄭管家說:“那是小姐的傷心地,本不該走,可去姥爺家只有那一條路。”
紀黎摸了摸下巴,柳家公子三年前在雲影山墜崖,三年後鄭小姐在雲影山碰到了要娶她的妖怪。
他輕聲道:“把當時隨行的人叫過來,我有話要問。”
鄭管家連忙讓人去安排。
花園中陽光正好,小草發出新芽,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那日隨鄭小姐一同外出探親的僕從一字排開,站在紀黎面前。
鄭小姐的貼身侍女名喚珠兒,生的圓潤可愛,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十分可愛,她有些緊張的捏着手指,說道:“那日小姐返家,回來的時候經過雲影山……”
紀黎問她:“當時天氣如何?”
珠兒想了想,說:“跟今天一樣。”
紀黎擡頭,晴空萬里,是個好天氣。
一般妖邪出沒,都會天地色變,烏雲籠罩,看來不是兇戾之物。他又問:“你們都說碰到了妖怪,親眼看見了?”
說起這件事,小丫鬟眼睛瞪的更大了,猛地點頭說:“看見了,我們都看見了,是一個木頭人,有百丈高,可嚇人可嚇人了,它還會說話……”
隨行的家將糾正道:“不是木頭,是藤蔓。”
小丫鬟想了想,好像是這樣:“回仙君,好像是藤蔓組成的巨人,它走起路來地動山搖的,當時它攔了小姐的車駕,我差點嚇暈過去。”
“你說它會說話,它說了什麼?”
“它說自己受小姐故人所託來送信的,說什麼履行承諾,要迎娶小姐,並約定了日期。”
紀黎問:“沒了?”
“哦,它還給了小姐一枚玉佩,那玉佩好像曾是柳公子的東西。”珠兒不確定道。
“你家小姐當時是何表情?”紀黎又問。
“小姐哭了,又好像很高興,嘴裏念着我知道你會回來之類的。”珠兒很是擔憂:“仙君,柳公子走後,小姐精神一直不太好,她一直堅信柳公子會回來,可是那懸崖那麼高,人掉下去怎麼可能活着,而且柳公子若是活着,又怎麼會三年都不來看小姐。仙君您說,小姐是不是把那妖怪誤當成柳公子了?”
這只是猜測,誰都不知道答案,紀黎沒有回答珠兒的問題,只是從這些人的敘述中覺得,這件事確實有些意思。
藤蔓組成的巨人送信,還給鄭小姐一枚玉佩,那背後之人能操控山間生靈爲自己做事,該不會是山精之類的東西吧?
只是山精爲何會看上世人眼中瘋瘋癲癲的鄭家小姐?還是說,柳公子真的死而復生了?又或者,他怨念不散,成了鬼?
鄭管家在一旁道:“珠兒說的有道理,都說妖能窺探人心,定然是它迷惑小姐,讓小姐以爲柳公子回來了。”
紀黎目光從鄭管家臉上掃過,看他神色像是確定這就是答案。紀黎能夠理解,在尋常人心中,妖怪之說好過死而復生。畢竟妖再可怕也是生靈,鬼卻不是。
紀黎衝鄭管家道:“老人家莫急,我們在這裏連翻猜測,都不如去親眼看上一看。”
鄭管家點頭連連稱是,緊接着意識到什麼,微微一愣:“仙君的意思莫不是……”
紀黎笑道:“正是,我們去雲影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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