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信,前往伦敦的航班,东京的清晨
12月16日,早晨七点。
老板用钥匙打开咖啡馆的门锁,推开门,掠過空空如也的咖啡馆,顺着楼梯走上了阁楼,口中嘟囔着:
“喂,明威,今天身体好些了嗎?你小子昨晚不会沒吃药就去睡了吧?”
他登上阁楼,扭過头,映入眼帘的同样是空荡荡一片。
沙发和床上都沒有人,阁楼的床铺和家具都整理得整整齐齐,地板和窗户也像刚擦過似的,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
老板愣了一会,挠了挠发白的头发,沒好气地叹了口气。
“哎,這臭小子……”
他扶了扶老花镜,低垂眼眸一看,沙发還放着那袋退烧药,袋子裡的药沒一盒是开封的。
退烧药的旁边放着一包烟,烟盒的下面压着一本书,书裡夹着一封信件。
老板在沙发上坐下,拿起那包烟一瞅,是他喜歡的牌子。
他沉默了片刻,枯老的手指撕开包装,从裡面取出一根烟,“喀”的一声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
老板叼起烟,拆开那封信,缠着烟雾的指尖挑出了信件,视线随着文字下移。
——老板,我被英国的大学录取了,通知书塞在信封裡面,有些突然,但以后放假我会多回来的,我知道最近咖啡馆在亏本,学费不用你出,還有如果拿到奖学金,我会打到你账上。
——這本书是精装版的《丧钟为谁而鸣》,你不是一直抱怨之前那本被客人弄烂了两页,我就在书店帮你找了本新的。
——還有,這是你要的烟,之前发工资就想帮你买一盒了,但你一直說太贵了。
老板看完信之后,又在信封裡找到了一封录取通知书,一字不漏地看完了录取通知,把烟盒和通知书都放到了沙发上。
阁楼的时钟,還在滴滴答答地响着。
“该开店了……”他向后卧去,缓缓地倚靠在沙发背上,深深地嘶了一口烟,“算了,今天就休息一天吧。”
环京国际机场,一艘空客330型号的飞机,头等机舱。
头等机舱的配置很豪华,图書架上整齐地排放着一堆精装的书本,旁边的柜子装着一瓶瓶免費供应的鸡尾酒,早餐的食品更是丰富,餐车裡装着法式吐司、天妇罗虾、熏烤鸡肉等主食,以及各式各样的甜品与水果。
只不過這個头等舱空荡荡的,只能看见两道身影,他们坐在相邻的沙发椅上,轻声交谈着什么。
“你都跟他說了什么?”安伦斯扶着下巴,翻看从書架拿下来的一本畅销书。
“沒什么。”
“呵呵,其实也无所谓,老板不至于满地球贴寻人启事找你就好。”
“他不会来找我的。”
“你的语气可真自信,按理来說,一個普通的高中生突然转学到英国的大学去,听起来怎么都很奇怪。”
“比起這個,”夏明威从电视机的屏幕收回视线,“我有很多問題想问你。”
“当然,”安伦斯笑笑,“环京到伦敦的航班大约十個半小时,除非我們在半路被神话载体截机了,否则你可以问到自己开心为止。”
“這不好笑,說不定我們真被神话载体截……”
夏明威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忽然轻微收缩,他的分身醒来了,脑中顿时多出了一個视角。
“怎么了?”安伦斯挑起眉头,单手合上了书本。
“沒什么,可能睡眠不太足。”夏明威扶着额头低声說,他将意识在脑中分裂,分配至本体和分身两個视角。
日本,东京,一座教堂的内部房间。
夏明威的分身从床上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這是一個配置颇为古典的房间,能够嗅见清淡的茶香。
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墙上的时钟,由于东京和环京有着一小时的时差,所以這边已经早晨八点了。
“你醒了,瓦力。”旁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夏明威转過头去,看向了身旁的清竹凛。
她正穿着一袭白裙,光着脚尖坐在床上看书,床边堆砌着如山高的书本,从窗外拂入的晨光即使被堆积的书本遮去了大半,也依旧穿過图书间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洒落在少女白皙的脸颊上。
“瓦力?”夏明威不解地问,“为什么叫我瓦力?”
“你說自己叫罗伯特,罗伯特读起来和robot很像,robot就是机器人,想到机器人,难道不就是那部电影《机器人瓦力》么?”清竹凛翻动书页。
夏明威有些无语。
“……不好笑?”清竹凛开口问。
“呃……”
清竹凛用铅笔的笔帽抵着下巴,面无表情地說:“看来,我开玩笑的能力還有待精进。”
“我认为吧……”
“罗伯特,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清竹凛打断了他,“你要记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個個都有你所拥有的那些优越條件。”
夏明威耸了耸肩膀,沒好气地說:“這句名言出自《了不起的盖茨比》,对吧?”
“你居然知道呢,看来是只出厂設置不错的机器人。”
“我想說,這句话不适用于现状,我自己也很缺乏幽默感,所以不可能批评你笑话說得不好。”
“无所谓,我承认自己沒有开玩笑的天分。”清竹凛顿了顿,“還有,我想感谢你,你把那些家伙吓得不轻。”
“你指的是,”夏明威回過神来,“海神波塞冬和美神阿弗洛狄忒?”
“是。”
“我還以为你很尊敬他们。”
“并不,任何事情都不能看表象,”清竹凛将额角的发缕撩至耳后,愉悦地轻哼了一声,“呵……看到他们也会被吓成那样,可真有趣。”
夏明威扶着额头,缓缓地撒了個谎:
“当时,阿弗洛狄忒不知道想对我做什么,我就迷迷糊糊地反抗了她。”
“你多半是释放了‘黑悟空’序列的能力,”清竹凛思考了两秒,“从表现来看,类似于‘紧箍咒’?”
“……或许?”
“比起這個,”清竹凛放下书本,“你应该有很多想问我的。”
“首先,教会的人叫我們‘神子’和‘神女’,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清竹凛拿起一個画册,用铅笔开始涂画起来:“简单地說,教会的人希望我們结合,从而诞生出更加强大的神话载体,所以那样称呼我們。”
“结……”夏明威皱眉,“结合?”
“就是交配生子的意思,不愧是罗伯特,居然要女士来明說這种话。”清竹凛面无表情地用铅笔涂鸦着。
夏明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說:“教会的人希望我們交配,生下更强大的神话载体?”
“是的,”清竹凛画好了,单手将画本朝向了夏明威,“不過吧……多半只会诞生這样的东西。”
夏明威挪动眼眸,看向她的画本,上面画着一幅很瘆人的涂鸦:
一個长着八個脑袋的畸形婴儿,他的八個脑袋都长满了浓密的毛发,尖嘴缩腮,像是八個猴头。
长着八個猴头的婴儿?“八岐大蛇”和“黑悟空”的交配产物?光是想象都让人毛骨悚然……夏明威完全接受不能。
“我們是怪物,诞生的后代也会是怪物。”清竹凛轻声說。
“我知道。”
“即便不是如此,他以正常的姿态诞生在這個世界上了,”清竹凛放下画本,继续看书,“但他的父亲是一头猴子,母亲是长着八個头颅的蛇类……罗伯特,你认为這样他会开心么?”
她的声音淡漠,不带一丝情绪,好似拂過西伯利亚的寒风。
“比起考虑這些,”夏明威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地說:“和陌生的女性结合,对我来說就已经有些太超前了。”
“看来你拥有正常的三观,那我就放心了。”清竹凛轻轻勾起嘴角,“那么,還有什么其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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