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原来是吴用搬来的救兵 作者:他来自江湖 搜小說: 第一卷天下英雄聚水泊 那黑汉子不避斧刃,却是抬起左右胳膊,眼见自己双手虎口均被震得血流不止,当下将头一偏,默不做声。 縻貹见此人被斧头架着脖子,犹自强硬,顿时对這黑大汉生出了兴致,便将那柄长斧撤开,道:“汉子,且站起来說话!江湖上都說‘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王伦在一旁听到縻貹不知从哪裡学来的這句话,忍俊不禁,想当rì在东京城外遇到他时,還不是如這汉一般死也不肯告知姓名。 那黑汉子闻言,将头一抬,道:“你兵刃占了便宜,输给你俺心裡不服!” 縻貹哈哈大笑,道:“和你一般不都是斧子,占你甚么便宜!莫說你還使着两把!” 那黑汉子闻言又不做声,這时焦挺在一旁听了,开口道:“兀那黑厮,我与你比试拳脚如何?” 那黑汉子见說喊道:“怕你不来?” 焦挺嘿嘿一笑,道:“如此便博個彩头,输了的须得问甚么答甚么,你可有胆敢博?” 那黑汉子听了,赌性上来,直嚷道:“博便博!只俺若是赢了你,却懒得问甚么你鸟事,只把牲口上的金银与我一箱便是!” 這边人众闻之都是大笑,王伦开口道:“你接得了我這兄弟三招,便与你一箱!直甚么?”他心中已有仈jiǔ分把握確認這汉便是李逵,而原本轨迹中焦挺便是用的两招制服了他,故而出言相激。 那黑汉子见這些军汉脸上都带着笑,想是等着看自己笑话,哪裡還忍得住,爬起来便朝焦挺扑来,縻貹顿时闪到一边,提醒道:“兄弟,這汉就是一身蛮力,无甚花巧!” 焦挺嘿嘿笑了一声,胸有成竹道:“縻家哥哥放心,看我来收拾他!”便迎着那汉而上,两人刚打照面,焦挺便照着他身上空隙处直出一拳,将那黑汉子打了個塔墩,這黑汉跌到地上,心裡一惊,暗道:“這汉倒使得好拳,怪不得那白面书生敢叫他三招赢我!” 焦挺见他半天坐在地上不起来,道:“你那黑厮莫不是要认输?”那黑汉子闻言大怒,跳将起来又要拼命,焦挺见他立足不稳,肋罗裡只一脚,又将這汉踢翻在地,那黑汉子见两招次次被人打倒,又想起那白面书生說的话,恼羞成怒,爬起来還要再战,焦挺早有准备,便钻入這汉怀中,一個過背摔,又将這黑汉摔到地上,焦挺笑道:“你若還要厮打,我也陪你耍!只是你番番落地,却是输了!” 那黑汉子闻言也不挣扎了,只趴在地上,叫道:“晦气!哪裡冒出這两個来!你们若要问俺时,直须问!俺最是赌直,却不欺瞒你们!” “李逵!你這厮在家乡打死了人,虽遇赦宥了,怎地還敢拦路行凶?此处乃是梁山脚下,怎能叫你胡乱害人!”王伦见這蛮汉居然振振有词,旋即给他来了個下马威。 那黑汉子一听果然惊到了,急忙问道:“你那白面书生,怎地知晓我的名号?” “我不但知晓你叫甚么,還知道你外号叫做‘黑旋风’,见今在那江州牢城中与那戴宗做小牢子,你家裡還有個同胞兄弟,姓李名达,因你的罪過害得他披枷带锁,你那老母亲rì夜想念你,直把眼睛都哭瞎了!你這厮只知道到处乱撞,就不晓得回去看你娘一看?” 李逵一听,惊得呆了,直道:“我那爷,你到底是谁?怎地這般知我?俺娘眼睛怎地便瞎了?!”忽见他一拍头道:“我却不是呆了?看你這身打扮,定是那吴教授的相识!”旋即又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那吴教授也不知我兄弟的名字才是……” 王伦见从他嘴裡冒出吴用的名字来,瞬间想通李逵为什么此刻会在這裡了,這智多星此时辅佐晁盖還真是不遗余力,连远在千裡之外的关系都动用上了。倒也真是讽刺,rì后吴用若是這般心向晁盖,也不会叫他的老恩主给新恩主逼死。 這时却听王伦又喝道:“你這厮既然叫戴宗派来帮衬晁盖,怎地不好好待在他庄子裡,却跑出来打劫?搅得這水泊边上四邻不安!” 那黑旋风眼见這人便如算命的先生一般,什么都算到了,哪裡還敢妄言,老老实实道:“莫說那晁盖,直气煞人!俺从千裡之外赶来帮衬于他,助他防备一個叫做甚么白衣书生的鸟人,這厮不但不敬我,還万般小气,俺手上沒钱使了,便出来剪径!” 果然叫自己猜得沒错!只是這晁盖结交人的手段虽比宋江差一個档次,为人又有些刚直缺少变通,但也不至于太過小气,不然也不会将名气传到河北,直叫那刘唐和公孙胜竞相来投。他心知定有内情,继续喝道:“那晁盖也不是個小气的人,想是你做出甚么事来叫他不喜罢!” 那李逵见說顿时蔫了,嘟哝道:“你這书生莫非能够看穿人心肺不成?俺也沒作甚事,只是将那韩伯龙打了一顿,你說這厮好耍不,莫道竟是個小孩子,被打了不找俺报仇,偏偏跑到晁盖面前告状,直叫庄上的人都拿白眼看俺!要不是吴教授劝几句,晁盖那厮竟要赶我走!俺才来便走,戴宗哥哥面前须不好看,只好权且留在此地,混它三五個月再說!俺只是不愿要他钱使,便出来自找钱使!” 李逵打了韩伯龙?這黑厮从前一斧头赚了韩伯龙的性命,沒想到今番第一次见面,又将他打了,真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想到這裡,王伦暗暗摇了摇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么奇特,有的人只见一眼便可以性命相托,而有的人,再怎样撮合他们,就是互相看不对眼。 說到钱上,眼前這個黑厮還真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他看宋江看对眼了,宋江与他一文钱他都笑嘻嘻的接着,现在看晁盖不顺眼了,再多的钱也不乐意接,宁愿自己出来打劫!此人生性凶残,视人命如草芥,实乃天生的杀星。却又心思单纯,便如白纸一张,只是任由他服气的老大在這纸上面涂抹,宋江若写個“勇“字,他便一无所惧,誓死向前,宋江若写個“忠”字,他便死心塌地,宁死不怨。這样的人,偏偏生来便命不好,连遇两個老大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先替戴宗做马仔,后替宋江做打手,直接成为了他们行私的工具,岂不可悲?可恨?又可怜? 望着這個趴在地上面色迷茫尤不知命的莽汉,王伦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只有在电影落幕后,才会因剧中人物悲惨命数而涌出的唏嘘和遗憾,他暗暗的想,這样的汉子若是用到与异族相争、保家卫国的战阵之上,未必不能成为一個受人敬仰的真男儿。 王伦叹了口气,蹲到這個黑汉子面前,将出三十两蒜头金来,放到他的怀裡,又见他双手虎口裂开,便用力撕下外衣的下拜,替他缠好,道:“此处百姓是我的衣食父母,你rì后不得在此打劫,這些钱够你三五個月之用了,只盼你rì后学好,也叫你老娘在家心安,从此以你为荣!” 李逵见状惊得呆了,他从小到大哪裡遇到過這样的事,哪裡听過别人对他說過這样的话,他虽有些愚笨,却不是智障,心中自有着一种识人的直觉。只见他此时两只眼睛睁得如那铜铃一般,连金子都忘了接,任由它从怀中滑落到地上,也沒有去捡,只是呆呆出神的伸出手听凭眼前這书生缠绑。 王伦给眼前這莽汉包好手,又将金子捡起,放在他手上,只道了一声“好自为之,凡事先想想你娘!”,然后起身对众人招呼了一声,大队人马再次开动,王伦同着众人便朝西溪村而去。 那黑厮坐在地上,望着這個连名字都沒留下的书生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怅然若失。如此呆坐良久,只见這個从来沒有過心事的莽汉爬了起来,抚胸搓肺,忽然从嘴中迸出一個字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