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虎牢戰神終章:童淵之死! (上)
按照正常的理解,海戰只是一個概念性的名詞,它不同與“分鐘、小時、天”這種量詞,其本身並不存在內置的統一度量衡。
對於一場海戰而言,三五分鐘的時間可以叫短,十分八分半個小時也能說時間不長。
可三五分和半小時之間的這個時間差,便足足有二十多分鐘,要是打的順利,這就是一艘巡洋艦沉沒和繼續在海上作戰的區別了。
老王他們的短板,就在於摸不準法爾科尼隊員脫困的時間!
不同於法爾科尼的從容安排,老王他們的選擇只能是拼盡全力作戰,力爭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對敵人造成大殺傷,從而儘可能快速的擊沉敵船。
可這種盲人摸象的打法畢竟是缺乏規劃的,勢必會對他們的戰鬥部署造成很大影響,最直觀的劣勢,就是他們無法根據時間安排最合適的作戰步驟,這對老王他們來說,也是相當不好受的打法。
噔噔噔!
法爾科尼感覺到甲板的震動,這種動靜,一定是伊萬大踏步跑回來時候發出的,這聲音聽着雖然急促但是很有彈跳性,這傢伙步態隨心,心中要是有好消息,步子上是絕對壓不住的,難道說,他這時候跑過來,帶來的是什麼好消息?
會有什麼好消息?我是盲人,對於數字的感應,我比別人更敏感,現在明明還有15秒鐘纔到馬爾尼和喬瓦尼脫困的時間,難不成,外來的船隻願意和王滿倉有仇,幫我們擊殺他不成?
“隊長,時間提前了,時間提前了!”伊萬的大嗓門解釋了法爾科尼心中所問,緊接着下一句話便徹底將法爾科尼的心穩穩的塞回了腔子裏:
“現在高腳杯和橡木桶兩船已經徹底脫離了海市蜃樓狀態的反噬控制,正在向我們靠攏,隊伍頻道里,應該馬上就有回覆。”
大塊頭說的不錯,剛纔還因爲道具反噬阻塞不通的隊伍頻道此時正傳出清晰的聲音。
“法爾科尼兄弟,我們來了!”
“馬爾尼兄弟!喬瓦尼兄弟!”饒法爾科尼從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現在親耳聽着兩位家族成員提前脫身,在關鍵時刻支援到位,也不由得有些嗓音發顫。
“你們是怎麼提前解除海市蜃樓反噬狀態的?沒有用什麼兩傷的手段吧?”法爾科尼有些惶急的問道。
“親愛的兄弟。”本來應該在白色鬱金香船隊隊尾發動進攻的那艘巡洋艦上,一個粗矮結實,皮膚呈小麥色,南歐人特徵非常明顯的漢子道:“你難道忘記了麼?海市蜃樓反噬效果的持續時間會隨着受影響物體的大小產生變化。”
原來如此!
法爾科尼恍然大悟,原來即便精細如他,這次也漏算了一個明顯的數據——他們爲本次七海強者挑戰賽專門換裝了威尼斯海軍的新式巡洋艦,其中最明顯的參數變化,就是在個頭上,這些新船可比原來的四桅杆船大得多。
因此,根據矮粗漢子所說的規律,海市蜃樓反噬效果的持續時間會相對來說減少一些,高腳杯號和橡木桶號能夠提前脫困,便是這個原因。
“總之。”這次說話的是原本在船隊首端的巡洋艦船長,他在伯倫諾家族三位成員中是個子最高的,不過他可不是隻有身高的那種瘦竹竿,寬寬的身板橫向維度同樣驚人,這讓他看起來只比伊萬小了半圈而已。
大漢將自己的指關節按的嘎巴嘎巴響,語調倒是文質彬彬,顯得相當和氣道:“我們先把眼前的這些蒼蠅解決掉,再來好好討論這些數據上的變化吧,法爾科尼兄弟,你堅持那麼久,辛苦了。”
“這沒什麼,家族的利益高於一切。”法爾科尼回答得很輕鬆道:“按照既定計劃,夾擊敵船!”
“家族的利益高於一切!”
“爲山九仞,功虧一簣啊!”
老王幽幽一句,無奈的拍拍身邊船欄杆。
他方纔甫看見兩艘巡洋艦從扭曲的空氣中鑽出來的時候,心中就知道自己還是慢了一招。
緊趕慢趕的打,到底沒有能在最佳時間內將敵人的三分之一戰力給打殘,現在自己這邊是五條整船加一條拖着半條命的鬱金香姊妹艦,對方算是2.7艘風帆動力巡洋艦,兩下對比起來,還真的是瘸驢配破車,有得瞧了。
“巧還是沒取成,大叔。”竹中有點歉意對老王道:“對方脫困的時間我沒能估算準確,才導致現在這個局面,真的抱歉了!”
“小祖宗,你可別啥都往身上攬了。”老王不在意的擺擺手道:“所有事兒都是你的責任,小心再壓死你了,小小年紀的心眼這麼重,老這麼墜着,你還想不想長個兒了?”
老王半調侃半安慰小傢伙幾句,眼神凝練起來,語氣格外認真在隊伍頻道中對所有人道:“能用最小的力量就辦最大的事情,這固然很好,但我們總要面對完全沒有詭計可用的堂堂之陣吧,到時候怎麼辦,沒個雞蛋還做不成槽子糕了?”
“大叔,孫子兵法上可是說得明白,‘無邀正正之旗,勿擊堂堂之陣’。”竹中解釋道:“這可說的就是不要正面死磕的道理啊!”
“就知道你小子要來這麼一句,兵書又不是實驗報告,難不成就只有一種解讀方式能行得通麼?”
老王認真道:“你叔解讀這句‘勿擊堂堂之陣’用的是戚爺爺的讀法,‘當以數萬之衆,堂堂正正,彼來我往,短兵相接’,這就是說越是堂堂之陣,越是要正面打穿,這樣之後你的隊伍纔會有魂,纔會敢拼,纔不會遇到點扎手的點子就想着繞路,這種打法說的不是戰策,而是軍策,竹子,給叔好好記着!”
竹中啞然,他這個大叔從實用主義中摸索出來的道理,有些時候比正統接受過教育的人更具備適應性和生存哲學,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就是中國最質樸大衆身上蘊藏的無限可能性,果然是種可怕的力量!
小傢伙甩甩頭,從老王給自己帶來的振聾發聵中清醒過來。
他知道老王這個人從來不會在已經形成的既定局的事情上多磨嘰,略略思忖便道:“那麼現在,圍攻對方烈酒號的動作也應該立即停下,根據敵人的走向配置我們的迎戰船隻,我們現在的隊形是爲了剛纔打烈酒號制定的,現在繼續一股腦的壓上去,就會變成三面接敵的情況,這於我們,是極端不利的。”
“說的是。”老王順着話繼續道:“我們也不是喫不完要不完的人,這種眼前利益看着誘人,真要一口咬上去就得退層皮了,罷了,該舍的時候就舍掉吧,暫時調整陣型,放那烈酒號一條生路。”
“可惜了,最多再有個半分鐘,我就能幹掉我們來這個試煉世界的!敵人是巡洋艦,大家只能稍微慢點取勝了!”
“哈哈哈哈!是!提督!”船上隨着老王的命令爆發出士氣高昂的鬨笑聲。
白色鬱金香船隊這邊的各種命令和操作一點不差的落在伊萬眼中,再由大漢轉述給他身邊的盲眼蒼白青年法爾科尼。
“他們要分隊迎敵了?”法爾科尼道:“這是非常穩健的打法,也很適合現在的狀況,不過這樣,戰鬥的節奏就勢必會拖長,時間上來說,對航賽很不利,這個人作爲選拔者,能有這種程度的耐心麼?”
“隊長,你看他們是不是想拖着我們,等我們操心航賽的時間了,他們就有機會離開戰鬥?”伊萬似乎聽懂了自己隊長的意思,不由得詢問道。
“目前看來,這個解釋是最合理的,可是我也恰恰是這點弄不明白。”法爾科尼道:
“從他們和我們交手之前的記錄來看,這羣人不簡單,應該會有很驚豔的辦法用來應付眼下的情況纔是,這樣普通中庸的做法,我反而覺得不像是他們的風格了。”
“隊長,或許是現在戰局變化得快,喬瓦尼和馬爾尼先生的加入,使得他們解決問題的時間也變得有限,倉促中,他們會不會只能想到這樣的合理辦法,而沒時間想到精彩的辦法,這情況也是有可能的。”伊萬說出自己的思量道。
“唔,確實,暫時就先按照你的想法考慮吧,對了,你剛纔觀察到的是,他們的旗艦要和我們單挑?”法爾科尼暫時放下疑心,問道。
“的確,敵方旗艦位置突前,對着我們來了,當然,還跟着那艘被我們打廢半邊的姊妹艦,邊開邊排水,我覺作戰很勉強。”
“呵呵,有意思,我們的身上也有傷勢,這下勢力會被拉平一些,想來找我?那就好好來鬥上一場吧,傳令水手,我們迎擊!”
經過各種計策交鋒,白色鬱金香好和烈酒號終於撕開了身上的其他標籤,用最原始的海戰方式激烈對撞在了一處。
白色鬱金香號輕快靈活,火炮擊發迅速,配上尼德蘭水手的搶風操帆技術,佔本場戰鬥動勢。
而烈酒號體大炮多,火炮口徑和船殼厚度都很有優勢,雖然不很靈活,可航向一直緊緊鎖着白色鬱金香號的方向,以不變應萬變,在場上佔個靜勢。
但見雙方將距離維持在220碼上下,槍來炮往,打得難解難分。
雖然炮聲每斷過,可因爲打法相對傳統謹慎,無論是四磅炮丸還是六磅炮丸,都沒有給對方造成什麼大損傷。
纏鬥10餘分鐘,白色鬱金香號僅中一彈,烈酒號運氣稍微不好,中炮兩彈,而糾纏在一起的另外兩處戰團,情況也大抵如此。
“大叔,所謂的堂堂之陣,打到最後往往就是這個樣子,沒有計策,也沒有壓倒性優勢的出現,只能一點點的磨戰鬥品質,到最後,就只能比拼毅力了。”竹中小心掌舵配合炮擊軌跡,這種戰鬥風格看似沒有多少計策成分在內,實際上卻是最爲考驗人心志的。
“你別說這個,抽空看一眼海圖和信標,如果我猜的不差,那麼這場仗,我們就還有信心拖着打下去。”老王望遠鏡不離手,聚焦點在三處戰場之間不停的切換,時不時的告訴身邊的通傳水手將幾個命令傳達出去。
竹中哪裏還能不明白老王的意思,掃了幾眼藍色光幕之後,腦子裏便有了回話所需的數據。
“選拔者信標減少到了70個,而且,還在持續的下降中。”竹中回答道:“大叔的意思我知道,各種戰鬥,此刻確實已經大規模的開始進行,不光是我們,幾乎是大部分的參賽者,都在此時開始互相廝殺了。”
“竹子還是知道我。”老王嘿嘿一笑道:“這算是個好消息,人其實就怕個不公平,我們忙,大傢伙也都不閒着,這就舒服多了。”
“從目前的信息來看,情況確實如此,大部分參賽者的航速都因爲海戰有所下降,所以別看我們在戰鬥,實際上只要我們能在合理的時間內結束戰鬥,排位名次和總人數的比例還是不會有太大變化的,也就是說,大叔所需要的戰鬥時間,我們還是有的。”竹中將老王的意思給隊員們解釋透徹道。
“就是這麼個道理。”老王贊同道:“我們現在是當面鑼對面鼓的對戰,最不好受的結果,就是作戰的時候因爲其他的原因分心,現在我們的大環境很好,那就能好好料理敵人,再者說,我們的火炮威力小,拖着打對我們纔有優勢,所以我們要…”
“轟隆!”一聲巨響,將老王的分析生生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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