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曉組織-小南(二)
酒鬼破口大罵,“怕我不給你錢嗎?你算什麼東西。把你老闆叫出來!”酒鬼對着收銀員的臉嘴裏那股難聞的酒味瞬間充斥到女收銀員的鼻子,酒鬼說話時的嘴臉讓人厭惡,就如同他的鬍渣一樣看着讓人覺得噁心。
女收銀員聽了忍着脾氣不屑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收銀員撇開臉往後退了一步,往別處隨意瞟一眼掩飾砰砰跳動的心臟。
酒鬼見狀依然罵罵咧咧道,“什麼玩意兒,沒有一點服務態度,把你老闆叫出來。”
女收銀員不理會他,酒鬼抿住嘴捏住易拉罐流了一手泡沫啤酒,啤酒的難聞味道變得更加濃郁。易拉罐扔在地上的聲音在砰的巨響,裏屋的老闆走出來。酒鬼雙手背後搖搖晃晃地站在原地看着走出來的老闆。
酒鬼搖晃着走到老闆面前一把握住老闆的手道,“兄弟,開店不容易。”
老闆笑着看看女收銀員又看看酒鬼心知肚明卻問,“嗯。這是怎麼了?”
酒鬼粘了啤酒的手緊緊黏在店老闆的手上,老闆雖然嫌棄可還是讓他緊緊握着,女收銀員沒有說話,酒鬼先說,“老哥,晚上開店不容易。”說着莫名其妙的話又單手指向收銀員說,“去!拿個啤酒。”
女收銀員不敢動不敢說話,她的眼神看向店老闆,老闆應承着微笑說,“拿一個。”
這時女收銀員纔拿了一瓶啤酒遞給酒鬼,老闆搶先接過啤酒一把手攔着酒鬼,女孩很快的退到一邊。酒鬼摟着老闆滿嘴酒味地說,“兄弟,多少錢?”
老闆假裝道,“嗯……兩瓶噢,十四。”
酒鬼走到女收銀員面前,從兜裏掏出了十五塊錢扔到桌子上。女收銀員拿起錢,放到錢箱裏找了一塊錢。酒鬼打開啤酒放開店老闆的手,正準備走時女收銀員輕輕撇了一眼這個醉醺醺的酒鬼。誰料酒鬼反手一巴掌呼到女收銀員的臉上,老闆連忙上前阻止,瞬間一聲呼哧,“你要幹嘛啊?這裏可是有監控,無法無天。”
酒鬼展開手解釋只說出一聲老哥,店老闆立馬道,“出去!”店老闆氣勢洶洶的喊着他,酒鬼的氣勁也上來反問道,“你啥意思?”酒鬼眯着眼睛迷離地看向店老闆道,“我沒打啊!”說話間腿腳一個抖動差點摔倒,店老闆道,“去去!出去。”
酒鬼不依不饒靠近店老闆說,“老哥,你啥意思?”
女收銀員看到門簾後老闆娘伸出手朝她揮着,在老闆擋在酒鬼面前時女收銀員趕忙走到小屋裏,老闆娘掏出手機等着一發不可收拾時立馬報警。在夜間超市遇見酒鬼是十分常見的情況,可是遇到這樣類型的酒鬼還是頭一次。
店老闆嘴裏喊着,“出去。”一邊推着酒鬼到門外,直到酒鬼被推出超市老闆關了門又走進來。酒鬼砰砰地敲門,在外大罵着骯髒無比的話,店老闆沒有生氣非常冷靜地掏出手機正要撥打110時酒鬼搖搖晃晃地踹了一腳門就走了。
老闆娘旁邊站着女收銀員心驚肉跳地看着酒鬼離開店門口。
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地拍打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酒鬼手裏拿着酒淋在雨中恍惚地看着這個世界,這一刻他的精神麻木如同死屍,不知下一秒去向何方。雨開始越下越大,濺在地面的水花也形成了一個不小的漩渦,酒鬼的衣服溼的發臭,他彎着腰走在雨裏與他插肩而過的每一把雨傘下的頭都在傘裏偷窺着這個雨中的酒鬼。
有人嘆息,有人可憐,有人嘲笑……
酒鬼走着,前面的人也走着。二人面對面差點撞到一起,酒鬼對面的小夥向左走酒鬼同時也向左走,酒鬼又向右走小夥也同時向右走。小孩停下了,酒鬼推開小夥大罵道,“屁教養都沒有,尊老愛幼喫狗肚子了?”小夥走過帶着耳機沒有聽清楚酒鬼的話,被一把推開後厭惡地說,“有病吧。”酒鬼搖搖晃晃走了兩步又指着小夥吼道,“你站住!”
酒鬼的手指着小夥,小夥轉身正要上前時朋友跑過來一把拽住了小夥催促着離開,酒鬼搖搖晃晃地站在雨中看着兩個年輕人離去,雨中聽得到另一個年輕人說,別搭理,一酒鬼。咱們還趕時間呢,我女朋友還等我送傘呢。小夥道,無語,什麼人。
一輛車閃過,酒鬼才晃晃悠悠走了起來。一路走一路走……綠葉在雨水的沖刷中微微低頭,打在屋檐上的瓦片裏一滴一滴儲存好後一股倒下,水落打在酒鬼頭上卻感覺不到這股水流,可能是淋雨的時間太長已經習慣了。酒鬼放下啤酒躺在路邊公交車亭裏蜷縮着冰涼的身體撐着雙手合住眼睛,路過的人不知道他是睡去了還只是閉閉眼睛。雨水滴落的聲響環繞在酒鬼的耳旁,大腦終於在這一刻清靜了很多。在公交車亭裏等車的一對母女往旁邊的位置挪動腳步,母親把女兒護在胸前,時不時看看酒鬼,母女沒有等幾分鐘公交車就到了,母親忙拉着女兒上車。上車時女孩問媽媽,“他爲什麼躺在那?”
媽媽的回答是,“不成氣候的人。”
女孩趴在玻璃上隨着公交車緩緩開動,她童真的雙眼始終看着躺在公交車亭裏的酒鬼,酒鬼的臉看起來很疲憊,渾身都溼透了。
女孩又問媽媽,“他不冷嗎?”
媽媽的回答是,“看着也可憐。”
公交車拐彎後開走了,酒鬼還是躺在公交車亭裏睡着,其實他睡的並不安穩,雨裏是真的冷。可是身體卻不想動,酒鬼閉着眼睛裝作睡着了一樣,路過的人全部投去了異樣的眼光。一輛紅色汽車在司機一腳踩油門轟鳴而去濺了酒鬼一身泥雨,酒鬼立馬坐起來正要罵時,紅色汽車已經開遠了,酒鬼看着前面行駛的汽車找不出是哪一輛濺了他一身髒水,就連自己該罵誰都不知道。酒鬼掏掏褲兜拿出一盒溼漉漉的煙又翻出打火機,顫顫巍巍的手怎麼都點不着這根已經溼透的煙,酒鬼氣着拔下煙隨手扔到了一邊,他摸摸身上又從外套內兜裏掏出一盒煙,幸好這是一盒沒有拆封的煙,煙盒外面有一層塑料薄膜纔沒有被雨水浸溼。酒鬼點着了煙滿眼疲憊地看着道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一輛接着一輛行駛在大道上,各個看起來都很威武的樣子。酒鬼一根菸吸完扔在了地上,他又點起一根菸再次點着。
男性成年人的崩潰也許是一根接着一根沉默中的煙,也許是一瓶接着一瓶宣泄中的酒,這兩者都是讓人麻木不仁的利器,碎酒瓶和滿地菸頭只是把現實的痛苦換成精神的痛苦去遊離而已,當任何一個酒鬼第二天醒來時已經發生的糟糕事情並不會因爲前幾日的醉酒被改變。
宣泄不是逃避,逃避更不能被叫做是爲了宣泄。不要把壓力和宣泄當做逃避的理由,愛自己的人永遠不會被生活的冷眼打倒,他始終相信着自己可以創造更美好的未來和自我。
酒鬼低下頭撐着大腿,煙霧繚繞的從火星點點的菸頭飄出,他一直沉默着低着頭,公交車亭來來回回走了好幾撥人酒鬼都沒有把頭擡起來,只有煙霧向上飄出。越長大越發現貧窮帶來的不安和惶恐和被拋棄和飽受折磨是同等的。**和心靈同時在疼痛時最疼的是哪一個?這個問題毫無疑問一定是心靈,不然割腕自殺的那些人爲什麼下的去手呢?說不定也是**,但是應該沒有哪個傻子會專門殘害自己的**。心靈的疼痛和**的疼痛還有一點不同是,心靈處於被動,**卻有被動和主動兩種因素存在。
大雨漸漸下的淅淅瀝瀝,看着天上那片換換漂浮的烏雲不過一會兒這裏的大雨就會停了。酒鬼坐在公交車亭裏很久纔回過神走了出去,雨下的很小落在地上也不會濺起水花,酒鬼的醉意清醒了一半,酒了一些頭就開始疼。酒鬼擡頭望着天感覺雨下的更小了,周圍行走的人有的把傘已經收起來,有的人還是頂着傘前行。酒鬼走到一家商店門前停下了腳步,他推門而入只見一個身着白色潔白襯衣的人微微笑着對他說,“歡迎光臨丟失商店。”這個對他說話的人第一眼看起來長相不是特別出衆,可是聲音卻如躺在棉花中一樣聽着很舒服。
酒鬼回顧一圈這家商店的擺飾問道,“這是買什麼的?”
沒耳道,“賣酒的。”讓沒耳非要去準確的回答這裏賣什麼還是有點不願意的,如果是來買器官的人從來不問這個問題,這是一個路過的酒鬼只要隨便答一句應付了就行。可沒耳答的倒是投其所好,酒鬼正愁現在自己清醒的大腦一會怎麼醉醺醺的回家。
酒鬼坐到沒耳面前道,“有白酒嗎?”
沒耳道,“有。”
酒鬼說,“隨便來一瓶。”
沒耳從櫃子裏拿了一瓶價格適中的酒給酒鬼倒在小酒杯裏,酒鬼拿起小酒杯一口喝了個乾淨。沒耳沒有和酒鬼說話安安靜靜地擦着杯子,酒鬼拿起一瓶白酒一口接着一口喝,沒耳見狀問道,“您不辣嗎?需要喫點什麼配酒嗎?”沒耳關懷地問就鬼,酒鬼沒有搭理喝了最後一口說,“這點度數還不行,外面太冷了,暖暖肚子。”
沒耳道,“喫碗麪吧!暖肚子還是喫點東西好。”
酒鬼喝了一整瓶白酒雙眼又開始迷離,他迷迷糊糊地盯着沒耳說,“不想喫。”
沒耳見酒鬼已經有了醉意的感覺便不必再多說,雖然沒耳也喜歡喝酒可是從來不會喝到眼前這個人的地步,酒鬼進門時沒耳一眼看到了酒鬼渾身上下的泥水,坐到沒耳面前時一股難聞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沒耳便什麼也不想說了。
酒鬼問道,“兄弟,多少錢?”
沒耳雖然有些不喜歡他但還是溫和並微笑着說,“三十。”
酒鬼把把五十放到吧檯上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他輕輕推門推不開,又使勁推還是推不開,酒鬼放開手抽了一根菸再去推門還是推不開,沒耳看着酒鬼的舉動好意道,“拉。”
酒鬼迷離的眼神回頭看向沒耳,沒耳又道,“這個門是外面推裏面拉。”
酒鬼一股勁拉開門差點閃了腰,門開了酒鬼踉踉蹌蹌站穩後搖搖晃晃地走了。沒耳放好杯子收拾白酒瓶時看到吧檯上放着五十元,沒耳連忙拿着二十元跑出去喊着,“先生,您的錢!”
酒鬼左搖右晃得大步向前走進另一條街道,沒耳氣喘吁吁地跑過去追他撞到帶着小西寧出去買炸雞回來的病人。
病人捂着頭道,“幹嘛去?”
沒耳揉着頭說,“剛纔有位客人錢多給了,我追他找不見人了。”
病人道,“你傻嗎?多給還跑着還回去。反正你也追不上了這錢就當給我們買炸雞了。”病人順手拿走錢拉着小西寧回商店。
沒耳拿過錢道,“不能碰別人的錢。”
病人道,“知道了,我的意思呢,是把這錢放回商店等這個人來取。”
沒耳哦了一聲和病人小西寧走進了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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