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看着岑亞拿在手中的水晶球，喬禾無言良久,才緩緩開口道,“我哥這個人……”
話到此處便說不下去了。
喬谷這個人,沒有人能夠窺見到他的情緒，也沒有人能夠猜到他的想法。
岑亞就比較直接一些，“我不喜歡他。”
喬禾微愣。
“因爲我覺得他對你不夠好。”
喬禾笑笑,這傢伙明顯還在爲剛剛喬谷沒有爲她開口的事情生氣。岑亞活得肆意又坦率,好與不好,喜歡或不喜歡從來直白開口，話雖然聽着有些孩子氣，讓喬禾不由笑了,可笑着笑着,喬禾就有些難過,她做不到岑亞那樣,她哥也一樣，他們最像是兄妹的一點大概就是將忍耐和避而不見當做自己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岑亞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輕輕將人抱在自己懷裏。
“不要習慣別人對你不夠好。”
岑亞的聲音很輕,但一字一句，喬禾都聽得真切。
“以後我來對你好。”
喬禾相信，岑亞這句話出自真心。
她鬆開對方的手臂，擡頭看着岑亞的眼睛，那雙眼睛真漂亮啊，顏色輕輕淺淺就好像夜空中的星星。
喬禾笑了,她柔聲對岑亞道，“謝謝你，小朋友。”
“謝謝你，小朋友。”
被送回學校公寓樓的岑亞躺在自己臥室的牀上，她因爲喬禾的一句話輾轉反側。
喬禾爲什麼要對她說謝謝，爲什麼要叫她小朋友，她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幼稚，所以才總是把自己當成小孩子。
岑亞覺得有些喪氣，而能夠排解這份喪氣的地方，似乎就只有一個。
第二天清早，陽光灑進華經學院公寓樓A－1棟，三室一廳的房間，客廳裏落滿了陽光。
有室友敲了岑亞的門，結果裏面半天沒有動靜，她是來招呼對方起牀一起去上課的，看來她又來晚了一步。
“這是昨晚沒回來？”室友轉身來到另一道門前，對着裏面的人問道。
對方正在化妝，一邊描眉一邊答道，“回來了，只不過有點晚，你應該睡着了。”
“那她人呢？”
“一大早就出門了，也不知道去哪裏。”
“……課不上了？不是剛剛纔因爲缺課率請了家長。”
二十好幾的人被請家長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對方朝着門口聳聳肩，“大概吧。”
岑亞去了哪裏？
她去了老地方，這陣子總逃課，她也都是來這個地方。
何老先生所在的那片高級住宅區。
喬禾最近都住這裏，不過她向來守時，準時上班，前腳喬禾剛出門，後腳岑亞就偷偷溜了進來。
“我家丫頭從小到大的影像資料，照片視頻你都看了兩三遍了，怎麼還跑來啊？”何老先生笑道。
岑亞今天興致顯然不高，整個人都沒精打采，她也不迴應何老先生的調侃，只是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就開始發呆。
何老先生也不打擾她，只招呼阿姨端了牛奶來給她喝。
牛奶……
什麼樣的人需要喝牛奶？
第一個從腦海中蹦出來的答案當然是需要長身體的小孩子啊。
岑亞更喪氣了，她看着何老先生道，“外公，讓我喝牛奶……您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小朋友？”
外公坦言道，“不，只是鮮牛奶若是沒人喝，就浪費了。”
岑亞：“……”
這個答案也沒有讓人開心到哪裏去！
何老先生調整了輪椅的方向，讓自己面對着岑亞。
“說說吧，這是怎麼了？”
岑亞想了想，從那天喬禾接自己去喬家路上那番話開始說起，她以爲那是她和喬禾關係轉變的開始，可現在看來……
“她似乎還是隻當我是個小朋友，除了偶爾拉拉小手……”
別的她們什麼都沒有做過。
岑亞難受啊，親親還是以晚安吻的名頭，而且還只是額頭，她想做喬禾的愛人，又不是妹妹。
何老先生聽完就笑了，“就因爲這些？”
這些還不夠打擊人？
何老先生笑吟吟道，“還以爲你是個聰明的猴孩子。”
岑亞不明白。何老先生解惑道，“把你當小孩子有什麼不好，我家丫頭對小孩子最心軟了。”
老人家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讓岑亞有些摸不着頭腦。
小孩子？
難不成被喬禾當成小孩子還是一件好事了？岑亞認認真真琢磨着對小孩子最心軟這幾個字，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
難道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只要方法得當，就相當於喬禾會對自己有求必應？”
岑亞跟着何老先生一起打啞迷，“那是不是說，她會是個溺愛孩子的家長？”
何老先生笑得暢快，“我覺得她是，只要孩子依賴她，時不時哄哄她，哪怕最後被發現你做錯了什麼事情，她都會選擇原諒你。”
“別的也許可以原諒，但逃課不行。”喬禾的聲音突然從兩人身後響起，岑亞差點被驚得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
喬禾落了重要的文件在家，她匆忙趕回來取，結果進門就見這一老一小面對面探討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問題。
“過來。”喬禾冷着臉對岑亞道。
岑亞這是典型的犯事兒還被抓現行，多餘的俏皮話也不敢說，只能可憐巴巴站到喬禾身邊去，一小步一小步往那邊挪動的時候還不忘記請外公給自己打掩護。
何老先生也算是有過呼風喚雨的精彩人生……
只可惜，這些在她寶貝外孫女面前統統不好使。
喬禾看着岑亞站到自己身邊來，就只是淡淡盯了她幾秒鐘，隨後把衣服給人穿上，還貼心幫岑亞套了袖子，然後把對方一早拎了出門的包包也帶上，還提醒岑亞別忘了手機，緊接着就拉着她出了門，一路飛速送回學校去了。
岑亞覺得喬禾當律師其實有些可惜，她應該去當老師纔對，因爲她真的對學生按時上課，認真聽講有別樣的執着。
“進去吧，我看着你進去。”喬禾對岑亞說道。
“哦。”被遣返回教室的岑亞只得老老實實往裏走。
剛走沒兩步，她突然轉身回頭，楚楚可憐地看向喬禾。
“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岑亞平日裏輕挑的眉間，如今也耷拉下來，完全沒了古靈精怪的模樣。說實在的，岑亞現在看上去規規矩矩，但喬禾還是更喜歡她之前很有精神的樣子。
生氣嗎？
對着岑亞，喬禾總是很難硬起心腸。
喬禾臉上終於有了點笑容，“快進去吧，外面冷。”
岑亞往這邊挪了一小步，“那……中午你能帶我去喫飯嗎。”
若是換作平時，岑亞一定會把自己作爲主語放在一句話的最前面。
我跟你，和你帶我，雖然兩個人還是那麼兩個人，但一段關係中岑亞選擇示弱看看。
如果問題的開端是我請你，那麼喬禾說不定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可當問題變成了“你能帶我出去喫飯嗎？”喬禾臉上更多的是疑惑。
“怎麼了？”喬禾問道。
岑亞有點委屈，“食堂的飯有點硬，我胃疼。”
喬禾沒有片刻猶豫，直接答應下來，“好，放學等我，我來接你。”
錦天距離華經並不算遠，對於喬禾來說帶岑亞出去喫個飯，真的算不上什麼麻煩事。
兩個人終於在教學樓門口告別，走在通往教室的路上，岑亞有些飄飄然，她好像有點理解何老先生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她有些竊喜。
溫柔又心軟的喬禾對她實在算得上容忍，說不定她還可以有些其他的小計劃。
可很快岑亞又開始擔心起來。
這樣的喬禾要是被壞人騙可怎麼辦，看樣子她其他的小計劃要快快提上日程纔行。
岑亞的兩個小室友是今年秋天剛剛大二的學生，家庭優越，人也好相處，雖然只一起住了不到兩個禮拜，但大家關係還不錯。
早上沒見到岑亞人影，她們都以爲岑亞今天又不來了，結果誰想到課間的時候，岑亞已經悄悄混進來，摸到了她們身邊。
“以爲你不來了。”室友低聲道。
岑亞也想啊，但人算不如天算，說多了都是淚。
“不過還好，剛剛老師沒有點名，這樣就不算缺課了。”另一個爲岑亞慶幸。
室友們都友善又可愛，雖然年紀比自己小些，但還真是值得依靠的好夥伴。
室友們對岑亞的印象也很好，家事出衆，但沒什麼富家女的壞脾氣，最主要是長得還漂亮，那一雙瞳色清淺的鹿眼，別說是男人，就是女人大概也招架不住。
而此時此刻，那雙充滿美麗的眼睛正注視着二人，而它的主人面帶微笑，腦海中孕育而生一個不錯的主意。
岑亞想了想計劃的預期，又考慮了一下萬一被揭穿後會有什麼後果，權衡利弊之下……
幹了。
岑亞從後面，輕輕拍了拍兩位室友小朋友的肩膀，她們還是認識岑亞的時間太短了，樂呵呵應對着岑亞的親密接觸。
“晚上一起喫飯呀。”岑亞誠意滿滿發出邀請。
小朋友們不明所以，不過大家既然住在一起，平日裏聚餐也能增進感情，兩個人一口答應下，就聽那邊岑亞繼續說着……
“順便，希望請你們幫我一個小忙。”
這時候察覺出不太對，大概已經晚了。
兩個人看向岑亞，岑亞無辜聳聳肩，“小忙，小小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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