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就只是輕輕一點,那觸感很快消失。
喬禾這才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看向岑亞,對方一副得逞的表情,看上去有一些小驕傲。
喬禾別開目光,看着自己棉拖鞋上的花紋圖案,她捧着自己的臉有些不好意思地想着……
她剛剛在書房門口這是和岑亞都做了些什麼啊。
最後兩個人是紅着臉扭捏着進去的,何老先生隱約聽到了之前樓下發出的爭執聲,詢問了原因。
喬禾並不想講的,她不想外公煩心,正準備找別的話搪塞過去,誰想到她一個沒看住,岑亞已經三兩步跑到了何老先生的身邊,蹲下身子挽住了對方的手臂。
“外公,我今天算是見識了,居然有人搞迷信這一套搞得理直氣壯,說喬禾命硬,好傢伙,那我父母也早逝,那按照她的說法,我是不是天煞孤星轉世了,這怎麼能行,我當然要好好給她上一課啊,告訴她萬事萬物都有規律,人活一世遇到最多的其實是意外,想要杜絕意外呢最好的辦法是活得善良而小心,買那些平安符保不了平安的,用言語攻擊無辜的人更不能。”
岑亞繪聲繪色,很用心描述了一下在聽完自己一番話後,小舅母的反應。
最後岑亞得出結論,“我想,小舅母一定受益匪淺,對她爲人處世大有助益,外公你說是不是?”
喬禾想這件事若是換作別人來講,外公大概率是會生氣的,即使最後事情解決了,那些閒言碎語被頂了回去,老人家一樣會憋悶很久。
明明是同一件事,可從岑亞口中說出來就讓人覺得歡樂,她一個年輕輕的丫頭片子,張口閉口都是教不懂事長輩做人的道理,聽上去就讓人覺得是件很痛快的事情。
果然,外公臉色看上去還好,嘴角含笑,樂呵呵的。
喬禾總算鬆了一口氣,她什麼都不擔心,她只擔心外公的身體,老人家人生最後的一段路,再也經不起情緒上的起伏了。
不開心的事情都讓岑亞說得痛快,接下來開心的事情,她更是要吹噓上天了。
哄人開心當真是岑亞的拿手絕活,只可惜再厲害的孫悟空也會遇到如來佛,在自家外公面前如魚得水的岑亞到了自己爺爺的面前就沒轍了。
喬禾一邊想,一邊輕輕笑着。
就算是那樣也沒關係,因爲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了,到了岑老爺子面前,還有她呢,岑亞搞不定的,那就喬禾來幫她做。
問過了近況,也聊過何老先生的身體,眼看着晚餐的時間就快要到了,何老先生也不好一直將兩個丫頭拘在書房裏陪着自己。
他放兩個人下樓去,臨出門的時候,何老先生叫住喬禾,然後輕輕指了指自己的脣邊。
喬禾還沒有想明白外公這舉動是什麼意思,已經被岑亞挽了手,拖出到門外。
看喬禾還沒有反應過來,岑亞直接上手在對方脣邊抹了一下。
“怎麼了?”喬禾有些莫名。
岑亞給對方展示了一下自己指尖沾染的顏色。
“嗯……口紅,剛剛親親的時候不小心蹭花了。”
親親的時候……
蹭花了……
喬禾往自己脣邊臉頰上摸了摸,定睛一看……
果然!
喬律師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情啊,竟然還在親吻的時候把口紅蹭到了臉上,還在外公書房外,還若無其事在老人家面前站了那麼久。
喬律師覺得自己要瘋了。
岑亞倒是看得挺開心,她覺得她家姐姐臉紅撲撲的時候更好看了。
岑亞其實挺想笑的,但她很艱難地忍住了,如果再不趕緊轉移話題,喬禾大概率會因爲不好意思、難爲情直接跑掉。
岑亞眼疾手快,按住準備要跑的喬禾,一本正經道,“你看啊,事情就是這樣,有時候即使是親人之間也不能無休止地讓步。”
嚴肅正直的話題分散了喬律師的注意力,她覺得岑亞說的話有道理,她之前爲了息事寧人選擇退讓,可這除了讓對方更加肆無忌憚外,對自己,甚至對外公都沒有帶來一點好處。
岑亞柔聲繼續道,“你覺得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但外公看你處處委屈,時時忍讓,他那麼疼你,根本不會開心,只會跟你一樣都悶在心裏。”
喬禾的目光有些哀傷,岑亞怕她會自責,連忙搖晃着她的手掌。
“有時候呢,就是要將界限講清楚,如果對方逾越了,那就和她吵到底,外公他老人家其實並不怕家人之間有矛盾,有他老人家在呢,總能居中調和的,他只會怕有些東西不擺到明面上,就像膿包不挑破,最終爛在裏面。”
喬禾認真聽着,時不時點頭附和。
看來她不僅僅能給舅母們講講做人的道理,也可以成爲自己的人生導師了。
岑亞說完就見喬禾溫柔笑着望向自己,那目光彷彿含了春水,異常柔和,軟綿綿的。
“怎麼?”這回輪到岑亞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喬禾往前一步,她在岑亞的注視下,側過頭,輕輕在對方的脣角上也落下一個吻。
沾染了口紅顏色的淡淡吻痕落在岑亞的臉頰上。
岑亞有些懵。
這是不能讓她臉上太乾淨的意思?
岑亞同學是從來不知道不好意思爲何物的。
“爲什麼親我呀,是不是突然發現自己特別特別喜歡我?”
嘴貧的孩子,無論是什麼氛圍下都能夠貧得起來。
岑亞不僅口中說着曖昧挑逗的話,手上也不老實,順着喬禾的腰身摸上去,眼看就要伸進人家的衣服裏面。
喬禾拍掉她不老實的手,輕輕眨眨眼,“這是個獎勵。”
岑亞一愣,“獎勵?”
喬禾笑道,“嗯,獎勵你這麼小,但懂得的道理還挺多。”
岑亞不服,她昂首挺胸,“哪裏小,你說我哪裏小?”
岑亞的胸脯挺着,看上去還真的不算小。
剛剛沒有佔成便宜的岑亞想,自己沒得逞,那換作喬律師佔她點便宜也未嘗不可,於是拉着對方的手想要讓她摸一摸,好好感受一下。
打打鬧鬧之間,兩個人都笑得清脆。
而這時候背後的書房裏傳來一聲清咳,聲音還挺清晰。
喬禾瞬間石化了。
岑亞則對着喬禾吐吐舌頭,拉着她從事發地匆匆逃離。
何家老宅永遠有一棟房子留給何老先生的女兒還有她的孩子們,那間房子還按照喬禾母親在世時的樣子陳列,日日有人打掃,窗明几淨,纖塵不染。
喬禾帶着岑亞來到這裏,拉着對方的手,兩個人一起躺在牀上,之前的種種不快彷彿煙消雲散,喬禾陷在柔軟的被褥之中,只覺得一身輕鬆。
岑亞陪着她,十指交扣和她一起躺下。
喬禾長出一口氣,曾經的憤懣消散不少,心中也空出了一大塊。
她側身躺着去看岑亞的眼睛,“你知道嗎,其實我小時候也反抗過的。”
岑亞安靜聽着,隨後輕聲發問,“哦?你是怎麼反抗的。”
喬禾躺平,去看天花板,曾經的回憶涌上心頭,她對岑亞講述道,“你也見過我舅媽們還有幾位姐姐,再早些時候她們還沒有上年紀,更年輕也更有精力,更吵得很,她們每次提起我媽媽,聽上去都特別惋惜,覺得她特別可憐,可我不想聽這些話,我好好的將我的感受講給她們,可她們並不會停止,只是會覺得我也特別可憐,她們就那麼當着我的面議論我媽媽的生與死,議論我明明是喬家人卻如何不受重視在外祖家長大,有一次我實在不想再聽這些話,就大聲對她們喊……”
喬禾的話音到此停頓了下來。
岑亞能夠感覺到她目光中透露的失落,她能做的只是無聲給予安慰,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掌。
喬禾自嘲笑笑,重新看向岑亞的眼睛,“那天我對她們大喊,住口。”
岑亞問道,“你那時候多大?”
喬禾回憶了一下後回答道,“大概是十二歲吧,也可能是十三歲,記不清了。”
十二、三歲的喬禾肯定和現在很不一樣,她更年輕,更稚嫩,也更鮮活,這樣的喬禾對着親戚大聲吼着,住嘴……
岑亞先是覺得有些可愛,可這之後她的心中就只剩下一種情緒,那就是心疼。
那時候的喬禾除了外公,再沒有別的依靠了,這些本該是她家人的親戚們,卻用居高臨下的身份和口吻,借同情之名,行傷害之事,而從來和和氣氣,溫溫柔柔的喬禾,只能脫口一句住嘴,來宣泄心中的不甘與憤懣。
可能也正是源於那一次毫無用處的吶喊,讓她養成了沉默的習慣。
我的呼聲沒有人聽到,沒有人在意,久而久之,連自己都忘記了要爲自己發聲。
“來,姐姐。”岑亞一邊說着一邊張開手臂。
“做什麼?”喬禾笑着問道。
岑亞認真道,“抱抱你。”
喬禾一點點挪過去,將岑亞抱在懷裏,“好,我也抱抱你。”
岑亞想,其實誰抱誰都好,現在她們終於都有了可以取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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