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
他一把用力按住了喬穗解釦子的手,生生握着她的手臂,將人拖到了一旁的洗漱間。
房間昏暗,喬穗看不到對方的臉,但是她感官還是敏銳的,能夠輕鬆捕捉到對方周遭籠罩的怒氣。
“岑元,我說的都是真的。”喬穗還想要再解釋,“你冷靜一點,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我愛你的,不會害你。”
對方一言不發,根本不聽喬穗滿口胡話,他將喬穗拖到洗漱池旁邊,擰開了水龍頭就直接將喬穗的腦袋按了過去。
酒店是二十四小時供應熱水的,只可惜喬穗眼下沒有那麼好的待遇,冰冷的流水淋溼了她的頭髮,順着她的臉頰快速流淌而下,喬穗被冷得一激靈,整個人也隨之清醒了不少。
不過按着她脖頸的手是那樣有力,不管喬穗如何掙扎,對方都沒有想要鬆開,當然那人也很小心,爲免喬穗嗆水窒息,還特意託着她的下巴,找了合適的角度讓她能夠正常呼吸。
對方不是想要讓她體會窒息感,不過是想要冷水刺激她,讓她能夠清醒過來。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而按着喬穗的手也終於有了鬆動,喬穗順着洗手檯跌坐在地上,哪怕房間裏很暖和,她也被着冰冷的涼水沖洗得有些發抖。
房間裏的人都沒有動。
一陣清爽的音樂提示音後,有人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
走廊的光從門口照射而入,喬穗終於藉着這微光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人的臉。
她瞬間愣在了那裏,身上抖得似乎更厲害了。
而那男人背對門口站着,就只有喬穗能夠看到他的樣貌,而其他人都只能看到他筆挺的身材,和那件黑色風衣外套上的菱形裝飾,那和岑元今天所穿的衣服一模一樣。
“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熟悉而柔軟的女聲。
開門的人竟然是唐畫,而她顯然不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她身後雜七雜八響起了紛紛議論,一聽就知道跟了不少人過來。
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誰按開了房間裏的燈。
原本的房間內,佈置溫馨浪漫,可由於喬穗曾經在牀上躺過,燈亮後再看,牀上委實有些凌亂不堪,牀單被褥滿是扭曲褶皺不說,花瓣和相框也不在本該在的地方,旁邊還有個被打開的小盒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用來裝戒指的,可現在盒子空了,戒指卻不知去向。
衆人的視線從房間內收回,落到了漆黑洗手間內的兩個人身上。
男人站在那裏,背對着衆人,而喬穗……
喬穗看上去實在狼狽,頭髮上還一連串跌落着水珠,衣衫不整,好看的妝容似乎也被水沖洗掉大半,任誰看了這場面都會想入非非,實在是一出好戲啊。
衆人正腦補這裏到底發生過什麼的時候,幽暗的洗手間內忽然有什麼東西閃爍了一下,衆人定睛看去,這纔看清楚,原來那枚不知去向的求婚鑽戒,此刻竟然帶在喬穗的無名指上。
大家都看見了,唐畫自然也看見了,她一雙美目,只是輕輕眨了眨,就這樣無聲地落下了淚來。
“岑元,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呢。”唐畫傷心欲絕,“我以爲你是要跟我……”
求婚兩個字彷彿是天大的諷刺一般,唐畫痛哭失聲,彷彿無論如何都不能將這兩個字說出口,許久後,眼淚未乾,唐畫才輕輕喘息着開口,“我還特意爲你準備了禮物,想着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你之前做的那些我都可以原諒,都可以不計較,但你怎麼能這樣羞辱我呢。”
說着說着,唐畫又哭了。
衆人簇擁着唐畫,你一句我一句,一邊安慰唐畫,一邊痛罵岑元。
唐畫見衆人都在幫自己說話,又抽抽噎噎着開口,“我早就發現你和喬穗不太對,你每天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裏,日日接送她上學放學,我還安慰自己是我想多了,不應該這樣想你,也不應該這樣想我的好朋友,可,可你們就是這樣對我的嗎?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要這樣做,你如果喜歡她,可以告訴我,我可以自己離開,這樣我們大家都會體面得多。”其實唐畫的言語和此時此刻的場面,認真去思考是會發現很多漏洞的,但是在場的每個人看起來都更擅長做個聽衆,大家都被唐畫聲情並茂的一番陳詞打動了,信了這是一出癡情女子負心漢的戲碼,再說世家子多金濫情的實在太多了,他們自然更願意將岑元想象成和自己一樣的敗類。
就在氣氛被唐畫的抽泣推上高潮的時候,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人羣外圍響起。
“唐畫,你……你在說什麼啊?”
聽到這句話,唐畫連哭都忘了,她猛地回頭,就見那個再熟悉不過的人此刻正站在衆人身後怔怔看着她。
岑元怎麼會在那裏,他怎麼會在那裏?
他不是應該在自己離開宴會廳之後就趕來這裏與她匯合嗎,而她正是料定如此,纔會給出足夠的空餘時間,就是爲了將岑元和喝了加料紅酒的喬穗抓個現行。
岑元今晚也喝了不少,即使他強打起精神,唐畫作爲枕邊人依舊能夠察覺他的醉意,而醉了的岑元與□□上身的喬穗在一起,無論怎樣,都會是天雷地火一出好戲。
他們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只要被人看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絕不會有人認爲她們是清清白白無事發生。
可現在好戲開鑼自己已經唱了半場,岑元竟突然從衆人背後出現,如果說自己看到的人是岑元,那麼此刻站在房間裏和岑元穿着相同風衣外套的人又是誰?
唐畫轉回目光的時候只覺得自己脖頸都是僵硬的,她看着那個背影,剛剛還覺得熟悉,現在仔細看去竟然有些陌生,唐畫心裏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今晚明明該是她將這些人擺佈在鼓掌之中,可現在看來,她似乎才更像一枚棋子纔對。
唐畫對岑元的出現倍感意外,她身邊圍觀的衆人也一樣,幾乎所有人都篤定了裏面那人就是岑元,可最終結果卻讓人大喫一驚。
就在這時候,房間內一直背對着衆人的男子也轉過了身來。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後,紛紛禁聲,捫心自問,他們能夠做到被家裏斷了財路之後自力更生嗎?不能,但眼前這個人可以,因爲他是……喬谷。
喬谷會出現在這裏,着實讓人有些喫驚,而計劃之外的人此刻站在自己面前,饒是唐畫也無法鎮定自若。
喬谷將喬穗從地上拖拽了起來,動作並不溫柔,但口中所說的話,還是爲喬穗討一個說法。
“誰,給她吃了什麼?”
喬谷冰冷的視線掃視過在場所有人後,定定落在了唐畫的身上。
唐畫心裏咯噔一下,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沒有回答喬谷的話,而是雙眼含淚,回身撥開人羣重新走到了岑元的身邊。
她一臉悔愧,同時也一臉慶幸,“岑元,我剛剛還以爲是你在裏面,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欺負我的,不會做傷害我的事情。”
岑元此刻愣在原地,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剛剛他好不容易擺脫了勸酒的朋友們,急匆匆上樓卻被姐姐一個電話叫了過去,雖然很想去見唐畫,怕她等急了,等久了,可姐姐和小喬律師似乎也給他慶祝生日準備了禮物,最後岑元想,夜還很長,先去見姐姐,隨後趕快回來就是了。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可他趕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在他特意訂下的酒店房間外站滿了人,唐畫是這羣人的中心和焦點,而她正對着房間裏面說着一些他越聽越糊塗的話。
什麼叫他和喬穗早就不對,什麼叫他日日接送喬穗上學放學,這些……這些明明是按照唐畫的要求做得,自己還曾經拒絕過。
剛剛還一臉悲憤的唐畫,此刻直接換了一副面孔,她看上去可愛又可憐,一邊打量着岑元的神色,一邊輕輕朝着他身邊靠近。
岑元有些迷糊,他覺得頭腦不清醒,可是他很真切地知道,剛剛聽到唐畫說那些話的時候,他是傷心的,他不明白唐畫爲什麼那樣說,爲什麼顛倒黑白,但是岑元知道,自己聽後有些傷心。
這個女人,自己深深愛着,想要一輩子保護的女人爲什麼會有兩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呢,現在她又變成了自己熟悉的樣子,好像剛剛那一幕從來不曾發生一樣。
岑元怔怔站在原地,沒有像往常一樣,什麼也不計較直接將走向他的唐畫擁入懷中,他只是站着,認認真真去看那張自己熟悉的臉,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知道他是不是該張開懷抱,一如既往等待着對方。
岑元不知道該怎麼做,沒關係,有人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
一直跟在岑元身邊的許昌林,此刻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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