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谎 第24节 作者:未知 “不疼。”他沒好气道。 考研這個事情,宁国远和她說過不止一次。 她不肯听, 自己也沒法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她去考。 宁国远掀了掀眼皮, 绷着脸像還是学校裡的教导主任, “我有個学生, 重点大学毕业的研究生,過年他来我們家拜年,你们见過一次,他对你,印象還不错。” 斟酌几秒,他說:“正巧你這次回来,和他见一面。” 宁樱哪能听不出来父亲的意思,无非就是变相的相亲。 她的父亲总想插手她的所有事情。 人生就应该按照他规划好的路线往前走。 宁樱垂眸,侧颜安静乖巧,柔和的声音听着也沒有攻击力:“我明天晚上回苔青的飞机。” 宁国远忍了忍,“你们今晚一起吃個饭。” “今晚和同学有约了。” “你怎么会有同学在锦川?” “小学同学。” 宁国远听不出她的敷衍就怪了,面露愠色,“你不喜歡這個学长沒关系,但找男朋友就像填志愿,都得擦亮眼睛。” “可不要像你的表姐一样,被稍微长得好看点的人渣蒙骗,毁掉一生。” 宁樱的表姐,早就成为所有亲戚口中的反面教材。 高中辍学,和同班同学的哥哥私奔。 对方长了一副好皮囊,高大帅气,曾经是学校裡横行霸道的风云人物,奈何不学无术,高考落榜后直接去混了社会。 表姐未婚先孕,而后又奉子成婚。 结婚不到一年,丈夫出轨,发誓不会再犯后得到了她的原谅。 然而,半年之后又因为故意伤人坐了牢。 最后不到表姐在她還不到二十二岁的年纪就和对方离了婚,独自抚养孩子。 宁国远提起這個事至今都還情绪激动:“找对象不能只看脸,年纪小小就骗你谈恋爱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宁樱假装听不出父亲的暗喻,“我去让医生来帮您换药。” 宁樱的母亲怕他们父女俩一言不合又闹得不可开交,连忙上前打圆场。 李淑說:“阿樱還小,结婚生子這事不用着急。” 宁国远也不是非要她现在立马就找個人谈恋爱,他只是怕她被社会上的渣滓给蒙骗。 如今這個心浮气躁的年代,想要找個品行皆优的男人,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宁国远缓了缓严肃的脸色,难得软了几分语气和她說起家常话:“你在那边,工作還顺利嗎?” 宁樱剥了個橘子,低眸敛眉:“顺利的。” 宁国远背靠枕头,满脸病色,压不住喉咙裡的痒意,等咳嗽完還要继续說教:“平时上下班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家。” 宁樱:“嗯。” 宁国远看着她乖巧的面容,抿了抿唇:“沒钱了就和你妈妈說。” 宁樱从上大学之后就很少伸手问家裡要钱,如今有了稳定的工作,哪怕日子過得拮据也不可能向父母张口,她低声道:“够花的。” 自小严肃的家庭氛围,让宁樱和她的父亲无法亲近起来。 医院的病房裡,空气裡泛着浓郁的消毒水味。 窗户紧闭,将窗外干净似被洗過的气息隔绝在外。 宁国远的手术不算大,但也要在家安静休养几個月。 吃過午饭,护士来病房换药。 等父亲睡着了,宁樱才和母亲离开医院。 走出医院大门,正对着炽热的暖风。 盛夏阳光灿烂,炽热的空气裡站着都待不了十秒钟。 宁樱和母亲站在阴凉处等车,忽然间,她包裡的手机响了两声。 冷不丁的铃声打破了沉默。 宁樱翻出手机,滑开手机扫了一眼屏幕,是江措发来的微信,寥寥干净的几個字: ——【什么时候回家?】 淡淡的。 看不出情绪。 宁樱眼睫轻颤,垂眸盯着他发過来的這几個字看了许久,眼珠漆黑,复杂纠结,她一字一句认真的在对话框裡打出几個字: 【還不确定。】 阳光烈的刺眼,短短几秒钟,她的皮肤就被灼热的词日光晒得轻微发烫。娇嫩的皮肤,白裡透红。 江措几乎是秒回了她的消息,依然是态度淡淡的几個字: ——【你现在在哪儿?】 宁樱在等出租车,低着头,垂落的乌黑软发乖巧搭在颈侧,她打字缓慢,反复斟酌,像是在回复格外重大的要事:【在准备回家的路上。】 发送完消息,她妈妈就拉着她上了出租。 宁樱对司机报上地址之后,再一低头,看见江措回复:【?】 宁樱反映過来刚才的话裡有歧义,她郑重其事的解释:【我在锦川的家。】 隔了几分钟。 江措那边才回:【哦、】 很快,他紧跟着又问:【你不会跑路了吧?】 看似清冷淡漠又生硬的几個字,似乎又存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不安。 江措连着追问,【房租都交了,這個时候跑路不太划算。】 【你不会真的是来给我送温暖了吧?】 宁樱不知道他是从何而来的误解,她郑重其事的解释:【沒有跑路。】 几秒的静默過后,江措问:【几号的飞机】 亏得宁樱是個脾气很好的租客,乖乖软软,又有耐心,她直接问:【你這么着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嗎?】 江措可能是嫌打字麻烦,转而发起语音。他用轻松慵懒的腔调,厚颜无耻地說:“我沒有内裤穿了。” 母亲就坐在她身旁,幸亏宁樱将语音转换成了文字。 宁樱用手指头在屏幕上戳字,写了又删,迟迟沒有回他。 司机将车停在小区门外。 宁樱下车时恰好接到了江措的电话,他似乎是等不及,“怎么不回我?” 母亲在场,宁樱就更是做贼心虚,捏着手机躲在门外接他的电话:“你有钥匙,可以直接开门进去拿。” 相比她的急躁。 江措就显得轻描淡写,反倒有些气定神闲:“主人不在,我怎么能登堂入室?” 宁樱忍了忍,红着脸气的都有点哆哆嗦嗦:“你家裡连多余的内裤都沒有嗎?” 江措利索回了两個字:“沒有。” 宁樱深呼吸:“那你去买一條。” 江措睁着眼睛话說八道:“买不到我的尺寸。” “???” 他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语出惊人。 仿佛說的瞎话也不会被人听出来。 還能若无其事,继续厚颜无耻的說:“要定制。” 宁樱憋得脸色通红,好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脸颊被熏得滚烫,面色红润,娇艳欲滴。 她下意识用手捂住手机听筒,压着嗓子低声說道:“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的不要脸。” 江措懒懒散散道:“我普信男。” “……” 江措那边有点喧哗,周遭像是有不少人。 過了一会儿,吵闹的背景音骤然消失,他沉闷低哑的声音轻描淡写传来:“哪天回?” 低低的声音裡透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還有一点淡淡的紧张。 “明天晚七点的飞机。” “我去机场接你。” 安静很久之后,宁樱忍着心底细微的复杂情绪,抿了抿唇小声的和他客套:“不麻烦你了,我坐地铁更方便。” 机场离市区,车程将近一個半小时。 遇上堵车,時間更长。 来回差不多要四個小时。 宁樱并不缺乏勇气。 可是每每当她面对和江措有关的事情。 总是不由自主变得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紧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