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两只苹果
這個时候,第一根蜡烛已经熄灭了,第二根蜡烛也已经燃了一半。她已经看完了防护系書架上的大部分书籍,只剩下那些最高层的防护大师们的自传尚未翻阅。
当然,她只是粗略的閱讀完了,对于其中的真意不甚了了。
即使是法师中最聪明的卡萨斯,那位一夜封神的天才,恐怕也无法在一夜内掌握所有中低等级的防护系法术。
她的当初的本意是借鉴一些大师级术士的道路,或者退而求其次,寻找挖掘术士天赋的线索。毕竟就這方面来說,法师们是无可争议的权威者,他们在无数先驱的努力下,创造了一整套系统的方法,来施展自然界中本来就存在的力量。或者是吟唱咒语或者是借助一系列的手势,来获得神奇的结果。這种技巧被千百次的重复,每一次都有相同的效果,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一個术士如果想要系统性的开发自己,一种办法就是借鉴已有的道路;另一种办法就是了解所有的可能,在其中寻找符合自己的可能。就像解决一個問題一样,当你不知道這個問題的解的时候,一种办法就是抄袭别人的答案,另外一种笨办法就是穷举問題的所有解一样,在所有的解之中,排除了不可能的解,剩下的唯一解就是問題的答案。
玛塔本来准备采取的就是這种笨办法。
但是,今晚這种粗放的浏览并沒有让玛塔解决她的疑惑,反而引起新的疑惑。
她依然沒有办法释放所有的這些防护系的法术,一個都不行。但是随着閱讀的深入,她发现了一個她从未思考過的問題。
防护系的许多法术是神术和魔法共有的。
這不是一個新概念,之前就有很多人发现過這個事情,令人惊讶的是,這些法师研究者就像過去的玛塔一样,把這個問題随随便便的抛在一旁,并沒有将它们视为真正重要的問題,沒有仔仔细细的考虑它背后隐藏的真相。
仿佛从来沒有人问過为什么苹果会向下落在地上,也沒有人问過每天都会日升日落,這的现象正是因为太普通,太常见了,才导致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认为它们是自然的法则,是无需置疑的公理。
但是,直到玛塔对她的奥术天赋给予相同重视的时候,這個問題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横亘在她的面前。
比如說忍受元素伤害,一個纯粹的法师可以借助魔網释放元素伤害;一個纯粹的术士也可以借助他的血脉释放這個法术;而一個纯粹的牧师也可以借助神的力量释放這個法术。威力根据施法者的等级、控制能力有所不同,但是效果完全一样。就好比一個苹果,从小贩那裡买来一個苹果,和自己从树上摘下来的或者抢回来的苹果,都是属于苹果。
這個比喻是否同样适用于忍受元素伤害?魔網中的、血脉中的、神借来的忍受元素伤害,是否是同一個元素伤害?那位死掉的导师奥兰多曾经說過,无论是法师、术士、牧师都有一個本源。
最简单的推测就是,這三者来自相同的根本。魔網、血脉、神力都只是這個根本的某种变化,這個根本或者可以称之为本源的本源。
另一种推测是這些共同法术之间,是不同的本源在现实中外表相似的折射。
而蜘蛛学院又有不同见解,玛塔的导师,神后的代言人们宣称只有神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无论是来自魔網或者来自血脉,都只是旁门左道而已。魔網是魔法女士密斯拉编织的一個可笑的作品,而法师们利用這個可笑的作品做出无力的挣扎。术士只是神的早期造物可悲的余孽。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正确的理论?亦或是两者都是谬论?
买来的、摘来的和抢回来的苹果,在本质上是否是同一個苹果?
如果神术、法术来自同一個本源,那么为什么会存在各自领域独有的法术。比如說法师和术士独有的奥术飞弹,为什么牧师不能施展?
据现有的說法,魔網是魔法女神密斯拉的作品,在魔網存在之前,泛滥在费伦大陆的是真正的野魔法。那個时候的法师们可以直接从环境中提取魔力,但是這种手段既不稳定又不效率,還常常造成意外。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魔法女士规范了费伦大陆上的狂暴的野魔法,建立了魔網,使得魔法在费伦首次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法师们有了更规范的施法流程,法术也更稳定。自带施法能力生物渐渐退居幕后,而有学习能力的生物走上了费伦的舞台。龙被黑暗精灵逐出了歷史舞台。精灵之间的内战又使得一部分黑暗精灵移居地下,人类获得了喘息生存的空间。魔網诞生和费伦的歷史演变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奥兰多還透露,在费伦大陆之外的其他面上,根本沒有魔網。在這些位面上,法师们依然凭借强大而狂乱的野魔法,這些位面上的生物依然如同数万年前费伦一样,魔法生物和神的代言人统治世界。甚至在某块大陆上,法师们吸取生命作为魔法来源,這样毫无节制的施法结果必将导致不可避免的毁灭,彻底的毁灭。
生命、魔法、神力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所有世界的力量網络。
术士的血脉继承自谁?
野魔法从何而来?
神力从何处诞生?
大大小小的神明又从哪裡产生?
這些問題,已经涉及到了神的领域,更深入的想下去,是一种亵渎。
作为祭祀,光是动动念头就是对她信仰的蜘蛛女神的一种不敬。
此刻,玛塔的*正位于费伦大陆一座地下城市一栋普通法师塔的三楼,而她的灵魂正站在天平的中心。天平的一端是她的求知欲,另一端是女神的权威。向一端走,她可能会失去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向另一端走,她可能会失去她宝贵的、只有一次的生命。
灵魂上忽如其来的寒意,让玛塔忍不住打了個寒战。
突然,敲门声打断了玛塔的挣扎。
门外的是法师学徒,他披着外套,睡眼朦胧。時間到了,他是来送玛塔出塔,以防她不小心踩中某個布置好的陷阱,白白送命。
玛塔起身跟着他出了门,此刻,时柱還是淡粉色,還有两個小时就要开始祭祀的晨祷了。
在祭祀学院中,低年级的学生们会聚集在一起,在导师的指导下进行集体的晨祷。而高年级的晨祷是在学员的房间内单独完成的。玛塔溜回房间的时候,学院中還是空空荡荡。
很快,随着晨祷时刻的到来,学院慢慢醒了過来,先是仆役们沙沙的准备声,接下来是低年级的学员们起床的時間,她们要在早晨之前完成一系列的事务。年级越低,负责的杂务越多。這一切都在悄声中进行。在玛塔脱下她夜行的斗篷时,高年纪的学员和导师们仍然在睡梦当中。
直到一切准备好了,导师和所有学员都醒来了,晨祷才正式开始。
玛塔匐在自己房间祷告室的毯子上,开始了每日的祈祷。在念诵平日的祷文时,她的心内起了一圈圈的波澜,本来就不甚坚固的基石被晃动了某些最根本的东西。女神会察觉她的祭祀的任何异常。在祷告时的分心是为自己挖掘坟墓。
玛塔强迫自己将其他东西都从脑海中清空出去。她集中全部精神默读祷文,每一個字眼都如同从内心深处挤出来一般,仿佛這样才能坚定自己岌岌可危的信仰。
幸好蛛后此刻并沒有将她无限的神能的触角放在一個小小的见习祭祀身上,她并沒有察觉一個尚未毕业的祭祀对于信仰的疑问。玛塔的晨祷顺利完成了,她松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玛塔并不知道,有一個惊喜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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