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在這樣的土地中努力生存的話,他們的警戒將隨時被維持在一個高度,他們將時刻鍛鍊著自己的生存能力,他們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最高的延續生命的喜悅,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戰鬥中釋放自己的本能,和這野蠻、神祕而又美麗的世界,進行最直接的對話。
伴隨自由的往往是危機,而打敗危機就能享受最徹底的自由。
這片土地,現在是他們的了。
充滿著未知,飽含著力量,躍動著強勁的生命力,宛若荒蠻的淨土,令人心生畏懼而又神往,而面對這神往,弱者選擇退避,強者則選擇探索和征服,從這裏出去的人,在外面的土地,必將毫無懸念地立於衆人之上……
這裏,是且僅僅是……強者的舞臺,強者的樂園。
又一個月之後,西部荒郊對外公開了赤月巫女建國大典的消息。
大典對著所有國家開放,但是前來觀摩的,除了一些有著強力武力後臺的國家首級,只有實力出衆、膽大而又自信的戰士,連人帶戰器加起來只有幾萬人。
而對於外來者,踏夜鐵騎對此表現出了充足的自信──不需要他們動手,除了他們,沒有人可以在這裏全身而退。敢生事?沒關係,餓肚子的兇暴動物多的是──能夠主宰這片土地的,只有他們!
建國大典的宴會開始之前,踏夜鐵騎作爲第一批國民兼軍人,站成方陣集合在大晶原的正中,而外圍的客席則站滿了來參觀的人羣。
那裏立著一座巨大的水晶碑,外形樸素而莊嚴,碑上刻著密密麻麻的人名,在碑前,種植著大片叫不上名字的白色美麗花朵。
水晶碑建於一個高臺之上,在碑前,有一個少女被幾個外貌各異但一眼看去就能察覺實力出色的戰士簇擁著,面對臺下的人羣──是盛裝的婭修·圖零。
現場陷入了寂靜,而她輕聲開口了。清澈而帶著幾分冷硬的聲音,如同絲線般漸漸飄遠,傳到衆人耳中。
“‘艾裏席恩’的民衆們,你們看好,我身後的水晶碑上,刻著991人的名字。──是在這次建國戰爭中犧牲的戰士們的名字。這次我們勝利了,但我們不僅該慶幸我們獲得的成果,也該回頭看到我們失去的東西。”
她說著,揮手指向身後的水晶碑。
“這座英靈冢,是我宣佈艾裏席恩成立以後帶你們看的第一樣東西,這就代表它是最重要的,我把它建在出入皇宮的必經之道上,就是希望讓各位能經常看見它,希望各位時刻記著,我們此刻能享用這片土地,是我們這些兄弟們的血肉換來的。
這上面的名字,有人類,也有戰器,他們生前作爲生死與共的搭檔馳騁沙場,死後作爲長眠的夥伴被葬在一起,我相信,他們會爲此感到欣慰和快樂。”
踏夜鐵騎如同黑色的雕像一般靜立不動,而外圍參觀的不少人則騷動起來。
“在艾裏席恩,沒有什麼戰器和人類之分,區分個體差別的,只取決於你們個體的能力水準。種族立場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只要能獲得認可,就算是附身月使,我們也歡迎。我們決定將此地作爲我們的家園,就決定了我們時刻與危難爲伍,與艱辛爲伴,感到害怕的,覺得累的,可以趁早離開,我絕不阻攔。”
黑色的大軍依舊一動不動。
“很好,還站在這裏的,從這一刻開始,你們就是我婭修·圖零的家人,只要你們不背叛不傷害我和我要保護的事物,只要你們願意遵守我的規則,那麼我就全力將這裏打造成你們的樂土。
吾名爲婭修·圖零──”
少女揚起手,隨後,臺下的萬衆發出了轟鳴的迴應聲:
“吾名爲──”
所有人報了自己的名字。見此,她溫和而又凌厲地笑了起來。
“敵人在我們面前,我們要怎麼做?”
“全數清掃抹殺!!”
“親友、情人在我們身後,我們要怎麼做?”
“賭上靈魂守護!!”
“我們有的是什麼?!”
“鋒利的劍刃、鐵打的意志、不屈的智慧!”
“我們缺少的是什麼?!”
“敵人的敗績、噩運的求饒、挑釁者的俯首稱臣!!”
“我們自豪的是什麼!!”
“比一切都驍勇的戰器、比一切都堅強的人類、比肩而立的夥伴、忠誠而親切的戰友!”
“沒有錯!!”
巫女的聲音清脆而又豪邁。
“我們絕不主動挑唆,但也絕對不吝嗇展示自己的強大,恩予我者,還十倍,怨予我者,還千倍!!艾裏席恩住民們!
吾之劍即爲汝之獠牙、吾之鐮即爲汝之堅甲、吾之鉤爪將破未來之暗,吾之槍將爲耀瞳明燈指引汝等前方!
赤月塞爾藍德在上,毒月塞連克拉德在上,神之墓場塞那加德在上,吾等艾裏席恩子民在此宣誓──”
震天的、彷彿歡呼一般直達人心底深處的呼聲,在晶原上空帶著回聲遠遠飄散開來。
“直到生命最後一刻,吾等都將努力生存、不懈拼搏、時刻保持謹慎,時刻保留溫柔和殘忍,時刻平衡人性與野性,時刻享有自由,時刻追尋幸福──永不背叛、永不退縮、永不放棄、永不輕易言敗!!”
荒原女王婭修,與幽冥女王鈴迪米雅、灼夜女王嘉琳娜齊名的少女,在那一天把自己的名字烙入了世人的記憶之中。
外之章雙子拼上性命等待(上)
黑禍和素劫,出生在拉提亞王國的一座小星靈礦山中。
在月震之夜帶來的強大的星靈力脈動中,他們在星靈礦山的光芒中誕生了。單葉戰器獲得的能力是“人格賦予”──因此,身爲極品燁月種的他們,在礦山的管理者拿著他們,僅僅是殺了幾隻低級附身月使,就從幼體狀態晉級,然後有了健全的人格。
他們的出色能力,立即被當地的貴族──一個有著封地的伯爵給看中了。因此,他們並沒有像其他戰器這樣被交到的評定中心統一狩獵晉級,而是被伯爵直接扣下,當做了他的兒子的備用武器。
伯爵的兒子並不是靈武司,而是一個體弱的音樂家,每天最喜歡的就是在自己房間裏撥弄自己的四絃琴,對拿著戰器去郊外狩獵附身月使什麼的,完全沒有興趣,身手也完全不行,只會小部分自衛的花拳繡腿,黑禍和素劫,正是因爲晉級需要的星靈力較少,算是上手極容易的戰器,才被選中,和他契約。
因此,才單葉等級的黑禍和素劫,僅僅是依靠每天被那小少爺帶著去進行附身月使的“補殺”,纔在一個月之後,勉勉強強地晉級到了雙翼──雙翼等級獲得的能力是人形化,因此,他們總算是能以穿著黑白雙色的迥異服裝的青年形象示人了。
從出生之後就沒怎麼參與狩獵,作爲戰器的本能得不到滿足,黑禍和素劫心裏是不滿的,但他們卻沒有因此責怪自己的契約者。
那個小少爺叫做雷明頓,可以說是非常典型的藝術家,感性、神經質、同時卻又帶著創作者特有的熱情,在生活和衣食住行上,他確實有著和貴族的身份完全相符的格調和品味,同時還很善良。
他給他們起了個很別緻的名字,一身黑衣的叫黑禍,一身白衣的叫素劫。
很有殺傷力和衝擊性的名字,和他們張揚的外貌和個性確實十分相符,雙子很喜歡這個名字,於是就這麼應承了下來。
雷明頓不是個好契約者,卻是個很好的交流夥伴,也是個很夠義氣的朋友。
雖然身體孱弱不能帶著黑禍和素劫去野外進行真正的狩獵,但他的骨子裏卻很高潔正直、甚至有些道德潔癖,眼中容不得一點沙子,也因爲此,他對人類和戰器之間這種奇怪的不平等關係抱有強烈的不滿。
“要區分地位,我沒有意見,但我認爲應該是以個體的能力來進行篩選和排位,而不僅僅是因爲血統就把人一棒子打死。戰器怎麼啦,戰器明明比人類更適合在這世上生存嘛。”
“雖然戰器不得不依靠人類生存,但那畢竟不是他們主觀的願望,而是生物特性。我想如果可能的話,他們倒是更希望能夠自己進食吧?但是人類就不一樣了,有多少人,明明有著健全的手腳,卻依舊好喫懶做等著人把東西送到嘴邊?”
“如果我是戰器的話,我就要去做個墮暗種,有著強健的身體,可以走遍這個世界,視界變廣的話,我一定可以寫出更令人震撼的曲子吧。”
黑禍素劫從出生之後就一直跟著他,受著他的觀念薰陶,導致他們和別的戰器有了些微的不同,他們雖然深知這個世界的法則,卻開始在心底萌生“戰器和人類並不該存在地位差”這樣的想法。
但,雷明頓畢竟是個貴族,他心中的想法是無法在公衆場合大聲說出來的,他這孱弱的身子在塞那加德這樣的崇武的世界中,已經讓他的父親揹負了一定的壓力,他不該再說出這些引人注目的話,然後被扣上一頂“譁衆取寵”的帽子。
因此,當表面上和那些貴族朋友周旋時,他面帶微笑地默認了對方對戰器的態度,卻在不經意時,對站在身後的黑禍和素劫狡黠地擠擠眼,做上一個滑稽的鬼臉,以示對這些的排斥和不屑。
於是,就算是本能得不到滿足,雙子還是死心踏地地留在了雷明頓的身邊。
就算沒辦法晉級,做不了出色的戰器也沒事──他們也沒有那麼地上進,有著這樣想法的主人,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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